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沫又抿了一口茶,將心裏那一股五味雜陳的情緒都一舉澆滅,穩住心神。
還沒等她說話,林曉曉就開始講述了。在蘇沫沫的麵前,她就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那些曾經痛的撕心裂肺地傷,眉頭都不皺一下地就講出來。
“我與辰卓是高中同學,大學的時候又考了同一所學校,學生時代,我與辰卓在一起過。”
“本來小日子過的挺幸福的,也很滿足。但大多數時候,事情都是會往不好的方麵發展,也總是那麽的不盡人意。誰也不知道首先來臨的是未來,還是意外。”
“七年前,我與辰卓的戀情被捅破,因為我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女,所以他父親也不喜,我們的……父親也反對。”
“當時的我們都沒有與大人抗衡的能力,結局不得而知。”
所以,林曉曉並不是新歡,而是舊愛?不過這都無所謂,反正她不在意顧辰卓。
林曉曉眼底有幸福溢出,麵色柔和:“即便過去了這麽多年,我們還是一樣深愛著彼此。”
林曉曉說著她與顧辰卓的故事,看著她,好一會兒沒說話。
那個年輕的女人與爸爸到底是什麽關係?
蘇沫沫心有疑問,來自於這幾張泛舊的照片。
林曉曉開口打斷她的思緒:“其實兩個人隻要能在一起,等多久,承受多少苦都無所謂。”
兜兜轉轉饒了一大個圈子,林曉曉到底還是為了顧辰卓,這點是沒有錯的。
林曉曉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蘇沫沫,發現她神色紋絲不動,一直饒有興趣的看著她,禁不住讓林曉曉開始深思。
難道她真的絲毫都不在意?
蘇沫沫抬起眼皮,笑:“林小姐,你與我丈夫的故事的確挺感人的。”
捕捉到她對顧辰卓的稱呼,林曉曉麵色有點難堪,但掩飾的很好。蘇沫沫的笑容,怎麽看怎麽礙眼。特別是那看戲一般的態度,像是挖掘機一樣,一下一下地挖著林曉曉的難堪。
即便是有名無實的空殼婚姻,林曉曉也容忍不了。
“林小姐,若你來找我,就是為了我丈夫的話我能理解。你跟他的過去我也不在乎,未來如何都是你們自己的事情。”
“就是糾纏上一世也跟我搭不上邊兒。”
蘇沫沫手持著勺子輕輕攪拌著茶水,動作鮮有的優雅,看似悠然自得。一口一句‘丈夫’聽的林曉曉惱羞至極,心裏也有酸水不斷地往外冒著。
林曉曉眼底溫怒,陰陽怪氣:“蘇小姐,我以為你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
她還想說點兒什麽,但說話權被蘇沫沫奪了去。
她眉頭都不皺一下,原話反擊:“我也以為林小姐你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
林曉曉如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裏有人用這樣的態度跟她說過話。饒是她擅長控製情緒、隱藏情緒,此刻麵色也還是不由地難看了幾分。
“再說了,你找我根本就改變不了什麽,就算你們如今恩愛有加,甚至同進同出。你也別忘了,他配偶那一欄的名字,填的姓名是蘇沫沫。”
這是在間接的說她不過是顧辰卓的地下情人?!
最後一句話被蘇沫沫咬的很清晰,一句句地回響在林曉曉的腦海之中,越來越大聲,久久都不能消散。
蘇沫沫要麽一聲不吭,要麽抓住她致命的軟勒,狠狠地搓圓捏扁。她的話就像是一隻魔爪,一掌就穿透她的胸膛,
抓住她的心髒,狠狠一捏,心髒瞬間爆破。血肉模糊。
但林曉曉是個強勢的女人,不會輕易在別人麵前表露出一點點的脆弱之意,特別是。在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麵前。
她的高傲不允許她示弱。
“不冷不熱的兩個人,如同一灘死水一樣的婚姻,整日麵對著空****的房子。蘇小姐,這樣的生活感覺不好受吧?”
蘇沫沫當然不覺得有什麽。
她不以為然:“你以為是個女人就會被顧辰卓迷的死去活來的?我過我的,他過他的,互不打擾,這樣就好。”
“既然這樣,那這段婚姻又有什麽繼續的意義呢?蘇小姐,你說是吧?”
