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商鋪內,沉寂了好一會兒。
蘇瑾腦袋有些僵硬的扭了扭,她還想揣著明白裝糊塗企圖把這個事實唬弄過去,尷尬地笑了笑,“小四爺在說什麽,我怎麽有些聽不懂?”
盛厲霆同樣挑了挑她選擇的那些筆墨紙硯,隨後拿起一隻筆,嘴角輕揚,戲謔一笑,“我以為我說的很明白了,看來南一先生就喜歡跟我裝傻充愣。”
蘇瑾咽了一口口水,心虛的轉過身,她早就該想到的,自己那天晚上那麽做,無疑就是把身份坦白了。
盛厲霆更是津津有味的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道:“都說南一先生擅長臨摹,那一等一的水平,就如同先人在世,讓人挑不出一絲瑕疵。”
“小四爺可能是誤會了。”蘇瑾死咬著不鬆口,反正隻要她不承認,對方就是把嘴皮子說爛了,她都不是那個古怪到讓人想要狠狠唾棄的南一先生。
“是嗎?”盛厲霆也不再追問什麽,看向一旁安靜看戲的陳寧,點了點頭,“把這些都裝起來。”
“是,客人。”
蘇瑾幾乎是落荒而逃,匆匆忙忙的跑回了賓館。
隻是她前腳剛關上門,後腳就被人給推開了。
蘇瑾看著陰魂不散非得把這個本是透明的答案再放上台麵的家夥,他既然心知肚明了,何必要她再承認呢?
盛厲霆把買好的筆墨紙硯放在了桌上,笑意盎然道:“東西我給你拿回來了。”
蘇瑾扭頭看著地板,含糊不清的說著:“知道了,麻煩小四爺了。”
盛厲霆卻依舊巋然不動的站在屋內。
整個房間,又一次鴉雀無聲。
蘇瑾偷偷瞄了他一眼,發現他的注意力還在自己身上之後,連忙轉過身,哼哼道:“小四爺可以出去了。”
“不急,反正我們也出不去,無聊的時候就想著找點事做。”盛厲霆主動將紙硯鋪開。
蘇瑾聽著身後的小動靜在,自然知道他在做什麽。
盛厲霆磨著墨,笑容繾綣的望著她這個小小的身影,道:“我竟是眼拙了,竟然把金鑲玉當成了狗尾巴草。”
蘇瑾咬了咬唇,轉過身,雙目一瞬不瞬的盯著對方,她道:“小四爺我說過了,你誤會了。”
盛厲霆還是那笑意滿滿的樣子,他點頭,“之前或多或少聽說過南一先生這個人的古怪脾氣,聽說他有三不寫,心情不好不寫,長得不好看不寫,錢不到位也不會寫。”
“……”他這種行為算不算當眾揭人短?
她貪財又怎樣,好色又怎樣。
盛厲霆繼續道:“現在想想,凡事果然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我們蘇小姐雖說是以貌取人的典範,但也不至於說是脾氣古怪,人嘛,總有個五毒六欲七情八苦,一點點喜好而已,不算過分。”
“……”他就是當眾揭她短。
盛厲霆將磨好的墨往台上一放,屋子裏漸漸的縈繞開一股淡淡的墨香。
蘇瑾咬著牙死不承認道:“我真的聽不懂小四爺的意思,這個人我不認識。”
“那可能是我誤會了。”盛厲霆拿起筆,撚墨。
蘇瑾見他動作眉頭一蹙,他這是想要做什麽?
“我這個人平時也喜歡寫寫畫畫,可能是功底稍欠火候,還請蘇小姐指教一二。”言罷,盛厲霆落筆,他雖說沒有大家風範,但也是小有成績,一筆一劃,行雲流水。
蘇瑾走近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本事就這樣,有好幾筆都是錯筆,本身起步挺好,偏是中途走岔了路,莫名有些可惜了。
盛厲霆瞧著自己的一幅字,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不錯,雖不如蘇小姐前兩日的臨摹,但我認為還是可圈可點的,蘇小姐覺得呢?”
蘇瑾嗬嗬笑了笑,他也真是想得開啊。
盛厲霆放下筆,擦了擦手上的汗,明知故問道:“蘇小姐這樣子,難道是覺得我寫得不好?”
蘇瑾將桌上的紙卷起,就這麽默不作聲的扔進了垃圾桶。
豈止是不好,簡直就是糟蹋了她的紙她的墨。
盛厲霆笑道:“蘇小姐這是做什麽?就算你不喜歡,也別扔了。”
蘇瑾沉默中重新鋪上一頁紙。
盛厲霆本是想要退到一旁,卻見她再將筆遞給了自己。
蘇瑾道:“拿著。”
盛厲霆沒有過問她為何要自己這麽做,聽話般的將筆重新握好。
下一刻,她的手握在了他的手上。
盛厲霆斜睨一眼站在自己身側的小身影,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
蘇瑾帶著他一筆一筆遊刃有餘的寫著,這是一篇宋詞,無論是字體還是詞義都是氣勢磅礴,書寫著大宋江山的盛世繁華。
盛厲霆見她收筆,再看了一眼這毫無瑕疵的藝術品,都說南一先生的字,是集百家於一體,如今看來,所言非虛,既有草書的狂,又有楷書的清秀,還有篆書的氣勢。
當真是應了那一句,分則各自為王,合則天下無雙。
完美啊。
蘇瑾拿著絹布擦拭著雙手,知曉那個家夥正在虎視眈眈的打量著自己,也不打算再睜著眼睛說瞎話了,道:“你想說什麽就說,沒錯,我就是那個被傳說中的貪財好色的南一先生。”
盛厲霆莞爾,“我還沒有跟南一先生談價格,你怎麽就幫我寫了?”
“你長得漂亮。”蘇瑾直言不諱道,毫不猶豫。
“……”盛厲霆原本以為她會說我是你未婚妻,畢竟是一家人,不需要談什麽金錢利益這種虛偽的勾當。
沒成想,她會是因為這個。
果不其然,她對自己是一見鍾情啊,從一開始,從第一眼起,她就拜倒在他這副精美的皮囊下。
真是膚淺又做作的小家夥。
蘇瑾輕哼一聲,“字也寫了,小四爺還想說什麽?”
“我會好好收藏的。”盛厲霆如獲至寶般小心翼翼的將字帖卷起來。
蘇瑾瞥了他一眼,哼哼唧唧的小聲嘀咕著:“這不過就是隨意寫著玩的,隨筆而已,不用留著,你如果想要,等回去後,我重新再寫一篇給你。”
盛厲霆搖頭,“隻要是你寫的,對我而言,都是獨一無二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