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開新聞發布會的時間在下午四點,不到兩點的時候,許氏集團的門前就停了很多車子,記者早早的就開始調試話筒,攝影師把攝像機也抗在肩膀上,隨時等著陸子期出現之後進行采訪。

由於神秘女郎一事在網上鬧的很凶,有罵李暖星的,也有罵陸子期的,雙方持著不同的理論,互相進行人身攻擊。多個社交網站已經麵臨瀏覽量過高而癱瘓。在許氏新聞發布會一出之後,網民要求為了記者能公平公正的進行報道,發起投票活動,投票人數最多的人作為觀審員一起出席發布會。由於全名參與活動投票,許氏隻能同意下來。

在記者還沒入場的時候,觀審團就已經坐在會議室裏。會議室裏不知道誰先說了一句等著看陸子期出醜的話,立馬有人站起來開罵,問是不是李暖星陪他睡過之類的話。維護李暖星的一方不甘示弱,問許氏給了他們多少錢,讓他們昧著良心為他洗白。發布會還沒開始,戰火就從網上燒到了會議室。

陸子期推開了會議室的門,身後跟著很多記者,從進許氏到會議室,不管記者問什麽問題,他都沒有回答,隻有身旁的李秘書在旁邊回答:“陸總會在新聞發布會的現場回答所有的問題,請大家稍安勿躁。”

現在陸子期到了會議室,看見會議室裏的兩撥人已經開始打了起來,他厲聲喝道:“住手,再鬧就讓保全把你們請出去。”

陸子期在旁邊跟李秘書小聲說了一些話,就看見李秘書恭恭敬敬地跟著他身後的記者說:“陸總這兩天生了病,他需要到休息室裏休息一下,稍後會準時參發布會。大家先隨我入場。”

李秘書的話才說完,會議室裏就有人嚷嚷道:“呦!發布會還沒開就開始擺架子了?”

那些正入場的記者不約而同的都回頭去看陸子期,陸子期臉色未變,轉身準備去休息室。還沒走兩步,就聽見那個人罵:“你他媽就不是個男人!”

陸子期轉過頭看著那個人,那個人昂著頭,理直氣壯地說:“怎麽,隻允許你做,不允許我說啊。你要是沒跟李暖星有關係,會去派出所找她?你把李暖星害的這麽慘,人家一小姑娘才二十來歲,現在被網上罵的連門都不敢出,要不是我們這幫人默默在她身後支持她,你會開發布會?”

“注意你的言辭,陸總開發布會就是為李暖星澄清的。”李秘書氣不過了,在旁邊幫著說話。

“那就現在開唄,早一點晚一點有什麽區別?”

“陸總高燒幾天了,身體狀況不好……”沒想到這個人這麽難纏,李秘書隻好說了陸子期生病的事,希望大家能體諒一個病人。

哪知道他的話才落,又有人站起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們怎麽知道陸子期是真病還是假病,要是看我們人這麽多,嚇得逃跑了怎麽辦?”

周圍一片哄堂大笑,連記者都忍不住笑了笑。

陸子期緊抿著唇,往會議室裏走,李秘書攔著他:“你吊針還沒打呢。”

“不打了。”他抬腳往裏麵進,走到會議台上:“既然我說了要開發布會,就不會臨陣退縮,我就在這裏陪著你們一起等,等到四點鍾其他記者到場之後,再開發布會。”

又有人說:“看吧,他壓根就沒病裝病,現在就想博取同情心呢。”

明明陸子期生病是真,這個點才三點不到,陸子期早來了一個小時,就是要在辦公室裏打吊針,最近因為李暖星的事,陸子期跟許義山鬧的很僵。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也不知道為什麽,連他自己的房子他也不回,就在辦公室裏睡覺工作。許氏股票連續跌停,陸子期最近的口碑很差,很多往來客戶已經不再跟許氏合作。陸子期一方麵在挽救許氏的信譽,不停地跑訪老客戶,一方麵又在想辦法為李暖星做澄清。已經有好多天沒有好好休息,加上前陣子高燒退又燒,燒了又退,他的身體情況一直不好。今天早上陸子期差點沒起來,李秘書就商量著發布會延遲兩天再開,可是陸子期偏偏要堅持,說臨時改時間,會讓網名覺得他在戲弄他們。

