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暖星一到了辦公室,就開始查找這幾個月做的憑證,發現大筆的金額都是由趙峰跟孫有德經手的。她把所有大筆金額的數字加起來,算出的合計金額,正好是宋氏現在持有的股票投資金額。又拿著宋氏通訊錄細細看了看,發現最近新招的技術型人才,大都是從宋氏過來的老員工。其中以孫有德跟趙峰的老部下居多。
如果長期以往,許氏就是個空架子,那陸子期肯定會很不好過。隻是她有些想不明白,就算許氏的人才流失,但受死的駱駝也比馬大,不至於股票下滑的這麽厲害,除非背後有操盤手,引導著股民拋售許氏的股票,假如她的猜測都是正確的,那這個操盤手到底是誰呢?
忽然有人推門而入,她趕緊整理憑證,不想讓人發現她在看什麽。
“一上班就這麽忙?”宋遠知走進來,看見桌子上一堆憑證,幫著她一起整理,有些好奇的問:“你在研究公司的大筆金額去向啊?”
“因為要做現金流量表,所以就好奇的看看大筆金額的錢去哪兒了。”她找了一個看起來十分合理的借口。
“那你發現了什麽?”宋遠知和煦一笑。
“沒有。”她低著頭,將打開的憑證合起來,放進憑證盒子裏,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宋遠知幫她把憑證放進櫃子裏,溫聲問道:“你是不是生病了,我看你的臉色不怎麽好。”
她隻想趕快回去,然後把她發現的消息第一時間告訴陸子期,所以宋遠知此話正好中了她的心意,她點點頭,說她有些不舒服。
宋遠知送她回去的路上,交給她一個文件,讓她看過之後給他打電話。她回了宿舍,迫不及待的打開看了起來。文件的內容詳細講述了她爸爸是因為什麽來的梅城,又是怎麽出的車禍。原來酒駕出的車禍隻是一個幌子,真正讓她爸爸出車禍的人,竟然是許義山!她拿著文件夾裏的一張照片手都在發抖,那是陸子期的側麵照,身後是一個帶著黑色鴨舌帽的男人,身穿無袖背心上刺著一個龍的刺青。她記得當時跟爸爸聊天,問他還記不記得那天撞他的司機是什麽樣子。他說隻能看見他胳膊上的刺著一條龍……
這也就是說,陸子期是知道誰撞了她爸爸,卻一直沒有告訴她真正的原因。隻安慰她說也許是司機酒駕之後,肇事逃逸。因為信任他,所以她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今天看來,她真是個傻瓜,竟然被陸子期蒙蔽了這麽長時間。
她當下不敢多想,立刻撥通了陸子期的電話。怕越想下去,就越會中了宋遠知的圈套,在這種時候,她應該問陸子期是怎麽回事,而不是去相信所謂的資料,她知道,資料有時候也可以作假。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她立刻問他:“陸子期,我爸爸的車禍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要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
陸子期在那頭沉默了半晌,良久才說:“小星,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不管我知道還是不知道,我總該有權利知道真相,不是麽?”
“我父親一時糊塗,設計了這場車禍,我知道的時候,是你父親躺在醫院很多天之後,我跟父親為此發生了不愉快,後來我想辦法找到肇事司機,向警方報了案。肇事司機判刑一年,父親因為沒有直接傷人,罰款十萬。這就是你想知道的真相。”陸子期平靜地說完事情的經過,又說:“我知道,這對你父親很不公平,可是我已經在盡力彌補……”
“所以你才會對我這麽好?”李暖星忽然問他。
“這隻是其中一部分。”
“那另外一部分呢?”李暖星逼問,
“對不起……”陸子期滿是歉意。
“許義山讓我爸爸出了車禍,所以我不喜歡他。你是他的兒子,陸子期,我終於找到理由可以放下你了,這樣多好。”李暖星笑了笑:“看在曾經喜歡你的份上,我還是想給提個醒,宋氏集團的業務跟許氏如出一轍,曾經辭職的技術型人才,大部分進了宋氏。趙峰跟孫有德都在宋氏工作”
“小星,你之所以堅決從許氏辭職,是因為發現了這些麽?”陸子期急著問她。
“曾經是。”
“那現在呢?”
