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思還是覺得任嬌嬌天真,且也不懂葉雲笙的陰暗麵。

“你喜歡葉雲笙,所以看到的都是好的一麵,我呢則看過他許多另一麵。我曾經說過,打死都不會選葉雲笙這樣的男人,不僅僅是因為他是花花公子,而是因為他實在太腹黑了,做事滴水不漏。”霍思思喝了一口茶道:“他向來做事不留把柄。所以那一槍,要麽幹脆殺了,不留後患,要麽弄暈了人,讓火災直接燒死人,幹嘛多此一舉。”

任嬌嬌低著頭,看著麵前的紅茶。

她想到了自己。

葉雲笙受到了那樣的侮辱,肯定憎恨對方,所以幹脆殺掉對方這種心思,是沒問題的。

自己遭遇親舅舅差點傷害自己的身體,又被趕出門,落得那樣的下場,當然也會恨不得殺了對方。

但那種恨意,混雜著逃避,覺得對方惡心,想要處決了對方的心情。

先是讓對方受傷,最後再讓她清醒著被火燒,算是折磨了吧。

單純的想要對方去死的憤怒,和懷抱著深深的恨意,想折磨對方到死去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她有沒有想要這樣折磨一個人,希望對方被折磨致死的時候呢?

任嬌嬌回想起來了那一天。

爸媽開車載著她,那一天,她還在和母親鬧別扭,但一家人出去玩很開心。

明明是那樣的好日子,可是一個酒駕的人,毀了這一切。

當大火燒灼車子的時候,她眼眸裏刻下了一輩子難以磨滅的傷痛。

後來那個肇事逃逸的人被抓住了,被判刑了,可是判的比她想象的要輕,那個時候,她恨不得把對方塞到那著了火的車裏,讓他也生生的被燒死。

那種恨意,侵蝕著她的骨血,讓她已經變成了一個完全不知是誰的人。

比起自己受侮辱的時候,當時去重要人的時候,她的痛苦更深更重。

這種記憶銘刻在任嬌嬌的心裏,任嬌嬌心中禁不住一顫。

會不會葉雲笙也是這樣,比起自己受到的傷害,因為誰而導致重要的人離開,才是他心中無法解開的心結。

任嬌嬌在離開霍思思家後,也一直在思考著這些問題。

她把葉楠和霍思思的話串聯在一起去思考。

葉雲笙父母的車禍就凸顯了出來。

那場車禍,真的是意外嗎……

任嬌嬌禁不住有了這樣的疑惑。

她亂的有些頭疼。回去的時候,葉雲笙已經睡了,任嬌嬌悄悄的爬到**。

睡夢裏的葉雲笙翻身摟住了她。

這樣溫暖的懷抱讓任嬌嬌安心,她忍不住蹭到了葉雲笙的懷裏。

活的,這個人現在就活生生的在自己身邊,隻要她緊緊的抓住他,再努力一點點,就可以留住他了吧。

閉上眼睛,任嬌嬌想,黑暗裏葉雲笙卻睜開了雙眼,眼神裏是溫柔的悲涼,與最後的決絕。

他貪戀這女子的體溫,卻也知道適可而止,該結束的時候,就要結束了。

第二天,葉雲笙表現的像沒事人一樣,葉楠那邊緊急澄清了戀情是虛假的,隻是朋友,一切仿佛都平息了。

沒有人發現,暗潮洶湧,要卷起不知什麽樣的風浪。

顧棉棉知道任嬌嬌這邊沒發生任何事,也挺替她慶幸的。

也得虧了葉雲笙現在相當於隱士,不問天下事,否則這鬧的沸沸揚揚,漫天都是的事兒,怎麽能不知道。

顧棉棉的畫,已經畫了幾幅了,色彩與意境的雙重搭配,再加上細膩,時而明媚歡愉,時而哀泣悲傷,可以看得出這次畫展的表現,應當比原本預想的還要不俗。

她放開了手腳,不再壓抑感情,宣泄出來的,都是她內心的情緒。

陸餘生看到這些畫,既欣賞又有點自己也說不上來的不是滋味。

這些情緒,全部都是因為另外一個男人,和他毫無關係。

顧棉棉也不知道陸餘生心裏想的什麽,就拉著他找自信。

“你眼光毒辣,給我看看,這些畫能行嗎?”

“沒問題。”陸餘生淺笑:“你好像又達到了一個新的境界,不愧是外界稱呼的天才少女畫家。”

“天才不天才的,我是不去在意,外麵那些說法都是邵華姐操縱的,她才是真的厲害。”顧棉棉端詳著自己的畫,輕喃:“我隻是夜晚裏,隻敢對著夜空去說秘密的夏蟲而已。”

這些畫,就是她內心裏那些痛苦糾葛的感情。

陸餘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最近他終於知道了相思之苦是怎麽樣滋味,他感謝顧棉棉賜予他音樂新的靈感,但他同時也品味到了單戀的痛苦。

不論如何,下一個音樂會,他會呈現出完全不一樣的作品。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關於他舅舅的。

他一直都沒有問,趁著這個機會,陸餘生像是隨口一問一般對她道:“對了,之前忘了問你了,你媽媽和我舅舅怎麽樣了?”

顧棉棉一笑:“哦,他們呀,很好呢,我媽媽現在和你舅舅算是正在甜蜜期,幾乎每天都要一起吃晚餐,然後約會。”

陸餘生抿著唇,心裏又有種強烈的不安再**著。

但破壞自己舅舅的戀情,是不是有點過分了。而且他也拿不出什麽有力的證據,證明那個人很危險。

反倒是顧棉棉,禁不住感慨:“我媽媽自我父親去世這麽多年,再沒有什麽人讓她這麽開心過,我很感激你舅舅。”說完,顧棉棉還拍拍他道:“我也很感激你,神棍。”

陸餘生見顧棉棉這麽感激陸名泉,一時間更不能說出心裏的想法了。

低著頭道:“真是,我怎麽又成神棍了。”

顧棉棉的嘿嘿一笑:“因為你很厲害嘛,眼光毒辣,像開了天眼一樣。”

陸餘生笑。

行吧,這女人想怎麽叫就怎麽叫,都依著她來。

他暫時還是什麽都別說吧,就先觀察著,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的吧。

陸餘生還是本著畢竟是親戚的念頭,最終什麽都沒說,繼續兩個人各自的創作。

黃昏將至,A市的一家小提琴輔導班,迎來了今天的最後一位客人。

“歡迎光臨。”程媛溫和優雅的開口,把這位顧客迎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