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琴在男子的手中彈奏的甚是動聽,明明低沉沉吟,卻也能叮咚似泉,每一個音符都能直叩人心扉,讓人無法自拔。

一曲奏罷,那女子在一旁拍手:“清音你彈得真好聽,比九天玄宮裏的樂師彈得都好。”

男子聲音就像琴聲一般低沉悅耳:“不過是琴而已,誰還不會彈。”

女子肩膀微垂,可聲音清脆動聽:“我就不會。”

男子說:“我教你彈琴,若教得好,你要拿什麽酬謝我?”

女子男子主動教他,便十分豪爽的說:“如果,你能把我教會,你要什麽我給什麽!”

男子輕笑:“好,等我想好要什麽,月兒再酬謝我吧!”

那女子在男子身邊,學起了琴,隻道那琴到了她的手裏卻猶如催命度般難聽,男子卻未嫌棄她彈得不好,一遍遍糾正她的指法,他彈一個音,她也跟著彈一下,漸漸的頗有了番琴瑟和鳴之意。

男子叫那女子“月兒”讓火月頗為在意,可世間叫“月兒”的人多了,火月隻當這是入了別人的夢了,轉身欲回去,可就在這時琴聲鬥轉,霎時間錚錚入耳,有如殺伐之音。

在夢中火月都被這琴聲震得五髒如絞,血氣翻湧。

轉瞬她整個人像被吸入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黑洞,在落地時,眼前的景象再不是嫋嫋蒸騰的仙境,四周漆黑一片,比幽冥地獄還讓人畏懼三分。

隻聽得琴聲伴著女子淒絕的聲音:"琴在君在,全當你陪在我身邊,助我斬妖除魔,隻不知哪生哪世再能聽你彈琴,又有誰在床前香案親手教我撫琴!……生生轉世,見琴如見君!"

琴音聲聲催命,火月就算在夢裏也快受不了了,恍惚間她見著那女子渾身滲血,琴音減弱,直到那女子再撥不動琴弦,到死她都將琴緊緊抱在懷裏,視琴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火月想阻攔她,可就是動不了,無法阻止也看不清她的臉,火月在夢裏心痛得不行,眼睜睜的看著那女子渾身鮮血流盡,哭得肝腸寸斷。

“丫頭,醒醒。”

天還沒亮禹殤就回來了。

雙修之事耽擱不得,自從這次他們倆過了噬情劫,隻要兩個人在一起,連通神識就可以進行雙修。

禹殤見她睡的沉,便將造化青蓮放了出來,摟著她躺在青蓮上,剛躺下火月就抽泣連連,他立刻將她喚醒,還好沒開始雙修。

火月被搖晃醒,見著熟悉的人,神情仍舊木訥,似還沒從夢境回神。

“怎麽了?怎麽哭了?”

火月抹了把臉,發現臉上濕了一片。

火月將禹殤緊緊抱住:“沒事,做了個噩夢……也可能是入了別人的夢了。”

禹殤輕撫她細軟的發絲:“那就好,再睡會兒吧。”

做了這樣的夢,火月再無睡意,便和禹殤完成了修煉。

外麵天將擦亮,火月便同禹殤說起話:“玉鼠回來了麽?”

禹殤說:“還沒有。”

火月又問:“藍魅呢?她不是去找榷就是去地府,碰見她了嗎?”

禹殤吻了吻火月的額頭:“娘子還真是個操心的命,你

才睡了沒多久,天一亮哪裏還有機會睡了。”

禹殤心裏一陣心疼,又說道:“那藍孔雀的確是闖進地府,她騙守門的冥司有急事前來找呂秀才,被她混了進去,呂秀才早把銀裳兒的肉身托付給五殿閻王看管,還好冥司帶著她直接到地宮找呂秀才,被識破了。”

“好個藍魅,膽子真不小,就是腦子不太靈光。她這是想去毀了銀裳兒的肉身麽?她這麽做又能得到什麽呢?就不怕榷回來殺了她?”

火月明知道藍魅是個事精,可還是被勾起了火氣,她深吸了一口氣。

這個藍魅,若不是他們不想同孔雀穀交惡,又有紅楓這層關係,火月真想把她給收了。

禹殤說:“擅闖地府罪名不小,不過念在她兄長的份上,隻把她羈押起來,讓呂秀才親自監管。等咱們得了藥方,再找人把她送回孔雀穀,讓他們穀裏自己裁決。”

也隻能這麽辦了,不看僧麵看佛麵,藍魅固然可惡,但現在誰都要看紅楓的麵子。

天亮了,玉鼠那麵也不知道怎麽樣了,據厲輝說,上午慕容緋雨會讓老廚子加餐送進書房,這是救人的最佳時機。

以玉鼠的能耐自然能將人救下,可那個魔族人是不是在慕容府誰都不知道。

火月和禹殤早早到慕容家府外等候。

“娘子,一會兒要怎麽處置慕容家主?”

