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中年人如飛而去,我心裏有些訝異也有些不好的感覺,隨手將自行車推給紅紅,衝出院門四處張望時,哪裏還有那個中年人的身影。轉身再進入院中,二嬸和紅紅兩人呆呆的看著我。
“嬸,二哥在屋中麽?”我緩緩的問著二嬸。
二嬸點了點頭,然後車轉了身慌忙的向堂屋內快步而去,紅紅隨手將車向院牆上一靠,拉著我的胳膊緊隨而行。
進的堂屋,二哥正坐在桌案邊的椅子上雙目通紅,看見我進來遂驚喜的看著我道:“嗬,你來了,身子好些沒?”
我點了點頭並未說話,快步到了他的身前,定眼看去心裏頓時什麽都明白了,可以說那個中年完全是行了個騙的手段瞞過了二嬸,我雖然不懂什麽醫術,可心裏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此事不會是那麽簡單,否則那人怎麽會拿了錢後即飛快的消失了。
伸手扶住了二哥的頭,向他的眼中細細的看去,眼睛已是完全的腫了起來,紅紅的血絲已將白眼仁染的盡紅,仿佛還有一層鷖霧在眼內飄**,眼角也已有些翻鼓。定下神來抓著他的手腕細細的查起來,我的體內仍有一些剩餘的氣息在緩緩的流動,雖然不強可足以讓我完成眼下的事,小心的將它們運起,順著手指探入二哥的體內。
細細的體會著,似乎一種若有若無的氣息在草地上空飄**,遮住了陽光阻斷了水氣,讓草地變的幹涸,土地的不少地方已是幹裂了開,原本應綠綠蔥蔥的小草早已青黃一片。
鬆開了手,呆呆的想了一想。以前與李華一起與人治病時,無不是將強大的內息運足,然後直接去除病灶,可現在我已沒有了那個能力,那些在草地上空遊**的氣息也無法探出它們究竟是由什麽組成的。不過,如果有些水流直接從土上流過去似乎也能暫時的緩解病狀。
“嬸,這個病可是有些麻煩。”我抬起頭看著二嬸道:“你想想辦法先去尋些個草龍膽和竹葉。”其實在黃老曾給的醫書中也有過類似的治法,這一會隻能先穩住了病情,不然他這雙眼睛怕是不久後即成了擺設,當然這話是不能說出來的。
二嬸一楞道:“不是方才已用過法術了麽?怎的沒用麽?”紅紅也緊張的看著我,嘴角動了動張口似乎想說什麽而又緊緊的閉了。
我點了點頭站起了身,雖然那股氣息十分的微弱,可它對於人身內的影響卻十分了得,如果李華在這那自是會分個清楚,可現在隻能自已去應付了。輕輕的呼了口氣站起身,剛想對二嬸說些話,意思是先不要著急什麽的,二叔的聲音已在院中響起。
“人哪去了?用法術的那個人哪個地介去了?”二叔在院中大聲的喊著,二嬸慌忙的應了,還未迎出去,二叔已是大步行了進來。
“你和紅紅也來了,可真讓俺高興。”二叔看著我道,雖口中說著高興兩個字,可我真是一點也未看出他的臉上有高興的痕跡。“這個事看來不光是俺們這一家,俺細細的問了一個遍,光莊裏就有十幾戶人家的娃得了與二一樣的眼疾,是不是又像那年一樣的一個流行的疫病了?”二叔有些緊張的對著我接著道。
我楞了一下,如果確如二叔所言,那麽這種眼疾已不再是一種百姓們常見的病種了,看來這裏麵還有許多我不知道的事。
“叔,這附近的村子還有人得了這種病麽?”我有了些擔心。
“嗯,不少,這一陣子附近的村上有不少的求醫問藥的,”二叔皺著眉頭道:“俺今天去縣裏的醫院開了些藥,和俺娃得同樣病的人可是不少。”
點了點頭暗自裏歎了口氣,如果我還如以前一樣自是不將這種病放在眼裏,可現在心裏沒有了絲毫的把握,說不得也隻能先回去想想再說了。
“叔、嬸,俺們先回去,你們看能不能帶著哥去俺村上,”我看著二叔道:“如果俺得確沒辦法,你再轉縣醫院成不?”