現在陸子期準時赴約了,也準備就李暖星的這件事情做出解釋,但是這些網名卻再三刁難陸子期,讓一向沉著冷靜的李秘書也急躁起來,他對著那些人說:“陸總真的在生病,請你們不要再為難他了,如果你們不信,我可以去拿陸總的輸液瓶,還有他現在正在吃的藥……”

“那也可以造假啊!”

這些人擺明著就是要他難堪的,陸子期衝李秘書搖了搖頭,讓他不要再說了。

他站在會議台上,長期的發燒不退,讓他的頭有些暈,他手撐著桌子,對著下麵的人說:“我知道,這裏麵有罵我的,也有罵李暖星的。請你們稍安勿躁,我會跟你們解釋真相。”

從今天陸子期出現,一直到他進了會議室之後總共就說了兩句話,每一句都讓人找不到話可以挑剔,讓那些原本看他好戲的人終於閉上了嘴。

到下午四點的時候,記者已經來齊,攝像機跟話筒都放在了會議台上,陸子期開始講那天在派出所發生的事情,從張梓桐誣陷李暖星偷項鏈開始,到他給張梓桐的父親打電話,讓其問出項鏈一事的真相,最後再到張梓桐回學校做檢討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會議室裏的人都聽的很仔細,等陸子期的話一說話,就有人站起來問他:“連派出所的民警都沒有判定張梓桐誣陷李暖星偷項鏈,你憑什麽認定張梓桐是誣陷李暖星的?你這就是濫用私權,逾越執法。”

“我去派出所的時候,李暖星已經做完了筆錄,我沒有幹擾民警辦案,怎麽會逾越執法?我跟李暖星認識很長時間,她是什麽樣的性格我知道。”陸子期解釋:“她不會做出偷竊的行為,況且……”

“況且她當時跟在跟你交往對麽?”一直支持陸子期的人這下終於有了話可以說,那方的人也站了起來:“她快要畢業的時候才跟你認識,算算時間,也不過才半年,可是她卻能讓從來不對外界事物關心的你去派出所接她,還動用自己的關係,讓學校為她出麵澄清。陸先生,你知道麽,她在跟你交往的時候,還跟宋遠知有交往,網上的帖子你沒有看過麽?有一天很晚的時候,她跟宋遠知從海天酒店出來,她就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

“你說誰人盡可夫!”原本一直態度很好的陸子期忽然臉色立變,看著方才說的那個人:“你有什麽事實依據,難道僅憑一張照片就可以無中生有,捏造事實?”

“看!我就說她是狐狸精吧,陸子期都被她迷惑成什麽樣兒了?”

“就是,看她那張臉長的也就一般般,怎麽有這麽大的本事,陸子期就是被她禍害的!”

一直辱罵李暖星的網民本來就很囂張,現在看見陸子期情緒激動,立刻炸開了鍋。

“要是陸子期沒有心懷鬼胎,會對李暖星那麽好?”維護李暖星的人忽然有人反問。

然後有人跟著說:“對啊,以你在梅城的身份,要找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憑什麽就單單對李暖星這麽好?說,你到底圖它什麽?”

全場的人都看向陸子期,會議室刹那間鴉雀無聲。

“因為……”

會議室的忽然門被推開:“因為開始的時候是我喜歡他,一直纏著他不放。”

李暖星跑的氣喘籲籲,手裏的手機還在播放著現場直播,還好,差一點她就來晚了。要是被陸子期說出是為了她的腎髒才對她好,那他的這輩子就真的毀了。

會議室的人將視線又轉向李暖星,完全不知道另一個當事人也會來到現場。不等他們開口問話,李暖星就走到會議台上,牽住陸子期的手:“就是你們看到的那樣,因為我一直在追他,後來他被我的真心打動,才會跟我在一起。我既然跟陸子期在一起,要是看上張梓桐的項鏈,完全可以讓陸子期買一個相同的給我,沒有必要去偷。”

支持陸子期的網民看不下去了,罵她:“那你為什麽開始的時候不澄清,讓全世界的人誤會陸子期!你這個狐狸精,對得起陸子期的一片真心麽?”

