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因為不賺錢

《為奴十二年》殺青時,好萊塢最大的新聞並不是這部電影又或者《敢死隊2》開拍,目前好萊塢最大的新聞是幾大巨頭在派對上為邵英雄聯名簽署推薦性,認為邵英雄為好萊塢做出了足夠的貢獻,請求好萊塢給與邵英雄留名星光大道的機會。

看到類似的新聞時,邵英雄感覺有一種好事變壞事的憋屈感,平日裏他頂多是對奧斯卡垂涎三尺,類似星光大道這種東西倒是沒怎麽奢求,現在這麽一弄好像有點請求好萊塢給與自己這個外來戶一點榮譽增加信心一樣,反正好說不好聽,不管怎麽說聽起來都感覺不太對路。隻是這件事完全是哈利-斯隆一個人策劃的,邵英雄所負責的地方就是出席派對,其他的倒也沒有幹過什麽。

新聞一出,關注好萊塢的網民反響還可以,大部分米國網民認為邵英雄給出一個應有的態度,起碼姿態並沒有如同跟好萊塢媒體作對一樣放在特別強勢的位置。至於華夏,目前這股風潮還沒有進入華夏,邵英雄也不用太擔心。

接下來邵英雄所要忙碌的事情則是將整部電影的後期製作完全提上日程,這一次,邵英雄有了自己剪輯的心思。

剪輯這個東西很有意思,同樣意思的鏡頭碎片拚接到一起時能做出兩種完全不同的效果,比如一個在房間內抽煙的人先出現,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此刻要是銜接一個植物鏡頭。那麽這種銜接則代表者沉默;反之,將剪輯出來的東西調轉,先出現一株植物在陽光下。而後出現抽煙的人,那所代表的很可能是某件事情出現了轉機。

早起的電影都很短,隻是一個遠景的單一鏡次,事件的長度和鏡頭長度是一樣的,後來才有一些導演開始說故事(簡單但需要更多鏡頭的故事)。對此,學術界認為電影敘事的發展是由法國、英國以及美國的導演促成的。20世紀初期,導演已經發明出了一種實用性的剪輯風格。稱之為‘連續性剪輯’,這種剪輯方法至今仍沿用於劇情片中。這種剪輯風格是一種速記式、由來已久的習慣。連續性剪輯是不完全表現全部而保留時間的連貫性,這種剪輯手法並不複雜。卻能讓觀眾非常簡單明了的一眼就看清楚電影,不會落入某些善於玩弄剪輯手法的導演圈套之中。其中,對於連續性剪輯運用最有代表性的則是1902年拍攝的月球旅行記。

當然,剪輯既是技術也是藝術。剪輯手法也多種多樣。有現實主義、古典主義、形式主義等等。其中現實主義又包括段落鏡頭(代表電影《火車進站》)和連續性剪輯;古典主義則是較為傳統的古典剪輯,如《一個國家的誕生》;形式主義則分為蒙太奇和抽象剪輯,代表作分別是顧爾德的三十二個極短篇與《韻律21》。

或許這些電影對於現在大部分人來說都不太熟悉,畢竟太過久遠,就連顧爾德的三十二個極短篇也是在1994年完成的,不過也有其中的代表作,如昆丁的《低俗小說》。

在《低俗小說》電影中有一個非常經典的鏡頭,那就是約翰-屈伏塔和烏瑪-瑟曼在餐廳內的一切。包括那場舞蹈都令人……其實這場戲的場景發生在餐廳狹小的座位中,按理說導演可以把兩個人放在同一個鏡頭內。讓他們側麵對側麵,但這場戲用的卻是另一個策略。屈伏塔演一個吸毒的職業殺手,他的老大出城時要他帶老大的妻子去吃飯。他小心翼翼地麵對她的輕浮和不按常理出牌,唯恐一個不小心就會要了他的命,所以,他對她‘保持距離’。那麽這種‘保持距離’的方式該如何通過在狹小空間內表現出來呢?

昆丁先是在拍攝時通過傳統鏡頭與反打鏡頭技巧區分開,強調他們倆的心理距離,隨後,在剪輯時將這兩個鏡頭對剪,讓兩人在鏡頭裏呈現相互對立的單一,而不是並排坐在一起的靠近,當這個剪輯完成時,倆人的心理距離一下就出現了,觀眾也能明白為什麽烏瑪-瑟曼會對屈伏塔的疏離感著迷,因為這個男人不是那種一見麵就滿嘴哈喇子往上湊的哈巴狗,他與其他男人不一樣。