“跟你無關了。”她把電話掛斷,按了關機鍵,頹廢的坐在沙發裏。因為許義山讓她爸爸出了車禍,所以她不想再跟陸子期有牽扯,明知道這件事與他無關,如果不是他事後找到了司機,可能這個司機還在逍遙法外,許義山也不會罰款十萬,可是她還是會遷怒與他,也許這是老天在幫她,給她找個不能再去喜歡他的的原因。
曾經她為了陸子期去了宋氏,現在也把發現的結果告訴了陸子期,算是償還陸子期曾經對她的種種好,雖然當初她的初衷並非如此。
以前為了夢想留在梅城,如今看過去,才覺得夢想這個東西實在很可笑,學設計也非一朝一夕就能掌握要門,她竟然還以為在許氏學幾年設計,就能回去幫爸爸做一些事。因為太年輕,所以很天真。她不想再天真下去,梅城裏有她不喜歡的回憶,有她想忘也忘不掉的人,也有她永遠都不可能得到回應的感情。隻有離開,她才能跟過去做個好好的了結。
想明白了,她就開始寫辭職報告,因為之前辭職過一次,這次寫辭職報告更加得心應手。第二天她去了宋氏就把辭職報告放在了宋遠知的桌子上,宋氏的會計就隻有她,不存在所謂的上級領導,隻要宋遠知簽了字,她就能離開。
辭職報告交了之後,她開始整理手上還沒有做完的賬,然後寫下一個交接清單。隨時等著新來的會計過來,然後做交接。正列著清單,宋遠知就推開了門走進來。
“我以為你看了文件之後,會問我為什麽要給你這些東西,沒想到你竟然給我了辭職報告。”宋遠知把辭職報告原封不動的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你把文件給我,無非是想挑撥我讓我討厭陸子期,然後不告訴他你想要壓垮許氏的計劃罷了。隻不過你的計劃失敗了,因為昨天我已經跟他說了。”李暖星把筆放下,迎上他的視線。
宋遠知站在麵前,頗為欣賞地說:“知道為什麽我願意跟你做朋友麽?因為我們很像,隻要認定的事情,就很難發生改變。”
昨天晚上周誌給他發了一條短信,告訴他,他被許氏開了,他知道李暖星已經把她所了解到的情況告訴了陸子期。然而這種情況他並不擔心,一切都在他的掌控範圍內。對於他來說,好戲才剛開始上演,看見李暖星在列的交接清單,他微微搖了搖頭,不讚成地說道:“我跟他之間的事,跟你完全沒有關係,你不必為了這件事辭職,留在宋氏,你可以一邊做會計,一邊學設計,這不是你最想做的麽?”
“留在這裏,繼續讓你利用麽?”李暖星問他。
“為什麽這麽說?”宋遠知有些好奇。
“許氏的王會計,你早就跟她有接觸,對不對?”前幾天宋氏有一筆一萬塊要匯入私人銀行賬號,她對數字極為敏感,看見銀行賬號末尾為6788的時候,覺得有些熟悉,隻是沒有多想,早上她做交接清單整理原始單據的時候,又看到了這組數字,打開郵箱翻出了以前在許氏上班時候的員工卡號記錄單,竟然發現6788是王會計的卡號。
當時她就明白了,為什麽王會計會處處針對她,怕是早就拿了宋遠知的好處,想排擠她出許氏。難怪對於她忽然離開許氏,宋遠知沒有一點疑心,甚至幫她出主意離開許氏,原來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讓李暖星接觸的東西,在宋遠知看來都極為零散,讓她發現他對許氏的計劃,已經讓他對她刮目相看,僅憑著一串卡號就能讓她發現他跟許氏的王會計,他忍不住拍了拍手:“小星,不得不說,你觀察的很細致。”
李暖星把辭職報告又往他的麵前推了推,把鋼筆遞給他:“現在你簽字放我走,否則我就告你。”
“告我什麽?”他並沒有拿筆簽字,而是一臉平靜地看著她。
“海天酒店那晚,我被叫張哥的人欺負,都是你指使的,你說我告你什麽?”
