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奇怪,此後幾天,翟懷安自第一次登門後,便再也沒有露過麵。
蘇若若甚至懷疑,是不是陸延之喪心病狂,把翟懷安神不知鬼不覺的做掉了。
不過她暫時無暇顧及這些細枝末節,因為今天就是十五。
這一整日,蘇若若都提心吊膽的,滿院子轉,看見牆角的狗洞都要盯著看半晌。
結果等到天擦黑,陸延之都沒有回府。
蘇若若用過晚飯,看著窗外漸晚,心裏正緊張,生怕陸延之什麽時候回來後逮住她不放。
院裏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蘇若若先是心裏一咯噔,後來又覺得奇怪,出去看才發現是溫知禮來了,隻是似乎來得十分匆忙,門外還帶著些人馬。
他神情嚴肅,正和管家交待著什麽。
蘇若若覺得十分不妥,疑心出了什麽大事,便叫住了他:“陸延之呢?”
見是蘇若若,溫知禮似有猶豫。蘇若若看著他道:“沒事,就算你告訴我他死在外邊了,也無所謂。”
“的確出事了。” 溫知禮麵色凝重,頭一回見他如此認真。
蘇若若心裏一跳,勉強道:“所以你這麽大的架勢是去給他收屍嗎?”
“來不及和你細說,不然真被你說中了。” 溫知禮風塵仆仆,知會打點一番,帶上陸府的護院家丁就要往外趕,實在不能多費唇舌。
沒想到蘇若若竟跟著追了出來:“我也去!” 她自顧自騎上了溫知禮的馬,幹脆利落沒有半點猶豫。
溫知禮倒是為難了,要是被陸延之知道他帶上了蘇若若,可不是鬧著玩的。
“太危險了,你待在府裏等消息就好,去了也幫不上忙。” 溫知禮關鍵時刻還是拎得清輕重的,言語間就要把蘇若若抱下來。
“你不懂,我非去不可!”
那晚同陸延之討價還價後,她還是不甘,特意查了古籍,才知血蠱嬌慣得很,不喂便罷,一旦受了血,就隻認一個人,發作起來更是疼痛難忍。
她不知道陸延之為什麽出事,但撞在這個時機,很凶險。
溫知禮見她堅持,也跳上了馬:“既然如此,就請若若姑娘多多留意。”
夜色漸深,街道上的行人明顯少下來。一匹匹快馬如箭般駛過,清脆的馬蹄聲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應該是在城西的樹林,是特製的信號。本來隻是去追一個要犯,結果跟去的隨從回來,說把陸大人跟丟了。” 溫知禮向蘇若若說明了一下情況。
耳邊的風聲簌簌作響,溫知禮的話深深淺淺的飄進耳朵裏,蘇若若不禁著急。陸延之也算賽狐狸的人物,怎麽如此不周全起來?
更何況今天還是月圓,明明身中血蠱,難道他不了解其中利害嗎?
圓月懸空,夜幕下一行人亮著火把直奔城西。
“今夜正是十五……他確實大意了。” 溫知禮看了一眼樹梢的滿月,叫人分頭去尋,舉著火把和蘇若若往裏走。
蘇若若撥開那些樹枝:“原來你也知道。”
溫知禮愣了一瞬,了然笑道:“難怪你要跟來,血蠱蟲怕是喝過你的血了。”
他的臉色又凝重起來,加快了動作:“既然如此,我們得快些了。”
那古籍上說,蠱蟲發作都有噬心之痛。上回十五,蠱蟲尚沒喂血,都見他很是煎熬,這次還不知是什麽情形。
可搜遍了整個樹林和附近的山丘,都沒有找到陸延之的影子。
隨著時間的推移,蘇若若越來越後怕。雖然她平日對陸延之多般不滿,但他絕對不能就這麽死了。
因為著急,蘇若若不停冒冷汗。
溫知禮分出心安慰她,抬頭看了看周圍枝葉繁茂的林子,突然道:“要是真藏在了哪棵樹上,就算他被蠱蟲折磨致死,也是他活該。”
嘴上雖然是這麽說,但溫大人還是馬上叫人,搖樹的搖樹,爬樹的爬樹。
“砰——”
溫知禮緊繃的臉色終於鬆快了些,拽起蘇若若就往那處掉人的樹下走。
“還好,沒死。” 溫知禮讓人扶起陸延之,把他安置在不遠的山洞裏。
蘇若若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溫知禮就塞了一把短刀給她。溫知禮推她進山洞,輕聲道:“既然血蠱開了葷,此事便馬虎不得,若若姑娘速去。”
蘇若若咽了咽口水,哦了一聲,顫顫巍巍的爬進洞裏。身後傳來溫知禮貼心的提醒:“別割要害,此行匆忙,沒有止血的藥粉。”
“……”
她一進去,就看到陸延之滿頭薄汗,看上去十分狼狽。
蘇若若深吸一口氣,在手上劃開了一道口子,試探性的往他嘴邊湊。
手上傳來濕熱的觸感,可陸延之尚未完全清醒,隻是在蠱蟲的驅使下,對蘇若若的血有著本能般的渴望。
舌尖的觸碰和一陣陣的刺痛,讓蘇若若不禁皺起眉。
陸延之的眉動了動,嗜血的快感像水浪般層層疊疊,混著某種熟悉的味道,終於讓他有了些意識。他睜開了眼,呼吸稍顯錯亂,目光濃稠一片。
視線裏果然出現了那張臉,他舔了舔嘴唇,舌尖的味道讓他喟歎。
蘇若若見人醒了,稍稍放下心來。
她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喂血,轉念一想,人都醒了,自然是趁他沒有力氣快些跑路。做到這份上仁至義盡,還指望她能喂飽陸延之不成?