“的確如此。”蘇沫沫同意她這樣的說法。
“但是,林小姐,你為了我丈夫而瞎編捏造就是你的不對了。”蘇沫沫看著她,前所未有的嚴肅:“我向來就不喜歡說謊的人。”
她把照片推給了林曉曉:“我在父親學生時代的留影冊裏見過你的母親,可這不能代表他們有什麽。”
“我沒有騙你。”
林曉曉隨之自嘲一笑:“我媽臨終時還在念叨著他,我不知道他們有我是意外還是本意,但我是同父異母的姐姐這點是不可置否,也無法逆轉的事實。”
“如果你還是不信,我們兩可以去采血做DNA鑒定。”
蘇沫沫的心室猛然一顫,與林曉曉四目對視,在林曉曉眼裏除了認真與坦然自若,她什麽都沒看到。
話竟然說到了這個程度,蘇沫沫心裏最後那點兒僥幸的心理被抹殺,無比震驚。
難……難道她真的是爸爸的私生女?說不定…說不定隻是林曉曉在嚇唬她。
蘇沫沫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隻是她不自知。
“抱歉了,林小姐,我沒有時間跟你玩那些遊戲。而且我老公在外邊兒的女人很多,我也懶得一個個的去應付。”
“你這樣的手段我見得多了。”
“多謝林小姐的款待,我先失陪。”說著,蘇沫沫起身就離開了。看似格外瀟灑,其實隻有她自己知道,她不過是落荒而逃罷了。
從天而降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簡直就是她這二十年來見過的最荒謬絕倫的事情,但林曉曉的態度,根本就不像是在說謊。
連DNA鑒定都能搬出來說……
林曉曉沒有挽留,也沒有道別,隻是在蘇沫沫走了以後看著她的背影,陰晴不定。
又點燃了一支煙,腦海裏是母親去世前的模樣。
……
林婭去世前時,林曉曉還在讀初中。那段時間是林曉曉生命裏最備受煎熬的時光。每天都擔驚受怕地數著日子過日子,怕自己上一秒還在跟母親說笑,下一秒林婭就失去了生命。
她在醫院與學校間來回徘徊,後來直接休學陪伴母親度過最後的時光。
那時候,母親已經病的骨瘦如柴,所有的吃喝拉撒都在**進行,一天一天的消耗著生命,林曉曉每天都通紅著雙眼陪伴著她。
林婭臨終前還在哆嗦著聲音問她:“你爸…有沒…有來過?”
那聲音滿懷期待,滿載愛戀。插入林曉曉的心髒,每一個音調都帶著致命的疼痛。
林曉曉笑著哭,昧著良心欺騙自己的母親。
她說:“在你睡覺的時侯就來過了,他還說,等你好起來了,會帶你去看雲海。”
溫熱的手垂了下去,林
婭麵帶微笑,合上了眼。
林曉曉的淚珠接二連三的砸下來,嗚咽:“為什麽……為什麽隻是謊言,你都會這麽開心,那個男人有什麽好!”
林曉曉哭喊:“那樣拋妻棄子的男人到底有什麽好!”然後撲在了床邊失聲痛哭。
林曉曉從遍地狼煙的回憶裏走出來,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煙,一口氣沒喘過來,被嗆得淚水都被逼了出來。
一雙明亮的眸子看著窗外,眼底遍布陰霾,久久才涼涼的吐出幾個字:“……蘇本同。”
從‘茶香’出來以後,蘇沫沫在街角的十字路口站了很久,紅綠燈交替了無數回。
蘇沫沫深吸了一口氣,迷離的視線又恢複了清晰。
她想了很久,也很多,怎麽都覺得自己不可能會有同父異母的姐姐,簡直就是無稽之談。雖然不信,但彼時卻心如亂麻。
又一輪綠燈來臨,蘇沫沫這一回失魂落魄地跟著人群,準備走到對麵,卻沒有注意到正在三秒倒計時的綠燈數字,腳剛踏上了馬路,立馬有一輛豪車衝了過來。
那人把刹車一踩,‘嗤……’地一聲尾音被拉的老長,剛好停在離蘇沫沫隻有幾十厘米距離的地方。
車窗自動滑下來,裏麵多了個怒目切齒的青年男人:“喂!你怎麽走路的!沒看到綠燈停了嗎!還想不想活了?”
蘇沫沫有些木納地看了一眼,對麵已經轉換成紅燈的綠燈。
然後她僵硬地轉頭,後退:“對不起。”
那人不耐地‘嘖’了一聲,繼續飆車。
蘇沫沫打了一輛計程車,渾渾噩噩的回到了家裏。
回到家時,陳悅美還沒有回去,正在跟騎士很開心的玩著。
見蘇沫沫回來,一人一狗都看向了她。
“你回來了,怎麽樣怎麽樣?那人沒對你做什麽吧?”
陳悅美扒拉扒拉的說這話,讓蘇沫沫有些頭疼,蘇沫沫換好了鞋子,來到客廳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塑料拚圖上。
她突然笑了:“那是顧辰卓的初戀女友……”
當下,蘇沫沫把在‘茶香’裏遇到的是事情都跟陳悅美講了一遍,陳悅美邊摸著其實的狗頭,邊吃著薯片,像是在聽一部狗血的小說劇情一樣聽著,嘴角有濃烈的笑意。
陳悅美聽完以後皺著眉頭,在腦海裏分析了一會兒,才搞清現狀。
蘇沫沫把那些事說出來了以後,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她問陳悅美:“你說……那女人到底是想做啥啊!不鬧出點兒幺蛾子,她就很不甘心嘛?”
陳悅美打趣道:“別人是‘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一樣’,到了你這裏就變成了姐姐了。”
“先不說你們有沒有血緣關係不說,就算真有,那也不是你所能控製的。”陳悅美拍了拍她的腦袋:“所以啊!沫沫,你也不要想多了。”
蘇沫沫心裏的情緒並沒有因為陳悅美的安慰而有所減降,也不會有陳悅美那樣的心態,畢竟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蘇沫沫白了她一眼:“別說的這麽輕巧,如果你莫名其妙的多出了個姐姐,你就知道是什麽感受了……”
言罷,蘇沫沫愣住。
姐姐?
她想起來了。
前不久,司北夜還在她麵前提及過‘姐姐’,難道……司北夜她知道些什麽?當時不是他口誤,而是根本就是有意所指?
陳悅美看著她愣住,輕挑眉:“怎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