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這個圈子很殘忍
回到京城，邵英雄把《血色浪漫》交給程瓏，後期剪輯的事情他基本不怎麽參與，有了《亮劍》這個鋪墊，邵英雄對程瓏的信任已經到了每當程瓏把剪輯完的每集片子送過來讓他做主的時候，隻說‘行與不行’的地步。他知道，在否決了程瓏的剪輯之後，第二次，程瓏肯定能拿出來一些讓你感覺眼前一亮的東西，比如在剪《亮劍》途中，這個貨就把不該死在一起的騎兵連長孫得勝和喜子擰了扣，以一幕一幕剪輯的形式讓觀眾親眼看著兩個人死在同一刻當中，悲壯感頓時猛增。
程瓏是一個真正有才華的人，尤其是在被邵英雄否決之後。
當然，邵英雄還是沒辦法閑下來如其他藝人一樣出去度個假好好玩玩，現在的他，得在上午去華宜公司看剛剛拍攝完並且剪出來的《曆史的天空》，下午還要去武術教練那上課，到了晚上，高媛媛會以各種口吻和他在電話裏甜蜜，或者，直接殺到邵英雄的酒店公寓……
“喂……想我沒？”
“領導，以咱們倆現在見麵的頻率，我都快想的想不起來了。”
這是邵英雄和高媛媛最近的開場白，有點調皮，有點溫馨。
“哎，今天工作室的編劇快要氣死我了，咱麽都開業半年了，工作室的編劇竟然還拿不出一個能真正開拍的本子。”
“那行，明天我把他們都開了。”
這是高媛媛和邵英雄匯報工作室情況時說的話。不過，是在邵英雄酒店式公寓裏，而不是煲電話粥。
“跟你說個事唄？”
“你說。”
“我給咱倆買房了。獨棟別墅，距離市區有點遠，大概二百多萬。”
“是啊，咱們倆也該有個窩了。”
“這麽說你同意了？”
“沒錯。”
“哈哈哈，我買了三棟……”
邵英雄眼前一黑，有一股噴血的衝動，別墅。還一買就是三棟，那也得七百萬左右吧？
“我是這麽想的，咱們倆以後結了婚。就把我爸我媽安排在咱們家旁邊，省得你欺負我；可我想到這，又想起了你爸你媽，他們隻有你回家的時候才能不在電視上看你。我就又買了一棟。他們會老的……”
邵英雄摟住了高媛媛肩膀，不帶任何欲望的吻了過去，這是一種感激，盡管他已經給了父母不少錢，也盡量利用業餘時間給家裏打電話，可高媛媛能說出這樣的話，他很滿足。
他已經有兩年沒跟家裏的老兩口過過年了，頭一年是因為自己的倔強。第二年是因為《亮劍》。父母沒有責怪過自己，每次得到無法回家過年的消息時。總是在電話裏說一些‘注意身體’之類的話。邵英雄明白，或許自己的父母根本不在乎自己又演了什麽電視劇，有沒有拿獎，他們隻在乎自己是否平安，有沒有生病。
“謝謝。”
邵英雄摟著高媛媛的時候，腦海裏想著的是老家兩鬢以白的老人，現在，是時候讓他們享享福了。
接下來的事情很簡單，高媛媛每天忙碌於建築愛巢和兩家父母的新居之中，而邵英雄則一肩擔著工作室的工作，另外一肩扛著華宜電視劇部，即便如此，下午的武術課，他一堂都沒有耽誤過。
《天地英雄》是他正式登上大熒幕的第一步，更是他第一次出演帶有大量動作戲的角色，所以，他必須要趁著尚未開拍時打撈自己的基礎，隻有這樣，他才能在大熒幕的圈子裏站穩屬於自己的腳跟。
忙碌的生活中，邵英雄放下了《我要成名》劇本的創作，而這個時候，一個意外發生了。
“我是張萬。”
當邵英雄接道張萬的電話時，他正在武術課上滿頭是汗的訓練：“有事啊？”
“來一趟工作室吧，有人找你。”
“範氷氷。”
這個電話讓邵英雄有點聽的沒頭沒腦，範氷氷找自己？這不太可能吧，雖然說都在王京華手裏簽著約算是同門，但是他和範氷氷的關係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這個時候她找自己能幹什麽？又炒緋聞？
不應該，就算是《插翅難逃》背了一身罵名，可那也叫小火了一把，現在的範氷氷應該至少片約不斷，隻有她拿不出有說服力的東西時，片約才會逐漸消減。
“我回不去，你有什麽事你讓她告訴你，然後你轉告……喂，喂？”
電話裏出現了雜音，張萬那邊忽然穿出來一句：“你要幹嘛。”