“你跟陸子期交往的時候,還跟宋遠知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做恬不知恥!”

陸子期將她護在身後:“我現在是開新聞發布會,你們隻能提問題,誰允許你們開口罵人的。保安,保安都幹什麽吃的,還愣在那裏?把鬧事的人給我請出去!”

七八個保安走上前,將帶著攻擊性語言的人帶了出去。那些網民看見陸子期不再是說說而已,隻好暫時安靜了下來。

坐在最後一排的記者忽然站了起來,拿著手裏的一個打印的文件,看向陸子期,咄咄逼人地說道:“皇夏醫院有醫生提供一份數據檢查報告。發現許氏集團今年為李暖星所在的學校免費體檢時,卻對李暖星進行多項不符合常規檢查的體檢。這些體檢數據都是隻有做匹配腎髒時才會做的。而你的妹妹許婉雲因為得了腎衰竭而快要死了,你是不是發現李暖星喜歡你之後,才悄無聲息的安排了這場檢查?而你出現在派出所,也是想要讓李暖星更加喜歡你,這樣你問她要腎髒救許婉雲的時候,她才不會拒絕?是不是這樣?”

陸子期正要說話,李暖星從他身後站出來,對著那個記者說:“為我們學校免費體檢這件事,許氏從我上大一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在做了。陸子期接任許氏以後,也隻是遵循以前許先生的習慣,為什麽要把這一次的檢查定性為陸子期的個人所為?”

所有在會議室裏的人原本聽見陸子期為了救許婉雲而接近李暖星的時候,都竊竊私語,交頭接耳,議論著等下該怎麽提問陸子期。也有很多人都抱著肩膀在看好戲,看李暖星的反應。沒想到李暖星卻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為陸子期說話。難道他們兩個人真的是戀人?

記者沒想到李暖星會這麽伶牙俐齒,被她問的說不出話來。

“作為體檢報告,這些原本隻該醫院和體檢者才會有的隱私數據,你是從哪個醫生這裏拿來的?”李暖星又問。

在場的記者轉頭看向提問的那個記者,對呀,這種隱私數據,他是怎麽拿來的?

那個記者完全被她的問題問住了,半天沒回答上來。

李暖星又說:“這份體檢報告,是我要求自己做的。因為那時候我已經喜歡上了陸子期,知道她的妹妹得了重病,所以才會想要試試看自己的腎能不能匹配她的腎。難道我喜歡他,為想為他做點事情也不可以麽?”

會議台上,陸子期緊緊抓住李暖星的手,他沒有想過她會來,更沒有想過在她知道他曾經卑鄙無恥的接近她的目的之後,還會再站在這裏幫他說話。

他低頭看著站在他麵前的李暖星,見她挺直了腰板麵對記者的犀利提問,忽然很想將她擁在懷裏,一直以來,他都想好好嗬護她,讓她不受傷害,可是他做的總是不好。他想要開好這個發布會,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的善良可愛,也做好了把他接近她的真相說出來。可是她卻想要維護他的尊嚴與形象。

他想,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像李暖星這樣,隻為了他好,無論受多少委屈她都不怕。他當著眾人的麵,將她摟在懷裏,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我跟陸子期一直沒有出來做正麵回應,完全是因為想要讓那些流言蜚語自己散掉。沒想到會有人揪住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情不放。至於陸子期到底有沒有動用關係強迫張梓桐公眾道歉,我這裏有一份主持會議老師的錄音,因為他下午有會要開,來不了,所以我去找老師錄音,相信能給你們解釋。”

之所以會來這麽晚,就是因為她去了一趟學校。她把手機的錄音器打開,傳來老師的錄音,解釋了讓張梓桐道歉,是校方的行為。

“陸子期難道沒有威脅張梓桐的父親麽?”