宋遠知看她十分冷靜的模樣,有些詫異:“你早就知道了?”
李暖星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
宋遠知忽然又笑了笑:“你不會告我的,如果你告了我,就算你沒有被人侵犯,但是流言蜚語也足夠把你說的十分不堪。你為了自己的名聲,也會忍氣吞聲。”
“那你就試試看,看看我到底會不會告你。現在你一心一意的想要壓垮陸子期,如果這時候你上了媒體頭條,國內的人就會看清楚你是怎樣的陰險小人,多多少少也會對你宋氏股票有所影響吧?”
“這一招你學的倒是很快。”她這番話完全是當時他托人轉交給陸子期的新聞通稿時所采用的手段,如今被她現學現賣,雖然做法很幼稚,可是卻是威脅他最快最有效的手段。他拿起鋼筆,在辭職報告上簽下了他的名字。
既然辭職報告已經批了下來,她把手上的工作清單交給了宋遠知,拿著包往辦公室門口走。宋遠知在她身後說:“在這個時候,你應該趁機要挾我,要我給你賠一筆精神損失費,才不會吃虧。”
“你的資助金幫我爸爸交了住院費,這些天我在宋氏上班,學了不少知識,我們算是扯平了。她頭也不回的往門外走去。
宋遠知微微有些出神,他以為她知道了他找人欺負她的真相後,會對他大吵大鬧,或者對他冷嘲熱諷,威脅他給她賠償,結果她就這樣走了。她這麽聰明,應該知道現在是敲詐他最好的時機,可是她卻白白錯過了。
扯平了,她居然說他跟她之間扯平了。他從來都不知道原諒一個人,可以這麽簡單。
可是為什麽,他恨一個人,卻要用十幾年的光陰,恨到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去摧毀他擁有的一切!
既然決定要回家,李暖星刻不容緩的收拾東西,然後給沐梓玲打電話,問她什麽時候旅行結束,既然準備回同鄉,那沐梓玲的東西就要回來拿走了。結果她要半個月之後才能回來,她隻能在梅城繼續留半個月。
好在雖然離開了宋氏,可是房租卻是預交了三個月的,她還可以繼續住在員工宿舍。不用上班,她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在梅城閑逛。可是轉來轉去,竟然鬼使神差的轉到了江灘。坐在江灘邊上,她想起跟陸子期逛江灘的情形,還想起她畫的那張滿天繁星,即便當時隻是暗戀,可是仍然心存歡喜。如果沒有後來就好了,那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她撿起石頭,一顆顆的往江水裏扔,扔著扔著,忽然站了起來,轉身往江灘相反的方向走,她這是在做什麽,最後一次重溫她跟陸子期的時光麽?