緊接著電話中範氷氷的聲音傳了過來，她把張萬的電話搶到了手裏：“邵英雄，我要見你，現在就要見你！”
“大小姐，你好像誤會了點什麽，我可不是你們家的長工，你說見就見啊？”邵英雄非常不喜歡這個女人的口吻。
令邵英雄更加想不到的是，電話裏又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小邵，我是王京華，我們現在在你的工作室，要是不忙的話，你回來一趟，我有事跟你說。”
花姐！
花姐和範氷氷一起來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邵英雄就得好好琢磨了一下了。
邵英雄跟武術教練請了個假，回家洗了個澡換好了衣服出現在工作室的辦公室時，他看見了王京華，也看見了範氷氷，王京華是有些無奈的搖著頭，範氷氷則坐在她旁邊。
“張萬。”
看到這一切時，邵英雄衝著樓下喊了一嗓子：“兩杯咖啡。”
當張萬把咖啡端上來，又在出去的時候將門帶上，邵英雄才坐在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小邵，聽說你接《天地英雄》了？”王京華看著他問了一句：“你好歹跟我說一聲啊。我一個朋友打電話說讓你幫忙照顧點她手底下的藝人時，我都聽傻了。”
邵英雄瞄了一眼範氷氷，又看看王京華道：“就這事？花姐。您有點小題大作了啊，這不是片約到公司找的我，是薑紋跟何評導演推薦的，當時我正在拍《血色浪漫》，答應完就把這事給忘了。這麽著吧，您要是真生氣，一會我做東。咱還拉圖配魚子醬，這回來雙份，算我給花姐賠不是還不行麽。”
“就你嘴甜。”王京華聽到這直接起身道：“那行吧。我在樓下等著，你們先聊。”
樓下等著！
邵英雄又看了一眼屋裏的範氷氷，他明白了，在香江忙了一圈的王京華剛回北京就讓範氷氷拉過來墊背了。她知道。沒有王京華自己根本不可能見她。而王京華很明顯不願意摻乎到這種事情中，又不能不幫範氷氷，這才有了電話裏和現在的一幕。
“找我有事？”
王京華走了之後，邵英雄衝著範氷氷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幹巴巴的張了張嘴，範氷氷有些話卡在了嗓子眼，這時候，她似乎有些尷尬：“王忠磊幫我上了《大腕》。”
邵英雄點點頭道：“哦，來炫耀的。”
“就三分鍾不到的戲。在電影結尾的時候跟洋導演劇組棚子裏當移動道具，詞。隻有幾句。”
邵英雄沒說什麽，有些演員並不是靠出場時間走紅的，比如《非誠勿擾》、《讓子彈飛》中兩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女人，他們在片子火了之後也火的一塌糊塗，隻不過這種火，一般都不太持久。
“除此之外，來找我的戲都是類似《插翅難逃》的劇組。”
他被逗笑了，範氷氷的意思是，現在找她拍戲的，都是要陣容沒陣容，要深度沒深度的本子，這位未來的範爺，竟然在《插翅難逃》小火了一下之後開始挑戲了。
“我想再跟你合作一部戲，劇本你出，你來導，投資我找，你開個價。”她說話有點結巴，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因為依然恨著邵英雄。
可眼前的一切，已經在明白不過了。
王忠磊幫範氷氷上了《大腕》，這就是說她讓人給坑了，坑的整部電影連三分鍾的鏡頭都沒有，還都是在電影結尾。現在呢？人家王忠磊吃完了，抹抹嘴走了！隻剩下範氷氷一個人看著手裏一堆根本不可能幫他紅起來的本子，這個時候，她才想起了邵英雄，因為在她接觸過的人中，馮小鋼她說不上話、王忠磊明顯不會在繼續幫她，能幫她的，隻有邵英雄。眼下，就算是不要臉也得來！
“不行。”邵英雄緩緩搖頭。
“隻要你答應我這一條，我什麽都答應你……”這是範氷氷最後的讓步，既然她已經選擇了一條不正常的路，那就不在需要尊嚴、麵子、或者其他任何東西，紅，成了唯一的目標。
邵英雄繼續搖頭：“抱歉，我還得拒絕你。”
