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略施小計解重圍

“賢侄,張姑娘回驪山為她的恩師梅劍花守墓,於情於理都是對的。大家確實都不再年少。人到中年,在這亂世之中,能保活命,已屬不易,又豈敢多求什麽?”賴得出首先反應過來,拉拉羅中寶的衣袖,反而勸慰他。

別看他整天沉默寡言,老是埋頭喝藥酒。

他內心精明得很。

“嗯!賴叔父言之有理。隻是,小侄回到昆明,不知如何向主公交代呀?”羅中寶是在為自己沒有完成挽留張獻玉的任務而難過。

“主公會理解的。他雖然多情,但是,留住女人心,可不比他在疆場上的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亂世之中的很多事情,很無奈的。走吧,去救李定國要緊。咱們救了朱玉,可也不能結冤家。主公交辦,咱們回中土一趟,要多送人情,多結善緣,就當是為朱玉積德吧。”賴得出話含玄機,勸勸羅中寶,便領頭走出了帳蓬。

“哭什麽喪?娘的,你是不是男人呀?起來,跟爺們走!哼!”來夥添一腳踢在張獻棟的腰勒上,解了他的麻穴,又怒罵他一聲,便也握著開叉鐵杆,走出了帳蓬。

“哎呀……”張獻棟一聲叫喊,腰勒發疼,卻全身能活動了,站起身來,想罵想說什麽,卻又咽咽口水,不敢再吭聲。

他抓起一把刀,尾隨羅中寶,跟在來夥添身後,走出帳蓬,飛身上馬,馳向怒江東岸。

怒江對岸,義軍各部與吳三桂大軍展開慘烈的撕殺,火光獵獵,不時有人血濺於火海之中。

由於義軍在攻打瀘水城時,損傷不少,多日未攻下瀘水城,士氣有所影響,亦由於吳三桂是算準時機,率部忽然襲擊,或多或少殺了李定國一個措手不及。

更重要的是,吳三桂率部來襲之時,李定國還在對麵的軍營裏處理義軍內訌之事,義軍遭襲,又無主帥撐腰,便也六神無主。

等李定國回到自己的軍營,這裏已是一片火海。

義軍大亂,各自為戰,慚慚落敗。

部分並不是真心投誠李定國的義軍首領,慌亂之中,率部出逃。

吳三桂揮舞關公大刀,對決李定國的銀槍。

兩人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戰馬往來,視身旁將士而不顧,充耳不聞那些慘叫聲和血水,奮力拚殺,都想盡快置對方於死地。

吳三桂握刀猛砍猛殺,劈、抹、拖、掃,刀刀催命。李定國雙眼血紅,握槍剌、撩、捅、挑,槍槍追魂,不架不格不擋,招招都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義軍各部,不少主將落馬慘死,慚慚地各自逃命要緊,元氣大傷。

李定國與吳三桂拚鬥五十餘回合,終是心係大軍的損失,心疼如絞,稍一分神,左肩被吳三桂劃了一刀,慘叫一聲,幾欲墮馬。

“李定國,你死期到了……唰唰唰……”吳三桂大吼一聲,臉上露出得意微笑,雙腿夾緊戰馬,狂奔而來,握刀一招“三羊開泰”,連環劈、掃、抹,刀光籠罩李定國全身。

“唉,我命休矣!”李定國單手執槍,終是力氣不支,格擋幾下,左胸露出破綻,眼看吳三桂一刀斜劃而下,自己橫槍再擋不及,便歎了一聲,閉目等死。

“休傷李將軍,羅中寶來也!嘶啞……當……”便在此時,羅中寶也是一聲大吼,騎著寶馬,旋風般地躍過鐵索橋,執槍而來,殺散阻攔他的關寧鐵騎。

他策馬趕到吳三桂身旁,出手便是辣招“秋風掃落葉”,銀槍一挑旋即環舞幾下,快狠猛烈,盡顯羅家槍法的剛陽之氣。

他不僅格開了吳三桂的關公大刀,還將吳三桂的頭盔打落,更將吳三桂的戰馬狠紮了一槍。

“砰……哎呀……”

馬倒人翻。

吳三桂翻身落馬,慘叫一聲,眼看就要死於羅中寶奪命槍下。

“當當當……休傷我家王爺!”便在此時,保柱領兵增援趕到,雙手舞錘,格開了羅中寶的銀槍。

兩人戰馬各自退後數步,均是前蹄揚起。

保柱雙臂發麻,雙手虎口皆裂,鮮血直流。

“老小子,能接我羅家槍一招,也算高手。不錯,羅某今天看在你接我一招的份上,放你一馬。”羅中寶冷笑一聲,持槍策馬,也不趕盡殺絕。

數名親兵一飛下馬,扶起了吳三桂。

李定國倏然睜眼,呆若木雞地望向羅中寶。

“得得得……李將軍,走吧,以後不要再與朱玉所部鬧內訌了。倘若再鬧,便宜的將是吳三桂。好了,老子來夥添,保你周全,殿後之事,就交給香花島的眾將士吧。”來夥添縱馬而來,開叉鐵杆左掃右撥直叉,瞬間閹了數名清兵,便於李定國跟前勒馬,冷嘲熱諷他一番,既是勸慰,也是譏笑。