二叔回頭看了一眼二嬸,臉上漸漸的浮出了笑容,然後對著我狠狠的點了點頭:“俺早知你會這樣做的,好,你們先走,俺們隨後就到。”
騎著車帶著紅紅進了家門,鄉長早已坐在了堂屋內同呂村長、黃校長一起與老人們的說著話,見我們進來眼中的神色顯的極為開心。
眼看著已近了午時,紅紅緊忙著下了廚不停的忙活起來,我本想搭個手什麽的,卻讓她直接將我轟出了門。我隻好回到了屋中,躺在了炕上有些神思恍惚,不由自己的細細的想著在王莊中所見的事。
如果正常來說,隻須用了些平常的手法即能解除那種病症,可後來似乎感覺到的二哥體內那股氣息明顯的已不是他本身所具有的東西,如果是外來的物事也定有個可尋之地,可是氣息也並不是隨意即可入了身內,心裏也覺的怪異之極。
無心師傅本就來自己南方,一個人多年行走在所謂的江湖中,對於個濕熱陰寒的病有他自己的治療的手段。當初他收我和李華為弟子時也曾傳過對於一些玄而奇異的病的判定的方法和根治的藥方,隻是現在還不能斷定那股氣息是什麽。
想了一會,隨手按事起了課,將左右手分開,以在王莊的時辰和方位以左手了主卦,以與我現在所處的方位和時辰在右手做了個輔爻,以所生之病在人身體的位置做了變爻,起了課後細細的想去。
兩隻手卦爻之內顯示的事物讓我有些迷茫,似乎那股氣息本不是當地所生,再以氣息為變卦去尋氣息來時的方位得一變數,細究其裏與主卦相呼應後更是讓我有了些糊塗。
按理起了課後應能迅判定所來的物事究竟是些什麽東西,可誰知卦爻中根本尋不見,如同那股氣已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一般,隻能從爻辭中能隱隱的分出似乎是些人為的小蟲,可天底下怎的有人能將個蟲兒硬生生的做了出來。呆呆的想了一會,長呼一口氣讓自已靜下心,再慢慢想著卦體思索著。
“出來吃飯了,”紅紅在門外大聲的喊了一聲,接著又快步進了屋,可能見我正楞楞的望著兩個手出神,遂輕柔對著我的道:“你別生呆了,飯已做罷還是快些吃了,不然呆會兒叔和嬸來了以後你就沒了時間。”
想了想她的話也對,於是反身下了炕,隨在她的身後向堂屋而去。還未進門,村長的聲音已是傳了過來。
“這一陣子的確事多,本來前幾日俺就想說,可娃的事還沒辦好所以隻能向後押了一押。今早晨來時,好像事情有些變化呢。”呂村長粗聲粗氣的道。
“有啥變華,俺鄉裏算是好的,”鄉長的語氣似乎有些不滿意的道:“你去縣裏看看,醫院裏人早都住滿了,數俺鄉上的人最少。”
我抬腳隨著紅紅進了門,幾位老人正圍著堂屋正中的圓桌坐了一圈,桌上擺了些燒豆腐、炒豆芽、拌豆腐皮之類的菜,當然紅紅和我才從鄉上買回來的午餐肉和水果罐頭也整齊的碼放在了盤中,屋中酒香橫溢,讓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從前的日子。
“你過來與俺說說,現在又是咋回事?”鄉長端著酒碗狠狠的喝了一口,然後將大手對我招了招,回了頭看著村長接著道:“不是俺不相信現在的西醫,上次還是咱自己解決了事,如果靠他們俺們早不知多少人都沒了。”
我緩緩的走到桌前,紅紅也跑過去依在了村長的身邊,黃老伸手拉著我坐在了他的身側,然後盯著我道:“你現在好些了沒有,這一個多月來村裏生了許多的事,你是不是也聽說了些?”
我不明白黃老到底想要說什麽,一時心裏也有了些猜疑,是不是與我今日所見的病有些關係?再想了想還是別再胡思亂想了,聽聽老人們想要對我說些什麽,至於村中到底生了什麽真的沒人與我說起過,於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見我搖了頭表示什麽事都不知道時,黃老“唉”的長歎了口氣道:“看來這個事你還的想個辦法,這陣子村裏的人許多都得了眼病,尤其是孩子們占了多數,化的錢不少可治好沒幾個,真讓人心疼。咱衛生所裏隻知打‘青大’,又沒有其它更好的方子,這事我看難。”
我有些聽不太明白,那個他口中的‘青大’是什麽,莫非是一種西藥不成?還未回過神來,村長已是大聲的對著我說了起來。
“你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解了去。”村長瞪著眼睛看著我道:“俺剛上任就遇上了這個事,本來學校裏還要停課,衛生所的老赤腳說是不是傳染病,所以俺才沒同意。可現在這病越來越邪乎,如果再傳的厲害些,俺猜說不定又是一次疫病了,那可得要做些準備,別到時來不急可就麻煩到家了。”
兩位老人看著我一聲未出,隻是眼中多了些擔心和關懷,我對著他們點了點頭,心裏明白了鄉長、村長和黃老所說的事正是我今日在王莊所遇,於是輕輕的呼出了口氣。