李暖星笑了笑,反問那個人:“要是有人跟你說你的孩子做了壞事,難道你不會去問問自己的孩子到底有沒有做壞事麽?這本來是人之常情,為什麽因為跟陸子期有關,你們就要拿放大鏡去看他呢?”

她握住陸子期的手,看向眾人說道:“無論陸子期被外麵的人說成什麽樣子,我都隻信他自己本來的麵目。”

陸子期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新聞發布會的時間已差不多結束,他挽著李暖星說:“這是我第一次開新聞發布會,也是最後一次。該解釋的都解釋了,如果還要再對李暖星或者我進行言論攻擊,我將請律師走相關法律程序,希望你們能明白其中利害!”

發布會一結束,陸子期就帶著李暖星出了會議室。他走在她的左邊,從開發布會到現在,都沒有鬆開她的手,李秘書在他們身後長長舒了了一口氣。

進了辦公室,李秘書就準備打電話叫趙辰逸過來給陸子期打吊針。陸子期的心情現在很好,連發燒都沒有剛剛那麽難受了,他表示自己可以去醫院打針。現在新聞發布會一開,陸子期的負麵影響很快就會消除,許氏的公關危機自然迎刃而解,那些讓他頭疼的問題都會隨之而散,他自然不用再在辦公室裏加班。

李秘書提出要開車送他去醫院,陸子期沒說話,隻是目光深邃的看著李暖星。李暖星隻覺臉燙的很厲害,蚊子哼哼了一樣對著李秘書說:“我開車去送他。”

看見有情人終成眷屬,李秘書眉開眼笑,連連說好,出了辦公室去忙別的事兒了。

“真傻!”陸子期吻了吻她的唇。

“你才傻,明知道救婉雲事不宜遲,還不跟我說,既然我的腎能跟她匹配,為什麽不跟我說,你不賭一把,怎麽知道我不會救婉雲……”

“我不想讓你受委屈。”

“那婉雲呢,如果沒有安茜,你就眼睜睜看著她死麽?”

“你都知道了?”他驚訝。

“那你還想瞞著我多久?”她看著她笑,把他從椅子上拉起來:“走吧,趕緊去醫院打針。”

他任由她牽著往電梯的方向走,心裏滿的已經容不下任何人和事。原來這就是愛情的滋味,他原本以為已經失去她了,卻沒想到她還會回到他身邊。

到了車子跟前,他還是牽著她的手,李暖星歪著頭搖了搖被他牽的那隻手:“你不鬆開,我怎麽開車啊?”

“你會一直在我身邊的,對不對?”他有些不確定,總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切,就好像是個夢。

就在陸子期的車子旁邊,一輛車門打開。宋遠知下了車子,沒有往常那般溫柔帶笑,朝他們走去。沒想到李暖星不僅沒幫他,反而站在陸子期的身邊破壞他的計劃,陸子期已對他起了防備之心,再想打垮他又要好幾年,可是他等了十幾年,複仇的日子他早就受夠了。他不想再等下去,今日必須要做一個了斷。

他走的很快,幾乎是用跑的,到了陸子期的身後,他從袖子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刀子,就要往陸子期的身上捅。

一直跟陸子期黏在一起的李暖星,忽然看見陸子期身後的宋遠知,想都沒想的把陸子期推開,宋遠知的刀子捅在了她的胸口處。

宋遠知楞在了原地,他一直都知道,李暖星愛著陸子期,卻不知,她愛他,竟然連性命都可以舍棄。他沒有想過要傷害李暖星,他想傷害的人,在這個世界上,自始至終都隻有陸子期一個人。

陸子期大驚,抱著搖搖欲墜的李暖星,看見她嘴唇張張合合,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他湊近她耳邊仔細聽,終於聽清了她要說的話。

