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美觀的船舫微微搖擺著,在緩緩流動的河水中向前行去,劃水的聲音響在耳畔。因為身在酆都域中,故此河之名亦為酆都河。

極目遠眺河道前方,不見終點,碧波河水上一艘艘大小不一的船隻來回順著兩個方向行駛。船上皆為形形色色的修道之人,站於滾滾紅塵內笑談。如此身心與天地相合,從某方麵而講更益於修道。

在租來的船舫上,應雨麵對兩位沉默不語的絕代佳人,心中苦笑不已。

他實在沒有想到,兩位本來雖說不上健談,但也非悶葫蘆的兩人為何一見麵便像是有重重心事縈繞心頭般,一句話都不肯多說。

說是遊船散心,但估計除了四處奔玩的小狐狸,沒人能真正散心。

雲輕舞坐在旁邊四麵通達的雅間中,坐在椅子上,麵前是精美的桌子,上方置放了茶點與果品,馨香繚繞。但她卻沒有嚐試一口,坐在那裏一動不動,隻有風吹起她的烏發,她才會伸手輕攏發絲,隨即又會如先前那般。

蕭若璃在隔間的雅閣中,與雲輕舞背對背,彼此不相視。在她的麵前是一排擺放整齊的樂器,種類繁多,古色古香,讓人恨不得不停把玩。但她卻如沒了魂一樣,雖是看著麵前的樂器,眼中卻無點滴光彩,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事物。

眼見情形如此,應雨感覺甚是奇怪,卻不知究竟是何原因,隻能呆呆地倚靠在船頭的木製柵欄上,望著下方分流兩側的河水,心緒同樣隨風而飛。

在白天的時候,酆都域的天色便比較陰暗。此刻到了傍晚,天地更是越來越暗,見不到絢爛的晚霞,漫天隻有烏雲成片。

不知從何時,四周陸續明亮起一些光芒,雖說闌珊,但至少帶來微弱的光華。其中有燭火之光,珠寶之光,亦有修道之人以靈力化出的光團,能夠長久不衰弱,在四處閃爍,猶如倒置的夜空星辰般。

忽地,河道前方傳來一陣微弱的殺意,一閃而逝,給人如同錯覺般,但應雨卻在瞬間警醒過來。

“是誰?”他向前望去。

隔得雖遠,但因船舫在順風徑向行進,且周圍有光亮傳來,讓他可以看見前麵的情況,明白殺意並非是針對他的,鬆氣之餘亦是想看個明白。

隻見兩艘一大一小的船隻在前方並列駛來,大船亦為船舫,有三層之高,盡是珠光寶氣,其間主人身份顯而易見,必是勢力雄厚者。小船則隻有一頂船篷,能夠看到有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卻看不清麵容。

那一縷殺意,正是大船舫上站在甲板上的一人發出的,針對小船上的黑衣人。

“為何我竟感受到了一縷熟悉的氣息?”應雨奇怪地想著,運轉靈力促使身下船舫行駛地更加迅速。

漸漸接近,加上他敏銳的雙耳,已能聽到些許完整的話語。

“你獨自一人都敢前來此地,莫非是活得不耐煩了,想要尋求死路麽?”大船舫上的人說道,語氣十分冷漠。

這道聲音讓應雨有些熟悉,明白定然在什麽地方見到過,隻是一時無法想起。

小船上的黑衣人嗤笑道:“在酆都域中心能將我殺死的人的確是一大把,但卻絕對算不上你!你還是我的手下敗將,實在沒有資格對我說這些話。”

此話一出,應雨登時一震,不是因為這句話語的意思,而是因為那道聲音他相當熟悉,正是不久前敗於他手中的孟炎!

作為幽冥界的人,孟炎竟然敢進入如今風雲匯聚的酆都域中心,果真是膽大包天。

“你信不信我出聲一叫,就會有無窮無盡的人來圍堵追殺你,到時候你還能笑得出來麽?”船舫上的人冷冷說道。

聯合先前孟炎的話語,再仔細聽此人的聲音,應雨立即明白對方的身份,赫然是鍾飛羽!

“你認為在四周的人向我進攻之前,我無法離開這個地方麽?你若是不信,大可一叫,也好讓世人看看你蒼公子遇上本幽冥使隻能叫幫手才有底氣麵對,否則隻不過是等同喪家之犬。”孟炎嘿嘿冷笑道。

“你……”鍾飛羽氣得渾身發抖,但事實本是如此,他無話可說。

“相比而言,十大門派之一出身的你,還不如草根出身的應雨。”孟炎毫不留情地諷刺著,言語間非常打擊對方。隨即他目光轉移,落在迎風的方向,笑說道:“不知道對於我的說法你是否認可呢?”

鍾飛羽一驚,望了過來。

眼見自身已經被發現,應雨光明磊落地站在了船舫甲板上,氣度不凡,卻沒有回話。

這時候,他已經能清楚看見兩人了。孟炎全身在黑袍覆蓋中,這身打扮使得無人能看到他的麵容。而鍾飛羽則是身材挺拔,劍眉星目,相當俊朗,一身青衣在寒風中獵獵擺動,隻是此刻臉色不太好看。

見到應雨,他渾身一震,旋即微露喜色道:“雨公子來得正好,你我皆是人間界青年高手,勢必不能讓幽冥界的人在眼皮底下逍遙自在。我們這就聯合出手,將幽冥使製服,傳揚出去也是一大美名。”

對於曾經敗在孟炎手中的鍾飛羽而言,他最希望的便是洗去恥辱,否則不論誰都會將他看低一等,這是他所無法忍受的。他雖冷漠不善言辭,但此刻見到應雨,竟是流暢地說出一段中聽的話,實屬難得。

然而應雨卻是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回答:“沒興趣。”

對於曾經在玄極園中居高臨下對付葉不悔的人,他實在沒有什麽好感。雖說最終葉不悔反敗為勝,一舉將之打倒,但已無法更改鍾飛羽在他心中的形象。

隨著他的話一出,鍾飛羽剛剛稍有恢複的臉色立即又變得非常難看,咬牙道:“你是什麽意思,看見幽冥界的人居然無動於衷,莫非是私通……”

說到這裏,他的底氣又不足了。若是應雨私通幽冥界,還有必要在荒蕪沙漠邊緣和孟炎打得要死要活麽?

“還不快走,在這丟人現眼麽?”孟炎輕笑道,蔑視地掃了鍾飛羽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