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來進行一次摸底測驗，卷子是去年的中考試題。大家都全力以赴，盡量體現出自己的真實水平。”
周一的早會上，李和光容光煥發，臉上總是不自覺地帶著笑意。
趙文慶愁眉苦臉地轉回頭，看到聶光明如失了魂一般，頓有難兄難弟之感。
“光明你怕什麽啊，反正又沒人逼著你上重點，隨便考考不就行了。”
聶光明一下被驚醒，含糊地應對道：“哦，好。”
他昨天一整夜都沒有合眼，腦海中一直在不停地回放丘老師當時的表現。
“我教過你還能不清楚嘛！不可能記錯的。”
“哪兒有什麽印象深刻的事情，就算有，過了這麽些年也早就忘記了。”
“當然是你的父母送你入學的，不過具體的情況我就不清楚了。”
問到後來，聶光明渾身寒毛直豎，冷汗涔涔而下。
蘇曉萱看他臉色白得嚇人，趕緊拉著他向丘老師告辭離開。
“快把卷子往後傳啊！”趙文慶推了他的胳膊一下道。
聶光明這才回過神來，從一疊卷子裏抽出一張，轉身將剩下的傳給後麵的同學。
試卷發下來了，安靜的教室裏隻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此時盛夏已過，早晨的空氣也頗為涼爽，但是教室裏的氣氛卻是緊張又壓抑的，無端讓人心中生出一股憋悶感。
李和光一直在留心聶光明這裏，見他提著筆愣愣地盯著試卷在看，一個字都沒有寫下，頓時眉頭一皺，快步走了過來。
“現在是考試時間，還不快專心答題。”
“哦。”聶光明又一次從失神中被喚醒，他知道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也沒用，深吸口氣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試卷上。
一整天的時間都在語數英理化的輪番轟炸下度過。等到傍晚，同學們都湊在一起交頭接耳，互相對比雙方的答案，不時傳出或高興或失望的叫喊聲。
“孫晴晴，我找你有點事，能跟我出來一下嗎？”聶光明疾步走到她身邊問道。
附近的一大圈同學都安靜下來，驚訝地看著這個新晉的齊東三中老大，鬧不清他到底要幹什麽。
孫晴晴剛剛正在和她的後座比照答案，因為自己答對了一道高分的證明題而喜笑開顏。她們的討論被突如其來的問話打斷，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不少人把目光集中到這裏，讓孫晴晴感到很不自在。
“你找我幹什麽？”
“還是關於我小學時候的事，有些我忘記問了，幾句話就好。”聶光明用懇求的目光望著她道。
“那，那好吧。”孫晴晴遲疑了一下，終於點頭答應。
兩人走出教室後，同學們討論的話題一下子從考試轉換到八卦聊天上。
“聶光明真是大發了，泡了花木蘭不算，連咱們的班花都不放過。”
“豈止是花木蘭，初一的蘇曉萱知道嗎？絕對的未來校花，這小子都提前下手了！”
“這還讓不讓我們活啊！好事他一個人全占了！”
“你要是不服氣去跟他說啊！黃誌強不是回來了嗎？你叫上他們一起。”
空曠的走廊盡頭，初三年級的同學大都留在教室裏討論今天的摸底測驗，一眼望去，長長的過道上大貓小貓兩三隻。
“我想再問你一次，我一年級的時候到底是不是在育才小學讀的書？”聶光明眼都不眨地盯著她問道。
“你怎麽還問啊！我不是跟你說過肯定是的嘛！”聽到他的問話，孫晴晴很不耐煩地說道。
“但是記不清當時具體的事件了對嗎？”
“沒錯，這麽長時間了，再說我跟你又沒什麽關係，幹嘛非得記住你的事情啊！”孫晴晴感覺他簡直有點不正常，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非得追著她問個沒完。
“哦，我知道了，謝謝你。”聶光明低下頭去，語氣低沉地道。
孫晴晴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聶光明無力地倚靠在走廊的牆壁上，雙手捂在臉上，久久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教室裏的同學開始漸漸散去，有的同學衝著這邊指指點點，還有的女生看到他一副痛苦失意的模樣，眼前一亮。但是因為分值太低，沒有刷出任何屬性點。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校園裏已經變得空****的，天色也暗了下來。
“喂，隻是一次摸底考試，用不著像丟了半條命似的吧。”
清脆的女聲打破了這片寂靜，穆嵐提著書包站在聶光明的身前，沒好氣地說道。