她說:“不要傷害宋遠知,他是你弟弟。”

胸口的劇痛讓她說完話之後就暈了過去,陸子期將李暖星打橫抱起,目光冷冷地看著宋遠知:“如果她有事,我不會放過你。”

皇夏醫院的走廊裏,急診手術室的燈還在亮著,陸子期靠在牆壁上,時不時的往手術室的方向看著。

宋遠知坐在椅子上,滿臉地不解,他不懂,為什麽李暖星看見他拿著刀子的時候,不是嚇得躲開,而是推開陸子期。若說愛,他也知道什麽是愛,他愛李暖星,卻仍然會用李暖星作為一顆棋子,用來打敗陸子期。

手術室的燈忽然滅了,陸子期疾步走到門口,門一打開,陸子期就急著問:“她怎麽樣?”

“沒有生命危險,手術做完後,會有一陣子的昏迷情況,因為個人體質不一樣,所以醒來的時間不一樣。”主治醫生才說完話,李暖星就被推了出來,病房早就準備好,就在休息室。

護士推著病床往休息室的方向走,陸子期跟宋遠知兩個人跟在後麵。快走到休息室的時候,陸子期忽然拿出手機,打開相冊給他看一張泛黃的老照片:“這是你父親?”

宋遠知點點頭,看見照片裏的宋陸笑的那麽開心,那是他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的。

“原來他就是我父親。”雖然已經有了心裏準備,可是聽到宋遠知的回答後,他仍然有些不能接受事實,他將手機收了起來,跟宋遠知說:“你比我幸福的多,至少你還可以開口喊他父親,我卻隻能喊他叔叔。至於為什麽會生下我,因為在宋陸沒認識你母親前,跟我母親是戀人。母親是書香門第,家裏人看不起經商的人,所以他們被家族觀念活生生的拆散。後來我母親被家裏人逼婚,一向文靜的母親忽然反抗,要跟家裏斷絕來往。宋陸不忍心看見我母親跟家裏鬧僵,才會出國。但是母親的家裏人沒有想到,她會跟宋陸有了孩子,逼著她打胎,她想留下這個孩子,隻好離家出走。隻是她身體很不好,在生下孩子之後就去世了。”

陸越辰深深吸了一口氣,又說:“隔著一個大洋彼岸,我母親未婚先孕,整日躲躲藏藏,知道宋陸結婚之後,已經是懷孕八個月之後的事。她心如死灰,卻還是把我生了下來。也許是她知道自己活不長,在生產前幾天的時候,就找到了救助所。跟人說,如果她死了,就把孩子送到孤兒院。自始至終,她沒有提過宋陸的名字,連家裏人是誰也不說。所以救助所的人,都當她是個孤兒。”

宋遠知看著陸子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想過無數個宋陸背叛他母親的事,卻沒有想過,在宋陸出國之前,竟然還有一段這樣的故事。

“而我母親的家族,因為母親離家出走多年沒有回去,早就以為她死了,所以我一出生就是個孤兒,除了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姓陸,其餘一無所知。”陸子期從口袋裏拿出一塊玉佩,年代久遠,卻散發著溫潤的光澤,他遞給宋遠知:“可是我姓了陸姓二十七年,才知道,原來這個姓,隻不過是宋陸的名而已。”

宋遠知低頭去看,見玉佩上有一個字,陸。

所以救助所的人,才會以為她的孩子就是姓陸麽?

