在不長的等待時間後,聶光明放下了手中的圓珠筆。
“好啦!”
對於自己的文筆他並不抱太大的信心,但是其中的每一言每一語都是發自內心,他相信對方絕對明白自己的心意。
沿著筆記本的接縫,聶光明小心的把紙張撕了下來,然後疊成方方正正的巴掌大一小塊遞給了小靜。
“收好了,記得拿給你的朋友看看。”
小靜不以為然的點點頭,卻沒有拒絕,隨手把它塞到了口袋裏。
“喂,別弄髒了啊,否則人家會以為我沒誠意的。”
聶光明知道她的口袋裏總是裝著各種各樣的零食,不放心地道。
小靜點了點頭,卻沒有沒有其他動作,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抗議。
聶光明輕歎口氣,想了想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問道:“你怎麽不高興了啊?”
“她是好人。”小靜冷冷地道。
“哈,你還會幫她說話呢。小丫頭,等你長大些就會明白了。”聶光明好笑道。
“你也不大。”小靜昂著小臉反駁道。
“我……我再怎麽說也比你大多了,是成年了,跟你完全不一樣。”
剛才聶光明的心中被猛然觸動了一下。若不是小靜提起,他甚至記不起來自己今年才16歲!
正常的16歲男孩現在應該做什麽呢?每天在網上聊聊天天玩玩遊戲,跟朋友湊在一起做些有趣又刺激的事情,或者是對心儀的女孩子展開窮追猛打的追求。
那樣的日子,似乎已經離得他非常遙遠了。
小靜撇撇嘴,置氣般的轉過臉去。
聶光明搖搖頭沒有了跟她計較,心情忽然變得惆悵起來。
去廚房裏又洗了一個蘋果塞到她的手裏,他趁著小靜暗喜的時候,身後揪住了她肥嘟嘟的小臉蛋,“拿去吃吧,我還有事情要做。”
打發走了小靜,聶光明坐在桌前,用剛才的筆記本開始寫寫畫畫。
他現在要做的工作就是把養老院的平麵結構圖畫出來,然後按照來時的記憶把附近的地形大概畫一下。
聶光明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用,但是多一點準備,就會多一分把握。
一下午的時間,他都專心致誌的坐在桌前。除了用電水壺燒了點熱水泡茶外,其餘的全部時間都用在畫那份並不專業,也不精確的地圖上。
“也許應該找裴友倫幫幫忙?”
再一次對自己的勞動成果不滿意後,聶光明皺著眉頭停了下來。
“還是算了,不能讓他覺得我一點用處都沒有。上次就已經覺得他有點看不起我了,不能讓他給瞧扁了!”
正在他提起精神準備接下來的工作時,背後傳來的細微聲響讓他頭皮一陣發麻,隨之而來的慌亂甚至讓他手足發軟。
該不會是已經被人家發現了吧?不會,聶光明馬上想到了來者是誰,他迅速地把筆記本合上,然後用冷厲地聲音喊道:“小靜!”
身後傳來的響動戛然而止,聶光明回過頭去的時候,隻看到僵立在離他兩米處的小靜,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聶光明放鬆下來,身上也恢複了先前的力氣,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惱火。
他騰地站了起來,怒氣衝衝地走到小靜身前,嚇得小丫頭連退了好幾步。
麵對這樣可愛的小丫頭,又能怎麽做呢?
聶光明實在想不出該怎麽懲罰她,隻得又伸出手去扯著她的兩隻羊角辮,“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
也許是用的力氣稍微大了點,小靜嘶嘶的吸著涼氣,他馬上放鬆了手上的力氣。
這個時候,聶光明才注意到,她用來紮小辮的頭繩好像跟之前不一樣了,從淡淡的粉紅色換成了青草綠。
趁著聶光明發呆的時候,小靜用力一掙,跳出了兩三步遠,噘著嘴狠狠地瞪向她。
“你去找你的朋友了?”聶光明試探性的問道。
“嗯。”
小丫頭點點頭,仍舊憤憤不平的樣子。
聶光明笑了笑,誰讓你悄無聲息的摸進來的,差點把我嚇了個半死。
不過他也意識到自己做事情還是不夠謹慎,明明知道小靜會做出這樣的行為,還是疏於防範,實在有些不該。
下次還是躲到臥室裏去吧,小靜總不會偷偷跑到臥室裏去吧。
“喏。”
小靜把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紙張遞了過來,從縫隙間時不時的掉出些細碎的粉末。
小靜的臉蛋紅了紅,把紙張展開,然後拿在手中抖了抖,無數瓜子皮餅幹殘渣嘩啦啦的吊了出來。
聶光明一臉的黑線,你拿我這裏當成垃圾場了嗎?