他按石劍的囑咐辦,故意說成“香花島將士”,目的是虛張聲勢,以嚇退吳三桂,也嚇退義軍,以保朱玉明延朝的周全。

這也便是羅中寶不殺保柱,不殺吳三桂及其重要將領的原因。吳三桂此時便是石劍手中的一粒棋子,不殺吳三桂,便可保朱玉及其明延皇朝國土。

因為義軍往後要顧及吳三桂的襲擊、打擊,就顧不上去惹朱玉。而朱玉又是花花公子,無心擴充國土,能守住明延朝也非常不錯了,他能長期占據滇緬之中的部分地盤,也算是石家勢力的延伸,又不違當年石劍許下的永不叛明的誓言。

這便是石劍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高明之處。

“什麽?香花島?”吳三桂重上一匹戰馬,聞言之後,聽得“香花島”三字,果然驚世駭俗地反問來夥添,還真被嚇著了。

雖然慘叫聲迭起,兵器碰撞之聲震耳欲聾,但是,吳三桂亮如洪鍾的聲音,仍讓交戰雙方將士聽得清清楚楚。

李定國心頭也是大震,虎目圓瞪,又怔怔地望著來夥添,嘴巴張得大大的。

他瞬間心思如潮:香花島?石劍?這幫都來中土了?娘的,情況不妙啊!老子最近與朱玉執仇,把石劍給得罪了,倘若石劍率部來打義軍,抗清大業豈不是完蛋了?唉,早知如此,悔不該聽那些前朝遺老的屁話,與朱玉執什麽仇呀?不都是義軍嗎?唉!

刹那間,他又為義軍的前途擔憂起來!

“王爺,快回昆明,石劍來了,他沒到陣前來,這狗賊肯定是去了昆明,圓圓姑娘……唉……”保柱策馬靠向吳三桂,委宛相告,聲音不大,但在吳三桂聽來,卻是半空驚雷,晴天霹靂。

“撤……回昆明!”吳三桂嚇得魂飛魄散,顫聲高喊,掉轉馬頭,趕緊往昆明城回奔。

他不是怕石劍要他的腦袋。

他是怕石劍會與陳圓圓幽會。

他知道,陳圓圓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便是石劍。

當年,他才十六歲,奉遼東經略高士及遼東副總兵吳襄之命,到太湖邊去迎接石劍北上抗清之時,便是親眼目睹也隻有十六歲的陳圓圓與石劍在一起的。那時,陳圓圓正沉浸於即將與石劍成親的喜悅之中。

也就是在那時,他初見陳圓圓,並把心係到了陳圓圓的身上。

“撤!”保柱舉錘高喊一聲,率部尾隨吳三桂,趕緊回昆明城要緊。

他忠於吳三桂,既怕吳三桂又戴綠帽,也怕昆明城有失。吳三桂所部鐵騎,旋風般地撤離怒江東岸。

義軍各部開始收屍滅火!

唯有李定國,呆若木雞地望著羅中寶、來夥添、賴得出三人。

“石劍真他娘的太厲害了,不僅算計了吳三桂的鐵騎,而且也算計了義軍各部,造成清兵與李定國誤打誤撞,各有損傷,而朱玉所部、雄櫻會好漢卻一根毛發也沒落下。這狗賊沒露麵,卻贏清兵、義軍各方,謀略實在太高明了。難怪此人當年平叛、抗清均是百戰百勝!”保柱在六庫城外見到雄櫻會好漢的時候,便想到了這個問題。

此時此刻,他心頭比吳三桂更焦急。

吳三桂是“衝冠一怒為紅顏”,而保柱則既要護著他主子吳三桂的安全,還要顧著昆明城的安全,更要顧著陳圓圓的安全。

他策馬追上吳三桂,便一騎當先,逢山開路,遇水架橋,撞匪便殺,為吳三桂開路。

吳三桂及其十萬鐵騎,旋風般地回撲昆明城。

“還是我家主公策略高明,略施小計,便嚇退了義軍與清兵,解了朱玉之圍,使明延朝從此穩定下來。唉,可惜主公不肯違誓,說什麽永不叛明,倘若他回中土起兵,天下必定姓石啊。唉,老子的銀槍都快要生鏽了。”羅中寶眼望發呆的李定國,傾刻間也是心思如潮,暗讚石劍智高謀思遠,又為石劍對大明的愚忠而可惜而感慨。

義軍從此真不敢再犯朱玉所部?

石劍真在昆明城與陳圓圓幽會?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