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十二章

在李自成兵敗慘死之後,李清秀僅僅哭過一次,是為她父親而哭。

之後,她一直都是笑臉麵對一切。

“呂兄,你言重了。咱們現在是同朝為官,同領一份俸祿,要上對得起天,中對得起皇上,下對得起咱們明延朝的子民。咱們這個明延朝,是咱們一幫年輕人共同建立起來,是我們自己的家園,絕不允許任何人,侵我一寸國土。”李清秀在呂振明灼熱的目光下,臉部發熱,黑裏透紅,別開頭去,卻又慷慨陳辭,巾幗不讓須眉。

“嗯!”呂振明心頭一震,心想李清秀不愧是李自成之女,所謂將門虎女,古人真是說對了。

他點了點頭,怔怔地望著李清秀,忽然有一種想擁她入懷的感覺。

“看什麽?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嗬嗬,我去南門城頭看看。”李清秀回過頭,看到呂振明依然怔怔地望著自己,更是不好意思。

盡管是將門虎女,天生樂觀,但是,她還是少女,還是害羞。

她趕緊找個借口,離開了東門城頭。

呂振明摸摸雙頰,感覺很熱很燙。

他精神又是一振,提盾握刀,滿臉堆笑,走向西門城頭,看看走走,又奔向北門城頭,感覺一點兒也不累。

城外五裏許的中軍帳,燈火通明。

主將羅恒鐵,還有張獻忠之妹張獻玉及其弟張獻棟,副將胡龐,偏將華碩、習然等人在商議如何抓緊攻打瀘水城之事。

“朱玉禦駕親征,敵軍士氣一直很高漲,如此圍困下去,並不是辦法。恐怕三五天之後,瀘水城門未破,我軍已經累垮。未將提議,與朱玉議和吧,他拒絕讓朱由榔入他的國境,也是因為怕事。而且,現在各路義軍都這樣,有幾個真心擁護朱由榔的?這是可以理解的。”對比於張獻忠的暴躁,其弟張獻棟較為冷靜,性格很隨和,感覺再打下去也隻是義軍之間的兩敗俱傷,劃不來,建議和談。

羅恒鐵聞言,望向張獻棟,滿臉怒容。

但是,他也不敢貿然發火,因為張獻棟終究是張獻國之弟,曾經的大西朝的皇室中人。

“未必!當今天下,能服朱玉的,沒幾個人。雖然,前朝有些老臣相隨,武林之中也有些人相伴,但是,那不過是看在石劍的顏麵上而已。時候長了,象朱玉那樣的小人,最後必定落得一個眾叛親離的可悲下場。雖說各路義軍的首腦,各有想法,各有自己的小算盤,但是,從大局來看,都必須依靠咱家的李大將軍。也就是說,咱們隻要平定朱玉所部叛亂,隻要找回朱由榔,就有機會在李大將軍的旗號下,重新恢複明朝,與清廷分庭抗禮,至少也能獲取半壁江山。目前,瀘水城中的叛軍隻有兩萬餘人,而咱們卻有七萬之眾,再圍朱玉幾天,瀘水必定斷糧斷水,不攻自破。”胡龐當即反駁,有理有據。

“李大將軍雖然德高望重,但是,也不見得各路義軍就會甘拜於他帳下,多年來,各路義軍聚聚散散,便是證明。就算迎回朱由榔,當時候恐怕又是爭端不斷。長期戰火,對黎民百姓不公平,爭的是一家一姓的天下,受苦的卻是黎民大眾。”張獻棟不畏羅恒鐵的毒辣目光,冷冷地道,仍是給眾將潑冷水。

“張獻棟,你什麽意思?你無心抗清,可以滾出去,老子不稀罕你到義軍來。滾!”羅恒鐵聞言大怒,拍案而起,怒斥張獻棟。

“啪!羅恒鐵,你是什麽東西?這支隊伍的核心基礎是張家的。別忘了,你現在在跟誰說話?”張獻玉平常時少言寡語,此時卻怒火中燒,拍案而起,針鋒相對。

刹那間,雙方的親兵親信將領,均是聞聲執械,衝進了中軍帳裏,氣氛倏然僵硬起來。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有異議也很正常。無論戰略戰術問題,都可以爭論,都可以各抒己見。有時候,聽聽反麵意見也好。”華碩見狀不妙,暗想敵軍未破,自己人卻打起來了,象什麽話,便委宛相勸,朝湧進中軍帳來的張羅兩家的親兵家將揮了揮手。

“胡兄言之有理。古人雲,得道者多助,少道者寡助。朱玉此人,與當年石劍的大氣完全不同,心胸狹隘,難成大器。他阻攔朱由榔入他所謂的明延朝國境,無非是怕被正統皇室血統的朱由榔奪去皇位。此舉令天下英雄反感,李將軍也是順應形勢,希望通過平定朱玉,來凝聚人心,迎朱由榔回國,讓各路抗清大軍有個主心骨。”羅恒鐵無奈,不便再斥責張家姐弟,但是,他聽了胡龐之言,很是高興,並據此理論一番,譏笑張獻棟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