抖幹淨了手上的信紙,小靜發現上麵還沾著一塊黏黏的東西,像是糖果或是巧克力之類的化了留下的痕跡。
為了不讓它看起來顯得那麽髒,她把紙張平放在手上,用指甲輕輕的刮擦起來。
聶光明簡直對她無語,你幹得都叫什麽事啊!
他現在已經反應過來,小靜手上拿的,十有八九是那人的回信。而且看樣子她還好好招待了一番小丫頭,地上的那些零零碎碎可以作證。
“行了,拿來給我看看吧。”
聶光明從小靜手中把那張信紙抽了過來,同時暗暗責怪對方,有時間給她整理辮子,不如花點時間來教她注意下個人衛生。
有些問題怕傷到小靜的自尊心他不好開口,可是那人明顯與小靜熟絡的多,自然沒有那麽多的顧忌。
看到信紙的第一眼,聶光明就認定這絕對是出自女子之手。字跡端凝堅勁,鐵畫銀鉤,起碼在書法的造詣上,比他要強出數倍。
心中的讚歎剛生出沒多久,他的臉色就拉下下來,同時眉頭也輕輕皺起,因為在信紙的最上頭,寫著:“致無事生非的渣男先生。”
小靜看到他的臉色,連忙躲得遠一些,免得受了魚池之殃。
聶光明的臉色紅了變白,白了變青,看到一半的時候,拿著信紙的手都氣得抖了起來。
小靜已經縮到了房間的角落,正在考慮要不要趁現在施展能力直接逃跑。
看完了所有的內容後,聶光明覺得心中的怒火已經積累到極限。
這個時候,他外在的表現反而不是那麽明顯了。
“小靜啊,你過來。”聶光明笑著衝她招了招手。
小靜不但沒有靠近他,反而拚命地向後退去,本來已經靠在牆上了卻還在向後磨蹭著,像是要退到牆裏一般。
“你怕什麽,我又不會怪你,隻是有點事情想問問你。”
聶光明一直保持著溫和的笑容走了過去。
也許是被他的表現所麻痹,小靜遲疑了許久後,放棄了施展能力的打算。
聶光明在走到離她一米左右遠的距離上,飛快地踏前一步,然後一把抓住了她細弱的胳膊。
麵對嚇得畏畏縮縮的小靜,聶光明用惡狠狠地語氣道:“說!那個死八婆到底住在哪兒!”
小靜用力地搖著頭,不肯回答她的問題。
“你知道那個女人到底有多可惡嗎?你知道她的思想有多麽齷齪嗎?你知道她到底有多惡心嗎?”
信中的內容聶光明十分不願提及,他以前從來不知道,原來不帶一個髒字的語言,也可以讓人如此的憤怒。
她把聶光明的一番好心完全當成了惡意來對待。非但沒有認為自己做的不對,反而時時刻刻的提醒聶光明,不要因為自己變態的令人惡心的癖好,走上犯罪的道路,法律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越是看下去聶光明就越是窩火。這個女人別的本事沒有,無理取鬧惡毒中傷的本事倒是爐火純青。
在她的筆下,聶光明簡直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人渣惡棍,懷著不可告人的齷齪心思來接近小靜。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還試圖破壞兩人純潔的朋友關係,簡直令人發指!
聶光明想說的是,倒打一耙你還真是有一套啊!
“說,那個死肥婆的家在哪兒,就算以前沒打過女人,今天也非得為她破個例不可!”
小靜嚇得臉色發白,卻始終抿著嘴,也不肯動用自己的能力離去,頗有點為女地下黨員的作風。
聶光明氣得跳腳,又拿她沒有辦法。實際上他也知道,就算小靜告訴了他,自己也拿對方沒有辦法。
但是心中的一股怒火卻又沒辦法發泄出來,終於他放開了小靜,在狹小的客廳裏團團亂轉,不停地揮舞著拳頭。
小靜委委屈屈地靠在角落裏,用食指蹭著鼻子,好像在說:“又不是我寫的,你衝我發什麽脾氣啊!”
轉了不知多少圈之後,聶光明發熱的頭腦多少冷靜下來一點。
“小靜,麻煩你待會兒再跑一趟,我有些話不得不跟她說清楚。”
小靜弱弱的點了點頭,看起來十分可憐。
聶光明頓時覺得自己做的十分欠妥,就算有什麽不滿,也是對那個可惡的女人,小靜又沒什麽錯。
“對不起,剛才我失態了。你知不知道你那個所謂的朋友說的話到底有多氣人啊!”
他拿起桌上的信紙遞過小靜,然後坐回桌前拿起筆道:“我不會被她平白無故地潑髒水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些話一定要說清楚才行。”
房間裏,聶光明提起筆刷刷的寫起了回信。而一旁的小靜,看著信上的內容,麵色變得古怪起來,直到看完了全部的內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怕被聶光明聽到,她忙捂住了嘴,隻是那笑容怎麽也遮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