她不需要這種沒有溫度的回憶,從頭到尾,陸子期對她的種種好,隻不過是因為許義山設計了她爸爸車禍,出於愧疚,變相做出一些償還罷了。
李暖星,看看你有多天真,竟然以為你陸子期來說,真的是不一樣的。
回了宿舍,艾佳在單位上班,房子裏空****的,她害怕這種冷清的環境,打開電視,想找點節目看,結果發現所有的電視台都在同步直播陸子期的訪談節目,記者跟隨陸子期現場拍攝許氏集團的工作環境,有記者有問題提問時,陸子期會笑著解釋。以前陸子期行事低調,就算有訪談節目,最多貼一張背影照,本來外界就對他十分好奇,現在他公開上媒體節目,自然關注度一下就會上去。他的目的在於維護許氏形象,這隻是一種外交手段。李暖星知道,他已經開始迎接宋遠知下的戰書了。
在許氏上班時,她聽過幾次他開的會議,知道他的口才到底有多好。就算第一次上訪談節目,憑他的本事,也不會有絲毫的緊張,記者問答的環節時,他妙語連珠,有條不紊,不停有記者拍手稱讚。在節目的最後,陸子期對著攝像鏡頭說:“從許氏離開的合作夥伴,無論你們出於什麽原因離開,一定是因為我做的還不夠好。我也一直希望許氏能走的更遠,希望你們都能獲得更好的發展前景。”
出了問題,他把問題攬在自己身上,沒有推卸責任,這個公關手段十分漂亮。贏了媒體的尊重,又讓許氏的員工對他的好感倍增,一舉多得。
後麵幾天下來,媒體對許氏又進行了多次報道,甚至有媒體挖出許氏每年會從公司利潤裏捐出份額不少的錢,用來自助山區的貧困家庭,有記者專門去山區拍攝了那些被許氏資助的地區,那些地方一聽到許氏集團這幾個字,很多人都熱淚盈眶,寫了很長一封感謝信,讓記者一並帶回交回許氏。
關於這些新聞,李暖星並不是想要刻意去了解,她甚至想回避關於陸子期的一切話題,可是艾佳每次下班回來,都要打開電視台看關於陸子期的新聞。有時候兩個人聊天,艾佳還不停的跟她聊許氏的話題。久而久之,她就算不關注新聞,也能得到許氏最新的動態。
從艾佳的口中,她知道許氏的股票回升的很快,雖然離宋氏還差一截子,可是按這樣回升的速度來看,永不了多久,就能夠趕超上去。實就算艾佳不說,許氏的變化李暖星也能猜得到,之前許氏會吃虧,是因為不知道暗中隱藏宋遠知這樣的對手,可是現在敵在明處,陸子期自然會有所應對。
又過了幾天,在外地旅遊的沐梓玲忽然給她打電話,說了很多安慰她的話,讓她暫時不要出門,現在她正在去機場的路上,四個小時候就回梅城。李暖星問她什麽事這麽急,沐梓玲沒說多餘的話,讓她上網搜索關鍵詞‘陸子期神秘女郎’。
沐梓玲一掛了電話,她打開筆記本搜索了這幾個字,才發現這幾個字已經上了搜索排行熱門,隨便翻開一個帖子,就看見陸子期出現在派出所的正麵照,身後跟著一個麵部打了馬賽克的人,可是她一眼就認出,那個人就是她。
帖子標題十分醒目:許氏總裁陸子期為博美人歡心,運用職務之便威脅他人賠禮道歉,有圖有真相。
現在陸子期正是梅城最受關注的公眾人物,隻要關於他的新聞,不管是大是小,都能造成話題討論。這篇帖子一發出來,不到一個晚上,就被各大網站爭相轉載,上了大圖推薦位。帖子裏將陸子期從派出所出來之後,告誡張某某的父親、讓其幾天之內務必讓女兒公眾賠禮道歉的經過繪聲繪色的寫了出來,仿佛寫帖子的人親眼看見了這件事。
帖子下麵留言過萬,李暖星隻看了幾眼,已經沉不住氣了,網友大罵陸子期表裏不一,一方麵在媒體麵前扮好人,一方麵做禽獸不如的事情。後麵一些言論更過分,從一張打了馬賽克的照片開始延伸,說陸子期私生活**可恥。攻擊性極強的語言,直接導致陸子期前期樹立的良好形象瞬間崩塌。
搜索陸子期三個關鍵詞,除了神秘女郎之外,還出現了渣男、滾出梅城、許氏垃圾等字眼。她一直都不知道,原來一張照片,可以有這麽多的延伸。她打開網站查了許氏的股票,隨著網民謾罵聲中,許氏的股票今天已經跌停。