“那你說，你要什麽！”
一直盯著範氷氷的邵英雄很突然的問了一句：“帶鏡子了麽？”
範氷氷從包裏把化妝用的粉底盒拿了出來，遞了過去。
接過粉底盒並且打開的邵英雄將鏡子推到了範氷氷麵前：“看見了麽？鏡子中的你，在沒有任何表情時，高傲、冷漠，尤其是現在，這本該是很有特點的一張臉。”
這還是範氷氷第一次聽到邵英雄恭維她，於是，她露出了笑容，帶著主動緩和關係的禮貌。
“壞就壞到了你的笑容上，隻要你一笑，傻妞氣質全都出來了。你的笑，會毀了你在鏡頭前所有的感覺。一個女演員，要麽溫暖如春、要麽清純如水、要麽性-感的令人垂涎，在這個圈子裏，你有特點才會讓別人把目光放在你的臉上。可你，非常抱歉，除非能找到一個在三十集電視劇中一點笑容都不露，時刻保證高冷的本子，否則，你這輩子都不會在熒幕上大紅大紫。”
這是邵英雄的真心話，無論是範氷氷演的任何電影他都覺得有缺陷，那就是這個女人的笑，她的笑往往能一瞬間破壞掉整個氛圍，還破壞的幹幹淨淨。
“至於演技，對不起，我覺得你真沒什麽好點評的。”邵英雄搖搖頭道：“咱們倆不會一起合作了，更何況以你和我的關係……我憑什麽跟你一起合作？”
這句話等於拒絕了一切，非常幹脆的拒絕。
範氷氷拿出電話低頭發了個短息，上邊輸入的是王京華的電話號碼，內容為：“姐，他不幫我。”
片刻之後，電話響了一聲，短信回來了：“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就隻能靠你自己，這是姐最後能幫你的了。”
沒人知道範氷氷為了能紅，遭受了多少煎熬才可以出現在這間辦公室，而此刻，她得到的隻有冰冷的拒絕。
“我求你……”
邵英雄聽見這個聲音忽然抬起了頭，他親眼看著範氷氷在自己的辦公室流眼淚，而這一點，憑範氷氷的演技恐怕未必辦得到。
“對不起，我還有事……”
……
邵英雄沒幫她，在和王京華吃飯的時候，也沒有主動提起一句。
王京華卻旁敲側擊的總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一頓飯一直到結束，邵英雄和王京華在一家私人會所都顯得很安靜，最後，王京華還是開口了，可這一切都不是為了範氷氷。
“小邵，你聽說了關於飛天獎的消息麽？”
邵英雄抬起頭看著王京華道：“有內幕啊？”
“這還用內幕？你沒拿金鷹這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在這種環境下，你想想飛天獎這個政府獎，還能把你扔下麽？依我看，不管是《大宅門》還是《亮劍》你起碼會拿一個。”
這可是邵英雄盼望已久的獎項，要是真的能拿到其中的一個，那也算是對自己表演的肯定。不過，他的對手可也不弱，明年五月，《黑冰》中的王誌紋憑借老辣的表演肯定會入圍，光是他一個人就不可小視！
“姐，得明年五月份才頒獎呢，咱們現在聊這個是不是太早？”
王京華笑道：“早？恐怕你為了《天地英雄》這幾個月都不會接工作了吧？光是裏邊的武術基礎，就夠你折騰了。等你再次出現在觀眾視野中，怎麽著還不得五月了？”
邵英雄笑了，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這才說道：“姐，你是怕沒人給你賺錢吧？我可是聽說了，華宜自從不繼續拿我的提層，您可是不管幫我簽什麽合約都會單獨要出一筆簽字費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改行踢球了呢。”
“少貧。”王京華瞪了他一眼道：“你還沒聽懂我在說什麽嗎？我是說，你不能再觀眾眼前出現五個月的斷層，別到時候都沒人記得你是誰了。”
“那怎麽辦？”邵英雄看著王京華說道。
“時尚圈走秀和參加綜藝節目，你自己選一個。”
邵英雄翻了個白眼：“花姐，我再給您叫一個幹炒刀片，一會臨走前你狠狠心，捅死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