“宋陸回國,確實是因為出差,因為生意做的很大,所以也漸漸做起了慈善。而我所在的孤兒院,正好是他做慈善的一家。我跟很多孩子一樣,喊他宋叔叔,也許是跟他有眼緣,他一直對我最好。有一次他無意之間看見我脖子上的玉佩,對我就更加好了起來。他教我寫字,聽我念詩,卻對我的身世隻字不提。他沒有背叛你的家庭,也想通過他力所能及的方式照顧我。宋遠知,說起來我要感謝你,如果你不是我弟弟,我或許仍然不知道,原來我的身世竟然是這樣的。我母親在離家出走之後,就換了名字重新開始生活,宋陸結婚後,她不想毀了他的幸福家庭,更加不願意告訴別人她的名字。除了玉佩,她什麽都沒有留下。可是如果打聽一個叫宋陸的人,在我出生的地方,就沒有人不知道。再打聽一下曾經跟宋陸曾經的晴人,總能找到我的身世。”陸子期說完要對宋遠知說的話,轉身往休息室裏走去。

宋遠知在他身後問:“你恨他麽?”

“我隻把握好現在。”

宋遠知看著手裏的玉佩,良久之後都沒能回過神來。

醫生說手術之後,李暖星昏迷一陣子就能醒過來,可是兩天過去了,李暖星還是沒有醒,陸子期索性把許氏的工作通通都放在了休息室裏做。

到了中午他該打吊針的時候,就躺在李暖星的旁邊,看著支架上幾個輸液瓶緊挨在一起,他就忍不住笑了起來,轉過身輕輕擁著昏迷中的李暖星。

許義山也會過來看李暖星,見她滿臉蒼白,在旁邊板著臉就說:“你這種病秧子,要是放在以前,我是壓根瞧不上的,做我許家的媳婦兒,身體不好怎麽行。我還等著抱孫子呢,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就讓子期去找別的女人了。”

許義山前腳走,宋遠知就後腳跟進來:“你要是還不醒,我就準備把陸子期跟安茜的新聞發到網站上去了。依我看,這次的新聞絕對比上次還要備受關注。”

說歸說,李暖星一點動靜都沒有。

宋遠知看著坐在一旁黑著臉的陸子期,朝他笑:“看來,你在嫂子心裏的地位不重要嘛……”

他話還沒說完,陸子期抬腳把他踹出了病房。

下午的時候,趙斯文跟沐梓玲也一起到醫院看李暖星。陸子期本來手上有好幾份文件要簽,看見趙斯文來了,把合同丟給宋遠知簽,搬了把椅子坐在李暖星的病床前,當著趙斯文的麵握住李暖星的手,無聲的宣告,李暖星是他的人。

沐梓玲捂著嘴偷偷笑,趴在李暖星的耳邊悄悄說:“小星,你快起來看陸先生小媳婦兒樣。”

趙斯文靦腆地跟著笑:“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打算繼續追你了……”

陸子期撇了他一眼,給趙辰逸打了一個電話,不一會兒,趙斯文就被趙辰逸的電話給叫回家了。

李暖星昏迷這幾天,陸子期天天陪在她身邊,跟她說了很多之前沒有跟她說過的話,跟她說,他最喜歡去江灘丟石子,等她醒了,他想跟她一起去。跟她說,那張滿天繁星是他看過最漂亮的畫。早已經被他裝裱好,就掛在他的臥室裏,每天都要看好幾遍。看著她眼皮子微微動了動,他覺得她應該是能聽見他說話的,於是又跟她說,那張畫的背後,他把她的名字加在了他名字的前麵,也許對她來說,他是耀眼的星辰,可是對他來說,她才是最明亮奪目的那顆星星,照亮了他所有陰暗的角落。他一遍遍的喊著她的小名,滿眼溫柔。

第二天,許氏有個特別重要的會議要開,陸子期不得不暫時離開休息室,臨走之前再三叮囑護士,要小心照顧好李暖星。

宋遠知在旁邊看不下去了,抬腿踹了他一腳,讓他開完會趕緊回來再纏綿。

許氏集團三十三樓的走廊裏鴉雀無聲,會議室的門忽然打開了,一個身穿休閑衣地小夥子耷拉著腦袋沒精打采地走了出來。

剛走到財務室門口,就被李會計拉了進去。李會計揉了揉他的頭發,大著嗓門喊著:“小鄭,又被BOSS訓了?”