她忽然反應過來,幕後的操盤手是宋遠知。他知道陸子期會迎戰,也猜到陸子期會用什麽樣的公關手段來重獲大家的信心,他不動聲色的等待時機,讓陸子期在公眾麵前形象高大的時候,再把他踩在腳底下。如果之前媒體沒有報道過對陸子期的采訪,公眾就不會對他抱有很大的希望,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就算這組照片被爆出來,陸子期也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引起公憤。
宋遠知精心謀劃的局,從一開始就在給陸子期設下全套,等著他一步步的往裏麵跳。而她無形之中,竟然做了幫助宋遠知布局的棋子,假如她沒有告訴陸子期宋遠知的計劃,也許陸子期就不會采用這種公關手段,那麽許氏就不會這麽快陷入一場公關危機。
雖然她想要離開梅城,離開陸子期,可是沒有想過要讓陸子期陷入這樣的局麵。看著那些謾罵聲,她心裏很生氣,忍不住去注冊了賬號,在帖子上發表留言,說陸子期隻是好心幫助打了馬賽克的女生,並不是要討她的歡心,他們之間隻是很普通的朋友關係。才發了帖子,就有網友進行言論攻擊,問許氏給了她多少錢的改口費,罵她是非顛倒黑白不分。她發的帖子瞬間在一片罵聲中沉了下去。
在她焦頭爛額的時候,宋遠知給她打了電話,約她出去喝咖啡。她沒有心情去喝咖啡,可是她想知道,陸子期到底跟宋遠知有什麽樣的深仇大恨,才讓宋遠知想要毀掉他在乎的東西。
坐在咖啡廳裏,宋遠知給她點了一杯甜品,他坐在她對麵,依舊一臉笑容,以前她以為宋遠知總是把笑容掛在臉上是性格使然,可是到了現在,她才明白,他之所以一直在笑,是因為他很早之前就已經運籌帷幄,所有發生的事,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我今天想跟你講一個故事,一個你應該好奇已久的故事。”宋遠知拿著勺子攪拌著杯子裏的咖啡,慢慢地說:“關於我的身份,我之前跟你講過一點,你知道我從小在國外長大,跟隨著母親一起生活,父親是中國人,姓宋。以前是做生意的,後來生意做的很大,去了美國,然後認識了我的母親,結婚後生下了我。原本我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庭,父親很疼愛我,他的毛筆字寫的很好,尤其練得一手蠅頭小楷。在我小的時候,他就教我練習毛筆字。隻是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毛筆字之所以寫的這麽好,完全是因為他在中國有一個書法造詣很高的舊情人,還跟這個舊情人有了一個孩子。說起來真是可笑,我母親愛了他這麽多年,早就知道他跟舊情人之間的事,卻一直保守秘密,在我的麵前裝作毫不知情。如果不是母親患了抑鬱症,記憶力又越來越差,我也不會在搬家的時候,發現了她藏在床鋪下的日記本,那我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當年父親說去中國出差,其實是為了見舊情人的兒子。我一直想不明白,這個舊情人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能在死了幾年之後,仍然讓我父親念念不忘。有時候,我真的不想承認這個男人是我的父親,他是我母親的丈夫,又生下了我,卻將另一半的愛情與父愛,給了他的舊情人,還有舊情人的兒子。在我四歲那年,他陪我過完了生日,去中國看舊情人的兒子,然後出車禍跌下懸崖,連屍體都找不到。中國有句成語叫多行不義必自斃,他那個下場,正好應驗了這個成語。隻是我沒有想到,他死了之後,母親的抑鬱症越來越嚴重,就在今年年初,母親拋下了我,跳樓自殺了。所以我來到了中國,來看一看讓我父親癡心不忘的人到底是什麽樣子。對了,你知道我父親叫什麽麽?他叫宋陸,宋遠知的宋,陸子期的陸。陸子期的親生母親,就是他的舊情人。他們母子,就是害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你現在總該知道,為什麽我要報複他了嗎?”