蘇若若屏氣,起身剛要出去,卻被他一把拉了回去。
借著洞外的火把,山洞裏微弱的火光映著地上交疊的身體,在陸延之微微急促的呼吸裏,顯得格外曖昧。
“給我。” 陸延之埋進蘇若若的脖頸,在暗處露出森白的牙齒,磨上了那片光滑的肌膚。
蘇若若不敢動彈,漲紅了臉。
她氣自己沒有出息,明明這麽過分,可她還是因為這樣的姿勢覺得十分羞恥。而且他說的都是些什麽……給你一刀要不要?
“陸延之,你醒著吧,你是不是存心的!” 就衝他還知道問,蹭這麽半天也不咬,蘇若若都不信他真的一點意識都沒有。
剛才她可是一點都沒偷懶,現在手上的傷口還麻呢。
脖子傳來一陣刺痛,伴隨著陸延之愉悅的輕哼。
蘇若若疼出淚花,無比熟悉的場景。
陸延之眯著眼,迷離沉醉中留有一絲清明。他舔舐著少女的肌膚,臉頰泛紅,血珠淌過嘴唇,染紅了兩人的衣襟。也許是時候了,但他仍在這片香甜的血宴裏樂此不疲。
男人的動作太過纏綿,禁錮蘇若若的力道小了下來。蘇若若從他懷裏掙開的時候,在陸延之的臉上看到了她從未見過的神情。
他輕輕的喘著,常日清冷的雙眸此時覆上了一層水霧,薄唇鮮紅,上麵還有未幹的血,整個人克製又**。
見他沒有動作,蘇若若膽子大了些,微微挑起他的下巴,挑眉:“平日裏趾高氣揚,這時候順眼多了。”
說完這話,蘇若若想到之前陸延之輕描淡寫的態度,盯著他咬牙切齒道:“跟我裝傻是吧?門都沒有!”
蘇若若扒開他的衣服,惡狠狠的撲了上去。她可是使了吃奶的勁兒,等溢出血腥味,蘇若若才滿意的推開人。
讓她沒想到的是,這一口下去,好像把人徹底咬清醒了。
蘇若若騎在陸延之身上,兩人俱是衣衫不整,四目相對,氣氛一時間十分詭異。
陸延之輕咳兩聲,不甚自然的移開視線,聲音低啞:“下去。”
蘇若若看著方才她咬出的血印子,默默的把嘴上的血漬擦掉,邊退下去邊逞強:“是你先動的口,我隻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
“知道了。” 陸延之攏好衣服,語氣中透著少見的無力。
猛的站起身,蘇若若竟有些頭暈目眩。
陸延之及時扶住她,臉上還有殘餘的薄紅,看上去竟有種別樣的溫柔。
“陸延之,你這樣真好看。” 蘇若若盯著他那雙尚有暖意的眼眸,被男色蒙了心智。
溫柔轉瞬即逝,陸延之眼裏掠過一絲惱怒,鬆開手,隨即又恢複成了清冷的模樣。
無趣。蘇若若竟懷念起陸延之血蠱發作的時候了。
等二人整理好出山洞,蘇若若有種沒臉見人的感覺。明明隻是喂個血,硬生生耽誤這麽久,怎能不叫人往別處想?
好在溫知禮沒有多說什麽,要不然她真無地自容了。
回府的路上,蘇若若回頭看了眼背後的人,咕噥道:“你為什麽要跟我騎一匹馬?”
“沒有馬車。” 陸延之今晚似乎比以往平和了些,不過也有可能是他累了。
“所以呢?你想說什麽?” 蘇若若有些頭暈,隻是強打著精神。
陸延之這才瞥了她一眼,道:“要是你半路滾下去,撿起來麻煩。”
“哦。” 蘇若若眼皮打架,重心逐漸後移,靠在那人懷裏極快的睡死過去。
仲秋的夜晚寒露重,蘇若若出門急,並沒有帶著披風。
陸延之的視線落到她的左肩,**在外的肌膚,能依稀看到一塊紫紅,還在往外滲血。她靠在他懷裏,小小的一個,格外單薄。
不知過了多久,蘇若若睡得天昏地暗,等她揉著昏沉的腦袋從自己的**醒來,正看見丫鬟小紅在床前倒水。
“二小姐睡醒啦?我伺候您梳洗用飯吧。”
蘇若若坐起身,左肩疼得厲害,去看才發現已經上好藥了。
“好啊,陸延之呢,他怎麽樣了?” 虧自己還惦記著他。
“大人已經去順天府了。”
蘇若若有些走神,往上扯了扯被褥,卻摸到一塊別的布料。
一件披風?誰的?看著倒是眼熟……
小紅抿嘴笑道:“小姐那時睡著了不知道,昨晚是大人親自抱您回房的,這披風應是怕小姐路上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