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長的河流,也有盡頭。再寬廣的地域,亦能徒步走出。

應雨和蕭若璃沿著楚河漂泊,終於到達了終點。當他們踏上土地,亦是說明他們離開了楚都的範圍,進入了中域,距離原本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一路向玄極園而去,在某一天,應雨身上發生了一件奇事!

那是在一個晚霞遍天,大地都一片緋紅的傍晚。險峻山脈中萬籟俱寂,猿啼虎嘯聲漸行漸遠。近處鬆林如濤,在晚風中沙沙作響,似浪般翻動。

應雨和蕭若璃如常地行走在山野中,這對他們而言已經習慣了。若是沒有意外得話,他們將會繼續走到天色完全漆黑,然後隨意休息一夜再度上路。

應雨在幾天下來,心情逐漸轉好,不再去想無法明白的事情,那隻不過是徒惹茫然罷了。

一條道路在前方,緩緩走下去便可以了,並不需要弄明白道路盡頭存在著什麽。那是遲早都會知道的,何必過早尋求呢?

楚王劍出現於他的手中,紫色的劍身在晚霞中熠熠生輝,隨手一舞便是輪轉的光芒,煞是好看。

對於這把劍,應雨了解得不多,縱然已經認主,也隻知道鋒銳無邊,削鐵如泥,畢竟尚不熟悉。但是在下一息,他就對此劍有了深刻的了解。

“砰!”

“啊!”應雨慘呼,在手上把玩的楚王劍竟忽然有了自主意識般,猛地對他的腦袋敲了下去,登時讓他痛得叫出聲來,這完全在他意料之外,毫未防備。

蕭若璃原本走在前方,此刻聽到叫聲轉過聲來,卻不禁睜大了漂亮的眼睛。

她所見到的畫麵,正是應雨雙手握著楚王劍劍柄,隨處亂舞,不時還對自己腦袋或肢體敲上一下,如同一個瘋子般。

“偷窺狂,原來你還有自虐傾向。”蕭若璃目瞪口呆地道,清脆的聲音滿是詫異。

應雨咬咬牙,很是不忿。他剛想說話,手中控製不住的楚王劍又轉了過來,狠狠拍打在他的胸口,登時將他撞擊得翻倒在地,狼狽不堪,同時因疼痛倒吸冷氣,全身都仿似要散架一般。

“你以為我有那麽無聊麽?是這把劍不知道什麽原因,突然瘋了一樣,到處亂舞,我根本控製不住啊。”應雨咬牙切齒,卻奈何不得手中長劍,很是氣餒。

蕭若璃怔了一怔,仔細地圍繞楚王劍看了幾眼,說道:“是不是你做了什麽壞事,惹得一把已經認主的神劍都反過來打你。否則得話,如何解釋眼前的一幕?”

應雨白了她一眼道:“我不論晝夜一直和你在一起,從未離開百丈距離,能做什麽壞事?”

不過話雖如此,他內心卻開始驚疑不定。

本來就有一塊如何都拿不下的玉配有事沒事將他扯上幾下,勒得他勃頸生疼;現在又有一把長劍開始發揮近乎相同的作用,不時拍擊他幾下,這讓他以後的日子要怎麽過?

“你放了它不行麽?”蕭若璃出聲說道,琉璃蕭從手中劃下,幻化出一道碧光虛影攻向了楚王劍,一下便將其從應雨的手中打飛出去。

應雨趕忙支身站起來,拍了拍手掌上的塵土向楚王劍看去,這一望便大吃一驚!

被擊飛的楚王劍懸浮在九尺空中,迅捷地舞動著。紫色流光四溢,劍勢犀利霸道,時而舞得密不透風,時而大開大合蒼邁遼闊,在沒有人的揮動下,一切都自行運轉起來。

“這……這是怎麽回事?”應雨難以置信道,直直地盯著楚王劍。

蕭若璃亦是一愣,側著腦袋左思右想,將自小到大讀過的書籍內容都在腦海飛速重溫。眼前這般情景,亦是她不曾見過的,根本就是聞所未聞。

“都說兵魂皆有靈性,能與人溝通,它莫非是想向我表達什麽嗎?”應雨低頭思量片刻,緩緩地上前走去。

“你不怕再被打麽?”蕭若璃連忙走上來阻止應雨的動作道,她想不出對方莫非真的有自虐傾向?

應雨卻擺了擺手,眼中出奇地平靜下來,說道:“既然楚王劍已經被我收服,那麽便不應該傷及我。眼前所有的一切,自有它的道理,或許它真的想表達什麽。”

應雨縱身一躍,穿入楚王劍的劍網之中,伸掌一把將劍握在了手中。與此同時,一股大力自劍上傳來,連帶著他的身體亦是作出變化。

握住了劍,劍的動作就仿佛是他在大地上舞劍一般,一舉一動均是神妙莫側,蘊涵著至大劍理。但楚王劍的動作終究太快太疾,使得他又被掀翻在地,沾上了一身塵土。

但就以適才一幕來看,應雨和蕭若璃都有了明悟,心中有了一個完整而準確的猜測。

“它的確沒有傷你之意,莫非是在教你劍道!”蕭若璃驚奇地問道,與其說問還不如說是肯定。

應雨眼中依然保持著平靜,嘴角已經帶上笑意,徐徐地道:“我雖不知究竟,但已有猜測,估計也相差不多。”

蕭若璃奇道:“真的是如此?它為什麽對你這麽好啊,你雖然是它主人了,但卻不代表能完全掌控它啊。我都不曾聽說過神兵榜上其餘的神兵有此行為,實在是匪夷所思。按照目前的情況而言,楚王劍的排名完全可以繼續再升,豈止是第九十九名啊!”

應雨沒有回答蕭若璃的話,他再次上前握住了楚王劍柄,讓手、身、心,皆隨劍勢而動。同時謹記楚王劍每次劃行的動作位置,保持線路準確。

如今他雖是人隨劍走,極其勉強,且不時跌倒。但他相信,總有一日將會自如控製,使之轉變為劍隨意動!

時間緩緩地流逝,明亮的夜月之下,他持劍在大地上舞動,任風吹拂,意堅不動。縱然數次無法握住楚王劍而被掀倒在地,他都以最快的速度爬起來,重新握劍舞動,卷起紛飛落葉。

對此,蕭若璃看了一夜,其間取出琉璃蕭,不是為了打鬥,而是輕輕地吹奏起來,正是那一曲相隔四十年再現人世的《忘醉紅塵》。

曲聲流轉,劍光縱橫!

直至天明,楚王劍才沉寂下來,不再驅使應雨練劍。

後麵幾天過去,他們才逐漸明白,隻要作為主人的應雨想要練劍,楚王劍便能有動作,十分合作。反之應雨不欲練劍,楚王劍便會沉寂,亦不會強求。

得知了這樣的規律,應雨每天夜中便開始修行與練劍,偶爾累了便小憩一會,醒來繼續修行與練劍。

縱然白天趕路,亦是在途中揮劍練習,諸多地方均有他揮劍留下的痕跡。自修道以來,他這是第一次如此認真。

曾經他亦是想過名揚天下,縱橫世界,但那僅僅是夢想。如今他是真正付出了行動,固執而堅持地增加自身力量,修行速度一日千裏,對於劍的運用亦是緩緩變得鬼斧神工般。

應雨如此,蕭若璃自然不好落下。她亦是辛苦修行,道行有了長足的增長,全然不像踏入虛境不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