李暖星驚訝的看著宋遠知,陸子期一直不知道親生父親長什麽模樣,隻知道他母親早產而死,他雖然沒跟她說過,可是她知道,在他心裏麵,他還幻想他這輩子能有機會見一麵他的父親,想要問一問他的父親,為什麽把他生下來,卻又拋棄他。隻是沒想到,他根本沒有這個機會了。
“陸子期今年二十七,我二十六。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宋陸在跟我母親結婚前,就跟陸子期的母親有染,而他母親明明知道我父親已經結婚,卻還要把孩子生下來。如果沒有陸子期,我父親就不會這麽念念不忘,我母親也不會有抑鬱症。也許在你看來,我這麽做很瘋狂,可是我這麽多年來,一直都在等這一天的到來,等著看他是怎麽從萬眾矚目的位置上摔下來!”宋遠知緩了緩語氣,又說:“曾經我總是看錯很多東西,比如以前覺得自己生活的很幸福,可是當父親死了之後,我才發現那些都是假象。我也錯過了很多東西,為了報複陸子期,我學著跟他一樣的專業,了解領養他的家庭,研究許氏的運作流程,所有的心思都花費在怎麽壓垮他上麵。然而這一次,我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也不會錯過陸子期被萬人辱罵的那一天!”
“你讓人發的那些帖子,很多都不是真的。”
“對,我承認你說的很對。然而在公眾眼裏,他們認為看到的就是真相,這就夠了!”他笑了笑,看著李暖星十分有信心地說道:“而且,照片裏的當事人,就坐在我這裏。我相信,你能夠幫我製造一些假象,讓大家更加相信陸子期是個小人。隻需要再有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陸子期的處境就會很慘。”
“你憑什麽認為我會幫你?宋遠知,我不會再傻到被你當成棋子去對付陸子期。”李暖星滿臉怒氣,把飲料往桌子上狠狠一摔,站起來就要門外走。
宋遠知一點也不急,也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當初許義山設計你父親的車禍,就是為了讓陸子期能夠接近你,從而獲取你的好感。當你喜歡上他之後,他再問你要你的腎髒,用來救他青梅竹馬的妹妹。他費盡心機的釣你上鉤,卻發現你的腎髒跟許婉雲的並不符合,隻好再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李暖星臉色慘白,愣愣地看著宋遠知:“你怎麽知道的?”
“從他接觸你的第一天開始,我就已經調查你了。海天酒店我設計你讓叫張哥的人欺負並沒有錯,隻是沒想到陸子期會出現,原本救你的人應該是我,這樣你對我也會產生好感。從收購酒店,到招聘你做服務員,再到開設會計師事務所,都是在我引誘你到我身邊。包括在皇夏醫院設立基金,也是想引你上鉤。破壞陸子期接近你的計劃,奈何你對我防備心很強,讓我無從下手。”說道這裏,宋遠知搖了搖頭,有些惋惜地說:“雖然我並不覺得自己比陸子期差,可是在你這裏,不得不說,我是一個loser。”
“所以,那些都是假的?”李暖星忽然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
可是宋遠知聽懂了:“你大可以去問他。”
“資料給我,你收集的關於陸子期接近我真相的資料。”李暖星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宋遠知把早就準備好的資料放在了桌子上,李暖星拿著資料就站起來,因為太著急,碰撒了桌子上的飲料,她連擦都沒擦,匆匆就往門外走。
失魂落魄的李暖星讓宋遠知的眼底起了一絲疼惜之意,卻也隻是轉瞬而過。為了報複陸子期,他連他的人生都可以不要,一個李暖星又算得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