慕容緋雨很有可能知曉玄冷焱的去處,既然魔族人將她的人綁了,那她也不必客氣了。

“抓到地府去。”

……

慕容府中。

“你是什麽人?”老家主的書房中傳來慘叫聲,趁玉鼠解下段逸雲,慕容緋雨跌跌撞撞的朝另外一個院子跑去。

這個人竟然趁她給段逸雲送吃食,憑空出現,看來也是個非人類,雖然夜屠森讓她看好段逸雲,可以她一介常人之力如何和這些怪物抗衡。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道理,雖然那個尊主很可怕,但她不是真想為了他賣命。

慕容緋雨連忙跑進了自己的臥室,她的臥室裏有條通往外麵的密道,當初這條密道是她多年前秘密讓人修建的,為了有朝一日爭奪家主之位,若失敗給自己留條後路。

本以為當上了家主,這條密道就沒有用了,沒想到今日被用來逃命。當年修密道的人都被她殺了,除了她自己誰都不知道密道的存在。

火月和禹殤本想抓住她,沒想到追著她進了臥室,竟沒了人影。

“真該讓扶桑來,有她在一定能把這房子裏的機關都破了。”

明明人進了屋,可找了半天也沒見到她人影,那這間屋子裏也一定有機關密室。

“有人來了。”禹殤說。

青天白日綁人也不是那麽回事,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捉住她,就不信她個大活人還不用吃喝了。

火月和禹殤從後窗直越上房頂。

回到段府,玉鼠早就把段逸雲帶到紅楓麵前,畢竟個人體質不同,藥方需要改動,段逸雲已經在寫藥方,效率極快。

公孫隻見著玉鼠一陣風直接把段逸雲這個大活人卷進屋,問他:“你就直接帶

他回來了,他們倆呢?”

玉鼠頭都沒抬:“去追慕容緋雨了。”

公孫手裏拿著折扇點著玉鼠:“嗬!別人是有異性沒人性,你可好。”

玉鼠沒否認,原來真為一個人牽腸掛肚是這種滋味,他終於能理解銀梢為什麽可以為了火月數次奮不顧身。

公孫拿著扇子的手往身後一背:“我不放心,出去看看,你在這盯著吧!”

玉鼠現在眼裏隻有紅楓一個人,甭指望他心裏能裝下其他事,公孫搖了搖頭朝外走去,他可不放心死鬼和小丫頭。

正往外走著,火月和禹殤一身黑衣一前一後回來了。

公孫以為他倆不會放過慕容緋雨的,就問道:“你們怎麽空手回來了?慕容緋雨呢,殺了?”

禹殤說:“她躲進密室,光天化日之下不好拿人。”

公孫問:“密實?藥罐子不是就被關在密室麽?”

火月說:“慕容府不止有一個密實,我們找了許久都沒找到開關在哪。”

公孫說:“得,竟然能讓一個大活人給溜了。現在怎麽辦,你們不是還要找那個真的玄冷焱麽?”

火月諂媚的說:“貔貅大人不是也很擅長機關術麽?不如晚上你替我們走一趟。”

公孫唰將扇子打開,媚眼一挑:“恐怕不行啊,藥罐子已經把藥方寫好了,小玉鼠怕是等不得了。”

果不其然。

玉鼠將段逸雲寫下的藥方揣進了懷裏,催促道:“貔貅走吧!”

公孫搖著頭:“死鬼,你打算怎麽安排那個小丫頭?”

現在人手不足,誰來押送藍魅?這可是個惹事精,沒個厲害的人真拿不住她。禹殤和火月還要守株待兔,抓住慕容緋雨,那就還是隻能讓公孫來辦這件事了。

最後玉鼠負責紅楓,公孫看著孔雀姐妹倆前往幽冥森林。

現在隻有火月和禹殤守在藥城了,鼴伯派小妖來找他匯報妖街的情況。獨留火月和段逸雲在一起說話。

“逸雲,你是怎麽被抓進慕容府的?以你的根基應該可以應付慕容緋雨。”

段逸雲說:“慕容緋雨對我動了三次手都沒得逞,後來她帶著一個黑衣人一起來的,那個黑衣人速度太快,一出手我就被打暈了,等醒來時已經在一件地下水牢裏,若不是剛剛那位公子搭救,還不知道要被關到什麽時候。”

火月說:“那個黑衣人,你看到他的長相了麽?他的眼睛是不是暗紅色的?”

段逸雲搖搖頭:“沒有,他蒙著麵,說來慚愧,我連對方的眼睛都沒見到。”

火月也不指望段逸雲有本事和魔族人過招。

“對了,逸雲,你能幫我弄點望江南來麽?”

火月從小也沒少養小動物,但都是她的侍女照顧,這整日的忙碌她總是想不起來她還撿了一隻小禽,之前榷說飛禽都喜歡的一種草藥叫望江南,在藥城有段逸雲這個藥城三大家族的大少爺,還用自己去找麽?

段逸雲即便一身狼狽還未來得及換洗,可仍舊儒雅有禮:“當然,公主要多少?”

火月笑嘻嘻的說:“多多益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