小鄭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次又是因為什麽啊?”李會計眼睛睜的老大,凡是跟BOSS有關的事,她最喜歡八卦了。

小鄭將胳肢窩裏的文件遞給她看,李會計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名堂,小鄭指著表上一長串數字懊惱地說:“文件上,我就寫錯了一個字,陸總就……”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然後沒音兒了。

“哈哈,你寫錯了字被罵都算輕的,陸總本來就是力求完美的人,一個標點符號都不允許出錯,現在少奶奶又昏迷不醒,他心情不好,你可正好撞槍口上了!”李會計悄悄在他旁邊說。

小鄭撓了撓頭:“不知道少奶奶什麽時候能醒過來,我們的苦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李會計正準備再說話,會議室的門打開了。她抬頭一看,出來的人是小鄭的直屬上級是王經理。她看了看小鄭,小鄭急的左顧右盼,生怕王經理會找她麻煩。

王經理走到財務室,狠狠瞪了一眼小鄭,將他從財務室裏拉出來,一到了經理室,伸手在他他頭上敲了一下子,疼的小鄭齜牙咧嘴。王經理冷哼了兩聲:“疼,這會兒你知道疼了,剛剛陸總當著許氏員工訓我的時候,我的心可比你疼的厲害多了。今年年終獎沒有了你知道麽,你說你什麽時候寫錯字不好,偏偏在少奶奶昏迷住院的時候犯錯。你就是被訓幾句,我可是一年的獎金都沒有了!”

“以前我也經常錯字,也沒挨訓啊。”小鄭被王經理訓了幾句,覺得心裏挺憋屈,低著頭小聲地說著。

“你還敢狡辯?”王經理氣的牙疼!又說的口幹舌燥,拿著杯子咕嘟咕嘟地喝了幾大口水,還想再繼續教訓小鄭,抬眼看見一向穩重地李秘書急急地往會議室那邊走。他趕緊跑到李秘書的身邊拽住了她,壓低聲音說:“現在先別進去,陸總正開批鬥大會呢,你現在去,沒準等下你就被訓了。”

李秘書神秘地朝他笑了笑:“我準備去將咱們的骨幹解救出來呢。”

今年是蘇秘書的本命年,算算都三十六了,這會還裝神弄鬼的,讓王經理有些摸不著頭腦,看著他打開了會議室的門,搖了搖頭繼續去訓小鄭。

蘇秘書打開會議室的門後,就看見集團十幾個的骨幹坐在椅子上都低著頭,陸總坐在會議桌的正中央眉頭緊蹙,麵前放著那些骨幹遞上來的報表。也不知到是不是有什麽數據做的不對,反正此時陸總的麵色看上去是十分不好的。李秘書再悄悄看了一眼其他的骨幹,平日裏都是腰板挺得比誰都還直的人,現在就像被班主任訓斥的小學生一樣。有幾個骨幹看見是李秘書來了,急忙投來向她求救的眼神,他們都知道李秘書若是沒重要的事不會在開會的時候進來,心裏都盼望著陸總能趕緊散會,好讓他們都脫離苦海。

李秘書走到陸子期的身旁,將他的手機遞給了他。那些骨幹就算低著頭,用餘光還是能看到李秘書遞手機的動作,心裏為李秘書捏了把汗,boss從來不會因為私人電話而中斷會議,等下李秘書肯定也會挨訓的。

也不知李秘書俯在陸子期的耳邊說了些什麽,陸子期蹭的一下從位子上起來,拿著手機就往會議室外走。那些骨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覺得此刻的陸總的變化讓他們一下子消化不了了。

陸子期出了會議室一邊撥打著電話,一邊往總裁室走,到了總裁室後,電話卻一直都沒人接聽,興許是急的,他額上有些汗沁了出來。當他將總裁室的門上了鎖後,宋遠知才按了接聽鍵。還不等他說話,宋遠知就問:“等待的滋味好受麽?”

陸子期壓根不想跟他說話,開口就問:“小星怎麽了?”