她在操場上左等右等都不見人來，心中愈發火大，本來打算回家的，不知怎地走過教學樓的時候，忽然想進來看一眼。於是就在昏暗的走廊裏，發現了仿佛雕像一樣佇立不動的聶光明。
“師姐，是你啊。對不起，我今天……”
穆嵐被他的臉色嚇了一跳，心中的那點不快瞬間消失，急聲道：“你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
聶光明勉力擠出一個笑臉道：“有些事情沒想明白而已，師姐你不用擔心了。”
穆嵐氣得要打他：“你的樣子怎麽能讓人不擔心！快點說啊，我是你的師姐有什麽不能說的。”
她著急地模樣，關心的話語仿佛一束光照進了聶光明的心底，刺破了那無邊的黑暗與迷茫。
“事情很詭異就是了，師姐你要是不著急回家的話，我就跟你講講。”
穆嵐靠拎著書包靠在另一側的牆壁上，衝他點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聶光明將昨天調查育才小學發現的情況，與今天孫晴晴的表現都說了一下，最後歎息道：“現在我也不知道到底哪些才是真的，哪些是被別人虛構出來的。總覺得自己生活在一場別人精心編織地夢境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醒來。”
穆嵐雖然也覺得後背發涼，但是此時不是害怕的時候，她走到聶光明的身前，想了想後，將右手覆在他的額頭上。
“真實嗎？”
手心溫暖的觸感傳到了額頭上，也傳進了聶光明的心裏。
“嗯！”他用力點點頭道。
“那不就行了！”穆嵐小心地靠在他的身邊，兩人的手臂貼到了一起。“就算以前的事情再怎麽虛假，起碼現在，我是真心實意的在關心你，想要你開朗起來。”
聶光明被她的話語打動，帶著歉意說：“對不起，我應該堅強一點的。”
黑暗中看不清穆嵐的臉色，隻聽她歎息一聲道：“其實每個人都會有這種時候。偶爾我也會覺得灰心絕望，似乎這個坎兒根本就過不去了，最後還不是撐下來了。”
聶光明側過臉去望著她，想不通有什麽事情能夠讓她為難成這個樣子。
穆嵐長出了一口氣，道：“今天聽你說了那麽多，我也跟你講講那些不好對外人說的事情，反正你現在也是穆家武館的人了。”
“你還記不記得我跟說過二師兄孟飛龍的事情？”
聶光明點點頭，昨天還跟何佳德那個小屁孩吹噓說，那是他的把兄弟。
“大師兄他打死了人，家裏麵賠了很多錢。但是那時候武館的景況還是能過得去的，隻是日子艱難一點罷了。”
穆嵐的語氣十分深沉，說到這裏，她忍不住歎了口氣。
“後來孟飛龍有一天在武館裏說，他找到一個來錢快的好項目，讓大家都跟著他一起幹。”
聶光明一聽來錢快、好項目這類詞，立時就覺得裏麵有貓膩。
“他說隻是幫人家推銷一下保健品，多跑跑腿，拉幾個人進來，每月賺幾萬甚至幾十萬都不是難事。”
“他在搞傳銷！”聶光明一語道破。
穆嵐點點頭：“那時候齊東市剛剛開始有這類活動，我媽本來正為錢的事情發愁，一聽他說的前景如此美好，當時就表態願意加入。”
聶光明已經能夠猜到一部分接下來的發展了。
“孟飛龍說動了武館所有的人都成為他的下線，隻有我爸爸覺得不靠譜，沒有參與進去。後來他果然因此發了大財，挖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
聶光明簡直無語，沒想到齊東市赫赫有名的黑道大佬肥龍，居然是靠搞傳銷起家的。
“那師娘呢？還有那些弟子又怎麽樣了？”
“孟飛龍本來就不相信這些東西，後來看風聲不對，馬上就收手幹別的去了。可是我媽媽是真的信了那套鬼話，離開那個傳銷組織後，又加入到別的團夥。這些年一直東遊西**，不知道在哪裏做著發財的美夢。”
穆嵐說道她母親的時候，語氣十分冷漠，甚至帶著一點仇恨地意味。
“那師傅他……”聶光明終於明白為什麽穆天雄為什麽那麽貪財了。
“我媽媽至今還時不時打電話回家，每次都說自己找到了真正能賺大錢的項目。爸爸怕她在外麵受苦，手裏有點錢都給她打了過去。”
見到穆嵐那傷心的樣子，聶光明心中也跟著難過起來。既然她連這樣的事情都願意說給我聽，那麽我一定要想辦法幫助她。
“師姐，我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讓師娘改邪歸正，你就看我的吧！”
穆嵐眼中光芒一閃，這對她實在太重要了！
金色光球出現，聶光明心中感慨，他都已經打算放棄了，沒想到在最後時刻又出現了轉折。
“我想跟師娘談個幾十億的大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