尼可-基德曼與伊萬-麥克格雷格主演的《紅磨坊》所用的剪輯手法也很特別,這部歌舞片以爆發性很強的短促剪輯法完成,導演巴茲-魯曼的剪輯風格是回到大製片廠時代柏克利那種萬花筒式剪輯法,導演把剪輯重心放在表演者、音樂和風格上,不見得每個人都喜歡他這種由音樂錄影帶和廣告發展出來的快剪風格,但是這種風格出現在好萊塢時,對於專業人士來說,它,就代表著獨特。

在好萊塢更著名的剪輯手法則充滿了跳躍性,比如那部大多數影迷一定看過的《諜影重重》,跳躍式的剪輯手法幫助這部電影提升了檔次,馬特-達蒙的失憶,讓觀眾對他使用武器嫻熟、防衛與攻擊技巧出色、卻弄不清每一個出現在自己麵前的人究竟是敵是友本該混亂的局麵毫不意外。跳動的剪輯外塑了他的記憶片段,不時在下意識中晃過,強化了他的恐慌,因為他對種種片段統合不起來。

剪輯就是這麽有意思的東西,他可以由散碎鏡頭組成的不合理變成合理,也能讓正常敘述下的故事變得順序顛倒,讓觀眾摸不清頭腦。不過,在商業化越來越嚴重的好萊塢,剪輯也出現了與藝術電影很大的區分,大部分好萊塢對剪輯的要求隻有兩條硬杠不允許跨越,第一,所有進入剪輯程序的電影都必須要有標準型的時間;第二,不管你剪成什麽樣,在內部放映時必須讓每個人都看懂。

好萊塢並不反對藝術性十足的剪輯,但是,在這裏玩藝術性剪輯必須符合以上兩點,電影才能賣出好票房,沒有好票房的電影就代表著小眾,小眾並不是指某一類題材受眾的多少,和偏愛的多少,小眾的意思就是指這部電影沒有被大多數人所接受!

藝術是小眾嗎?很明顯不是,因為這兩個字隻要在任何人眼前出現,都會被抬高到一定的位置上受人膜拜,如今的世界上藝術並不代表異類,一個已經被大多數人接受的詞匯,如何去說它是小眾?

這個世界上隻要被大多數人接受並且存在的就已經是大眾了,邵英雄從不相信藝術這兩個字屬於小眾範疇,如果你玩藝術玩砸了,對不起,請你別往小眾方麵扯,就說自己手藝潮就完了。

進入了剪輯室的邵英雄還沒有親手操縱過任何一次剪輯,他對剪輯的認識更多時候屬於在剪輯師的陪同下去告訴人家自己到底需要怎麽樣的劇情,然後通過剪輯師的技術在將自己需要的東西剪輯出來,就像是買來種子種到地裏,長什麽樣先不管,起碼知道這裏種的是什麽東西,長出來的是什麽東西。至於除草、施肥、澆水之類的細節在慢慢研究。

等剪輯過第一遍的電影雛形出來的時候,邵英雄先一個人看一遍是否符合自己腦海中的想法,要是符合,接下來則如同園藝工人麵對長出來的花圃進行外形改造一樣將比較刺眼和不舒服的地方跳出來,等一切都進入了正常程序,最後才是一遍一遍的細致修理。

好萊塢對剪輯風格的理解實際上就是將風格定義為一位導演或者剪輯師的慣用手法,就像是王佳衛的加格偷印,隻要看到這種東西人們第一個想出來的肯定是老王頭,絕不是這種手法的創造者。

慢慢的,好萊塢也就沒人在意剪輯風格了,真正在意的隻是行內人,他們對誰的剪輯手法比較特別會有深刻印象,對於觀眾來說,剪輯手法不過是連接故事的工具,反而觀眾越來越注意票房的高低,票房能得到觀眾注意的電影將會達到更高的高度,一直沒被發現的好多好電影都會被影院選擇性失明一樣忽略。

不光好萊塢,大陸現在也是如此,《二炮手》原定四十多集的電視劇裏把很多東西都給剪,隻留下主線路,很多直線都改用春秋筆法,甚至在拍攝這部電視劇的紀錄片裏,都有明顯將拍攝那些支線時場景記錄刪除的痕跡,演員、角色形象的出彩徹底掩蓋了本該是最重要瑕疵的剪輯部分。更明顯的是《武範爺》,廣電大爺們一聲令下,你想看完整劇情?開腦洞吧,你不開腦洞根本連不上,要不說兩坨圓滾害死人呢,當初把老謀子坑的清譽掃地,現在又把範爺結結實實的給坑了一把。

什麽地方剪輯自由呢?

紐約、荷蘭的頒獎禮上,在那裏,很多無法受到大眾關注的小眾電影唄原滋原味的體現了,這裏的小眾不是因為藝術,而是關注度,由於關注度的減少而增加世界影迷心裏的藝術性,要是什麽時候藝術類獎項都能比美奧斯卡這種商業味道濃鬱的獎項了,原滋原味的剪輯將不複存在。因為不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