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皎說到這的時候打量著周文言的眼睛,看到他的瞳孔明顯有些不自然轉移了視線。

“隻不過你沒有想到會在我身上花了那麽多時間,還沒等你徹底拿下我,你家人就對你施壓,其實不管我對你冷不冷淡,那天你都會和蘇雪發生關係,你計劃中唯一的漏洞就是我,我沒有如你想象中一樣乖乖聽話,所以你才會氣急敗壞,甚至打著我對你冷淡的旗號來掩蓋你肮髒的心思。”

“這樣拙劣的把戲,我三歲就見過了,我該謝謝你,是你讓我再一次深刻明白,身份不對等的交往,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此後周蘇兩家聯姻,你們強強聯手,家族企業蒸蒸日上,而我這樣的小市民所求不過三餐溫飽有瓦遮頭,四季相伴衣食無憂即可,所以周先生,這段沒有感情的感情就到此為止,放手吧!”

沈皎沒有再留戀轉身離開,就在她手指即將搭上門把手的那一刻,沉默不已的周文言聲音響起:“孤兒院的事你不管了?”

沈皎開門的動作一頓,她轉過身來重新審視著周文言,“你什麽意思?”

周文言將領口的襯衣扯開,整個人哪還有從前的儒雅?

就連骨子裏也透著一絲絲**的氣息。

他不緊不慢從冰桶裏夾了幾塊冰,又倒上一杯烈酒,衝著沈皎招了招手,“過來,我們談談。”

沈皎放下畫坐下,“你想說什麽?”

“沒錯,我一早就打算好了讓你當我的地下情人,隻不過你比我想象中更堅定,絲毫不給我一點機會,不過你百密一疏,還是漏了一點。”

周文言眼帶些深意看向她,“你有沒有想過,岩彩畫在國內根本就不流行,即便是有人高端定製,為什麽不找業界大師,卻要花高價找你?就憑你拿的那什麽金獎?”

“你真以為一參賽就能奪得第一?那個獎項本來就是內定給別人鋪路的,是我在背後買通了評委組,並且將金獎的獎金提到了一百萬。”

“我知道你和那些想要傍大款的小姑娘不同,你不願涉足不屬於你的圈子,你不接受我的錢沒關係,我就讓我圈子裏的朋友買你的畫幫你。”

說到這,周文言又靠近了些,坐在沈皎身側。

他緩和了口氣,“皎皎,我愛你,不想你有心理負擔,並且尊重你的想法和自由,除了不能給你一個名分,我什麽都可以給你。”

周文言以退為進,表麵上看似為她付出,其實是亮出了他的底牌,告訴沈皎他曾為她做的一切,打她個措手不及。

“皎皎,你有沒有想過給孤兒院捐贈的基金會是誰?”

“是你?”

他傾身朝著她而來,“這三年你知道我為你花了多少錢?就算你不想承認,你的房子,你的捐贈,基金會的支出總計一千八百多萬。”

沈皎身體輕顫,沒想到周文言竟有如此心機,早就給她挖了一個大坑。

“所以不要鬧了,跟了我,這一切都可以解決。”

周文言步步逼近,將她的身體禁錮在了沙發和他的胸膛之間。

光是看著那張驚心動魄的臉,嗅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就足夠讓他發瘋,心跳加速。

周文言激動地聲音發顫,“皎皎,隻要你答應我,我可以安頓好孤兒院的人。”

“所以,你要我做你的情人?”

周文言咽了口唾沫,喉結興奮滾動,“不是情人,是我的愛人。”

說著,周文言攥著沈皎的手,薄唇落到她之前被玻璃劃傷的傷口上,近乎虔誠地吻向他早就在夢中奢想過千遍萬遍的女神。

“皎皎,我愛你,給我好不好……”

還沒等他靠近,沈皎有些反胃,條件反射將他推開。

“周文言,你真讓我覺得惡心。”

“沈皎,我對你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可以拒絕我,孤兒院的那些孩子誰來管?她們必須要盡快搬離,你上哪找那樣大的場地收留他們?”

周文言又將上次的副卡拿出來塞到沈皎外套的口袋裏,“皎皎,你是個聰明人,這個選擇是三贏,你實現了經濟自由,以後你有能力幫助更多的人,孩子們有了避雨之處,而我也能全心全意擁有你,這場交易,沒有輸家。”

沈皎笑了,“怎麽會沒有輸家,我成了你母親口中名副其實的玩物,不是嗎?”

她將卡放回周文言手中,“抱歉,我要不起。”

說完拿起自己的畫,快步離開了這個房間。

“沈皎,你一定會後悔的,我等你哭著來求我。”

周文言的聲音伴隨著酒杯破碎聲傳來。

沈皎加快了腳步。

她現在很亂。

也許這塊地不是巧合,而是蓄意而為。

接下來,周文言一定會對那些孩子下手逼迫她就範。

他那樣自私又虛偽的人,結婚對象還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沈皎沒辦法接受。

她不想和沈曼清走向同樣的路。

到頭來,她一個生活在最底層的人什麽都改變不了。

沈皎坐在人來人往的公交車站,天空飄起了小雨,一點點暈濕了她的畫卷。

和一年前的那個雨夜一樣,她引以為傲的自尊心被擊潰得一塌糊塗。

她以為這幾年賺的錢是靠自己本事,連她一手一腳親自裝修的小公寓,也是靠周文言的施舍,多諷刺啊。

偌大的一個城市,沈皎突然就沒了家。

她看著手中的畫,笑著笑著就哭了。

她將畫狠狠丟在了地上。

沈曼清說得沒錯。

“有人欣賞那叫藝術,沒人欣賞就是一堆廢紙!這世上哪有那麽多藝術家?富人重金購買的真品隻是為了炫耀自己的財力,沒有人脈的藝術一文不值,你還是老老實實找個有錢人嫁了,不要做什麽藝術家的美夢!”

可一想到這幅畫她熬了大半個月,一筆一劃都是她的心血。

沈皎蹲下身,小心翼翼將畫紙上的雨水擦拭。

一些金箔粉末染上她的手,沈皎一邊擦一邊流淚,“對不起,對不起……”

她明明很努力了,可為什麽還是變成了這樣?

難道真的應了蘇夫人那一句話,“你和你媽是一樣的賤種,除了張開雙腿勾引男人,你還有什麽用?低賤的人就該有卑賤的覺悟,我們的圈子,不是什麽貨色都能爬上來的。”

沈皎在心裏暗暗發誓,她要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就算沒有男人,她也會過得精彩。

如今告訴她,她迄今為止得到的一切都和男人有關,她還是擺脫不了花瓶的命運。

沈皎的三觀崩塌了。

畫紙在雨中浸染後各種顏色暈染開來,像極了碎掉的沈皎。

她跪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臉,無聲哭泣。

黑色轎車不知道什麽時候停在了她的麵前,車門打開。

鋥亮的高定手工皮鞋緩緩在麵前站定。

身材修長的男人替她撐起了一把黑傘。

沈皎緩緩抬頭,對上一雙深邃無波的黑色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