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證明自己
閉門羹的解釋隻有一種，意味閉門不見，來源於《雲仙雜記》，說的一名宣城－妓－女碰到了下等客人時，會賞一碗羹，表示婉拒，客人見羹自會退去。
邵英雄沒想到自己在華宜讚助商答謝晚宴之後，竟然第二次碰到了閉門羹，而且這個閉門羹奇葩的讓人很想笑，那就是王忠軍秘書說他去給馮小鋼當製片人了，不在京城。
邵英雄沒吵沒鬧，轉身離開公司，很從容。
這個謊話根本不用去揭穿，《大腕》在哪拍的邵英雄心知肚明！
他知道王忠軍在卡他什麽，更知道為什麽卡他，可現在邵英雄已經不是從前的邵英雄，這個時候，已經不能再服軟。
很顯然，王忠軍依然在氣預算超支的事，更氣邵英雄不肯服軟反而迎難而上自己投錢搞定了全部超支部分不說，還投資了一半。既然你這麽有本事，那麽剩下的事情都由你自己去辦好了，整個片子從審核到聯絡賣家王忠軍一律不管，幹脆當甩手掌櫃了。
按理說，一家公司的大老板不可能這麽幹，就算是藝人有多大的錯，這裏邊畢竟還有公司投的一千萬，更何況藝人是教出來的，沒有幾個藝人能在剛出道的時候就能三三六六的把一切道理擺弄明白。可王忠軍就是要和邵英雄別別這個勁，要的就是邵英雄在有關部門那接連吃癟，連審核都審核不下來，最終還不得找他服軟？到時候，一切都來得及，華宜有不等著這部電視劇開飯。
這才有了避而不見這一幕。
出了公司大門，邵英雄就給王忠軍打了個電話，電話裏的內容很簡單，一共就兩句：“王總，我從晉中回來了，片子程瓏在剪，大概需要半個月到一個月的時間剪好，您看之後的事……”
“呃，我現在沒時間……《大腕》這這忙著建組籌備的事，小邵，你要是不急，就過兩天再說。”
邵英雄能不急麽？程瓏的手藝他知道，加上之前的劇本就是按照剪輯時下手方便設計的，剪輯速度肯定非常快，哦，這要是非得等到《大腕》開拍，得等多長時間？《大腕》開拍之後還有宣傳，宣傳之後還有上映，明天都輪不上他邵英雄：“王總，那我能不能……”
“你看著辦。”
邵英雄的意思是他能不能和公司相關部門聯係一下，用公司的渠道送審、宣傳，可王忠軍最後一句話明顯封死了一切道路，一句‘你看著辦’明擺著就是要把《亮劍》給摁在公司，暫不處理。
無論是對待一個藝人還是一部片子，暫不處理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懲罰，隻要被下了這個審判也就意味著要經曆暗無天日的歲月，最後片子能不能上還得看片子裏的人混的怎麽樣，未來是不是有能力解決這個難題。否則，國內每年死在‘暫不處理’這四個字身上的片子數不勝數，尤其是有關部門內，這比‘審核不通過’還狠。
要是按邵英雄以前的心態，這又等於碰上了大難題，他沒有送審的路子，也沒有發行渠道，還敗家一樣往《亮劍》裏生生砸了一千萬，不說這回該上火上的滿嘴起大泡也差不多。
現在，邵英雄聽到‘你看著辦’之後，反而放鬆了。
他不急的原因就是王忠軍說了‘你看著辦’！
坐在車裏，邵英雄掏出手機給張萬打了個電話：“張哥，你在忙什麽呢？”
“我哪有事忙？你馬上又要進組了，我又成了閑人一個。”
邵英雄麵無表情繼續道：“我跟你說的事給我辦了麽？”
“那我還敢忘？大年二十八我就挨著個的給你說的那些人送禮，劉佩齊、斯琴高哇、陳道鳴、薑紋、高群舒、郭保昌……你放心，一個都沒忘，凡是和你有交情的，我都送了，我連孫洪雷那都跑到了。為了送禮的事，我連我老丈母娘都沒看，你嫂子埋怨了我整整一正月！”
邵英雄鬆了一口氣一樣說道：“謝謝。對了張哥，你在家麽？我現在去接你，你還得跟我去一趟潘家園。”
“去那幹嘛？”
“你還記得郭老家裏有個鳥籠子麽？”
“有麽？”
“肯定有，我不會記錯。郭老家的鳥籠子裏沒有鳥食罐，還在用可樂瓶底，你去跟我買倆鳥食罐。”
張萬一聽這話就炸了，他可還記得上回給郭保昌送禮的事：“你可得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又惹禍了？”
“沒有，哪能啊，張哥，趕緊準備出門吧，我這就到你家了。”
邵英雄找郭保昌的原因很簡單，要渠道！
藝人為什麽要成立工作室？
肯定是為了要自由，不在受經紀公司的束縛，也不用被人吸血。手裏沒有渠道，你談什麽自由？