如果不是小星有事,宋遠知也不會主動跟他聯係。

“有一個問題,我始終都想不明白,為什麽我們兩個人同時接近她,又都幫了她很多忙,可是她卻始終都沒能喜歡我,哪怕是最後知道你接近她的目的是為了她的腎,卻依舊那麽護著你?”那頭的人並沒有回他的話,忽然這樣問她。

“也許是老天覺得我前半輩子活的不快樂,所以讓她出現在我的生命裏。”陸子期十分認真的開口道。

“她醒了,說想要看見你,因為虛弱,剛醒來沒多久,又睡著了。”宋遠知沉默了片刻,這才開口說打電話是因為什麽。

知道李暖星醒了,他匆匆抓了車鑰匙就往電梯走去,等電話掛斷後,他又給宋秘書打了電話,吩咐宋秘書散了會議,讓他們回去繼續工作。等下了電梯,他將車子開得飛快,直往皇夏醫院奔去。一停了車,他便往休息室裏跑去。

宋遠知坐在李暖星的病床前陪護,看見陸子期來了,他起身離開,走出了病房。往醫院外走去,鬧一直回**著李暖星醒來之前跟她說過的話,她說:“當時那把刀子捅進我身體的時候,我特別害怕會死掉,我更怕你會跟陸子期永遠鬥下去。就算當年陸子期的母親有錯,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你們的父親都死了,各自的母親也死了,就隻剩下你們兩個兄弟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能比親情更重要呢?”

他不知道該跟李暖星說什麽,這十幾年來,他一直為複仇做準備,卻沒想到,原來根本沒有錯的人。關上病房的門,他悄悄離去。

陸子期放輕了腳步來到她身邊,見她手背上因為輸液紮出了許多的小孔,密密麻麻地刺地他的心跟著疼了起來,雖然針孔不是第一次見,可這些日子針孔越來越多,他有時候都不敢去看。如果不是她當下了宋遠知的那一刀,現在躺在醫院裏的人應該是她。

真傻!看著在**睡的正熟的李暖星,眼底泛起一絲柔情。他的手朝她手背伸了過去,想要摸一摸那些針孔,卻還沒伸到的跟前時她就翻了個身子。輸液管被她壓住,他見了連忙想要將她的身子板正好好睡,卻又怕將她驚醒,隻好起身將輸液瓶從架子上拿了下來,躡手躡腳地將輸液管從她身下抽了出來。等他將輸液瓶再往架子上掛時,她又往床裏麵睡了過去。這下輸液管就不夠長,陸子期就站在病床邊將輸液瓶一直舉著,有小護士巡查時,見陸子期這麽個高大帥氣的男人舉著輸液瓶怪辛苦的,要走上前將李暖星叫醒,陸子期微微搖了搖頭,讓小護士出去了。

李暖星這一覺睡的特別香,睜開眼睛時,見到自己麵對牆壁睡著了。急忙去看自己有沒有將輸液管壓住,這一看,才發現陸子期一直給她舉著吊瓶,她抿著嘴笑了起來。

陸子期看見她笑了,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

“真傻!把我叫醒啊。”

“想讓你多睡一會兒。”她眸子亮若星辰,讓陸子期仿佛怎麽看也看不夠。

李暖星躺在病**,朝他招了招手:“你過來,我有一句悄悄話想跟你說!”

陸子期俯下身子,湊近了她。

她雙手環在他的腰上,一臉的知足,感慨道:“我特別特別喜歡你,想這麽抱著你,已經想了好久了。”

她還愛著他,他一直都知道 可是她再說出口的時候,他明明是很想笑的,但是不知怎的,有淚流了出來。

李暖星慌了:“你這麽大男人怎麽說哭就哭了。”

陸子期以為他這輩子就要失去她了,以為她再也不想見到他了,卻沒想到她願意再給自己一個機會去愛她。他再也控製不住的將她輕輕摟在懷裏,吻了吻她的臉,這一次,他再也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要給她這世上最好最真地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