現在國內的環境還不太好，很多電視台都習慣於和各大公司接觸，渠道不會輕易開放。這和未來發展的形式不太一樣，在未來，電視劇會成為商品，國內各大城市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電視劇展銷會，沒有能力自給自足有不願意花大價錢去購買高質量電視劇的電視台經常會在展銷會中撿漏，誰讓每個電視台在24小時內有大量時間需要填充，否則白天人人都上班的時候，電視台還播放高價電視劇不得賠死？哪有廣告上門？誰不盯著黃金時間段？
事實上未來各電視台劇場就是這麽來，整個上午或者整個下午的電視劇重播就是為了填充時間，而他們選擇重播的大多數都是播放三次以上的電視劇，畢竟很多電視劇在國內都存在著首播打收視率、次播繼續大火、三播衰竭的怪圈，第三輪播放過後的電視劇無論製作多麽精良，最後被賣出的價錢都低廉的讓人不敢相信，《亮劍》夠火了麽？《大宅門》夠火了麽？知道這兩部劇三輪之後賣多少錢麽？每集價格不過萬！
這種情況造成的結果就是電視劇的投資越來越低，精品越來越少，就算登陸不了黃金檔，電視台依然有無數時間段可以上，慢慢的，整個電視劇市場就會從供求比例相當變為供大於求，最終，電視台成了大爺，一個個翹著二郎腿從一堆電視劇裏找出一個人脈關係不錯、製作質量精良的，死死壓價。為什麽這種情況會越來越嚴重？很簡單，電視台重播經典電視劇能夠在保證該電視劇收視率下滑之後的一定量觀眾群不轉台，還能依靠老電視劇的名聲繼續拉白天空白時間段的廣告，有了這兩點，他們就不可能在白天花大價錢去買新電視劇，在每個時間段內購買一部能夠撐起晚上八點檔的電視劇就可以了，誰不想著省錢？
現在？
類似的展銷會其實也存在，不過那都是擺設，真正高質量的電視劇還都有公司製作不可能出現，那些展銷會上隻不過是一群單兵作戰沒有組織的導演和製片人才會去的地方，真正的大買主更不會出現在那、除非購買填充時間的電視劇。甚至在未來如同央視、芒果台這種頂級台都不會去。邵英雄就更不可能去，他去了就是丟大人了，華宜的片子都賣不出去要在展銷會上擺著，那還不讓同行笑掉了大牙？
華宜不是讓邵英雄自己看著辦麽？
那邵英雄還真就得自己看著辦了！
之前他能向王忠軍和華宜彎腰是因為底氣還不足，如今盡管底氣同樣不怎麽足，可背後站了一個高媛媛和一個根本還沒成熟的工作室，這就不允許他邵英雄又一次對著華宜低頭，否則在未來華宜讓他幹什麽就得幹什麽，那要工作室還幹什麽用？
藝人的自主權是哪來的？
李聯傑曾經在被訪談節目采訪的時候反複提及過兩個字，這兩個字就是——數據。
馮小鋼為什麽在華宜有那麽大的話語權和自主權，就是因為他有數據，還是在華宜尚未起步的時候已經拿出了令人不得不讓步的數據。
邵英雄這麽做不是在對抗華宜，他也沒資格對抗華宜，隻是現在就向華宜服軟以後要是想挺直了腰杆根本不可能，隻有先憑著自己拿出足以令華宜信服的數據，他才有自主權，那時候，邵英雄才能憑借著自己去創造一個品牌，在借華宜的渠道將這個品牌打響。不然，一個在沒人扶持環境下拿不出成績的藝人憑什麽動用華宜的渠道？華宜又憑什麽給你自主權？
2001年在國內有自主權的藝人也就是薑紋、馮小鋼、張毅謀等那麽幾個，其他人敢剪一部片子剪九個月麽？薑紋就敢，《鬼子來了》就足足剪了九個月；其他人敢從準備一部電影到建組開拍耗時兩年麽？張毅謀就敢，《英雄》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產生的；馮小鋼就更不用說，華宜不說是他們家開的也差不太多，想拍什麽，怎麽拍，王忠軍根本不還價。
邵英雄要的就是這種自由！
邵英雄要硬，硬起來之後，有了數據、證明了能力，那麽他就更不會服軟，而是選擇和解。麵對一個有能力並且能創造價值的藝人，這個時候隻要給王忠軍一個台階，邵英雄在華宜的地位就會完全不同。有了話語權還有了工作室，邵英雄起碼能讓自己擺脫束縛，在合同期內擺脫束縛這可是每個藝人都想的事，甚至還有些人和邵英雄一樣奢望不得罪老東家。
接上了張萬，汽車奔著郭保昌的家駛去，在將近一個多小時的漫長旅途中，張萬盡可能的扯著閑篇，什麽‘怎麽沒讓我去接你’‘為什麽一回來就急著找郭老’他就是沒問任何一句‘之前到底是什麽事那麽急著用錢’。
成熟的不光是吳鏽波，就連張萬都在一步步走向成熟，他甚至詳詳細細的向邵英雄匯報了工作室的整個裝修情況，可話裏始終沒刨根問底。
“張哥，你在這個圈裏也混這麽長時間了，幫我個忙吧。”
張萬聽到這開始警覺，問道：“幾個意思？”
“幫我給老吳聯係個約。”
張萬愣了一會覺得這事沒什麽可擔心的，這才問道：“吳鏽波？”
“嗯。”邵英雄平靜的回答著，此時，車已經聽到了郭保昌的樓下。
證明自己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