“你們說的是不是眼病的事?”我看著老人們緩緩的說著,眼見的他們都在亂亂的點著頭,於是輕輕的搖了搖頭道:“那個病怕沒那麽簡單,俺今天在嬸家也遇上了,當時看了看有許多的不明白,那個病似乎不太一般,如果它還傳染那可真的小心些了。”
鄉長和村長兩人對視了一眼後鄉長扭了頭對坐在一側的紅紅大聲道:“去,將楊家老大、老二、老三全部叫來,俺有話說。”
紅紅猶豫了一下,村長大聲的嚷了起來:“你沒聽見還是咋的,還不快去。”紅紅這下毫不停留的跋腿向屋外衝去,老人們靜靜的看著我,眼中也有了些期待。
鄉長端著酒碗悶悶的大口大口的喝著酒,屋上一時便極為安靜了。
過了一會,楊家的老二氣喘籲籲的衝了進來,剛進門就大聲的嚷著:“那麽急著找俺,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村長緩緩的擰了身,看著“呼呼”的喘著粗氣的他道:“你咋老想著出些事?告訴你,沒事,是鄉長找你有些話要說。”
鄉長楞楞的看著村長,然後“哈哈”的笑了起來道:“你也不用煩,俺在位時不也有過疫病麽?好了。”然後扭頭對著楊家老三大聲的道:“你現在去傳俺的話,仿上次例,依著上次疫病後定下的臨時處理方法處理所有的一切事,先將村封了再說,快去。”
楊老二楞楞的看了看村長,村長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轉了身一溜煙的飛奔而去。
鄉長將下巴抵著桌麵,來回晃著頭看著村長道:“看來俺一走這茶就涼了,這人心真是不古,俗話說的是‘縣官不如現管’,俺這個鄉長還真不如你這個村長咧。”
幾個老人相互看了看,然後“哈哈”的笑了起來。
正在這時,二叔和二嬸相攜進了院門,老人們緊忙著迎了上去,從門外的大車上扶下來了三個人,一個是二哥,另兩人也是與他一樣得了相同的病症的村民。
我心裏想著,這個病同時讓如此多的人感染,如此看來,鄉長的決定是對的。
晚上,我根本無法入眠,想著下午時在村裏所看到的村民們有不少眼睛幾乎凸起,眼仁如著了紅彩般讓人看了甚是恐懼。
一個下午,楊家兄弟緊忙著統計了一下病人的人數,再三核定後現患眼疾的村民竟然多達五十餘人,得了病的孩童更是占了近村上孩童總數的一半。在老赤腳醫生現在的衛生所長的著力安排下,學校又成了一個新的醫療院,當然學校也就緊隨著放了假。
我小心的把了十幾個人的脈,憑著自己微弱的氣息一個個的查了一遍,更加確定了我的想法,那就是這個病並非是一種常見的病,而是由一種看不見的蟲類所引起,如果是老人所說早年的血吸蟲病,那麽到了這種境況人早已是起不了身而且腹大如鼓了,所以隻能初步斷定是一種新的疾病。
聽了我的說法,老赤腳醫生也有些慌了神,對於所有眼底隻要有些紅就一定要將其拉至衛生所內打上個一針,為此將二柱鬧的幾乎無地可去,雖然二柱再三的解釋眼裏的紅是昨夜打了一通宵的麻將所至,可老醫生依然是不休不饒,兩人還幾乎吵了起來,最後老醫生在村長的勸說下方才罷了手,不過罷手歸罷手,二柱已是硬生生的被打了一針“青大”,我也才明白,所謂的“青大”是一種西藥“青大黴素”的簡稱。
躺在炕上反來覆去,想著如果李華倘在他會如何處理了,也許先找出病源然後再對症下藥,可這個症源真的難尋了。
下午時我也曾問過黃老,黃老的話顯的十分謹慎,我將我的猜測告知他時,他似乎怔了許久然後口中唸叨著什麽“蠱”,隻是不知道那個字音到底是什麽意思,問了自家的老人,老人也是手在頭上使勁的撓著而不知所以然,也隻好先幫著紅紅做些別的事。
慢慢的回憶著從前所經曆的事,一點點的回憶起無心大師所傳的咒術,目前的病症有些地方與一些所背誦的咒術所要達到的目的有些相似,難到是有人下了咒不成。
想到這心裏打了個冷顫,如果真有人如此所為,其手法則過於歹毒,百姓們又是如何的能妨礙了下咒之人。將所有知道的咒術細細的理了一個遍,隻在李華所傳與我的中,有一篇與之相類,即咒術中的入門咒術“蠱毒咒”。
渾身打了個激靈我一下坐了起來,心“砰砰”亂跳著,反身下了炕來不急穿鞋即衝出了房門奔向了堂屋,午後來的二哥和那兩個人正坐在桌旁打著撲克,對於我的動作他驚諤的來不及說話,我已不管不顧的強行板過他的身子,一手扶了他的頭一手端起油燈向他的眼中看去。
在通紅的眼仁裏,細細的看去似乎有些與平日裏正常熬夜後的血印有些不一樣,可惜的是在灰暗的燈光下怎麽也看不太分明,遂拉著他向我的屋中行去,另兩人匆忙的邊喊著什麽邊隨在了身後。老人們可能聽見了雜亂的聲音,打開了屋門快步而來。
進了屋隨手拉開炕邊的小櫃,從裏麵翻出了無心師傅留下的包裹,小心的打開來,無心師傅的那個夜明珠一般的物事靜靜的躺在理麵,頓時滿屋如同白晝般的明亮。理也未理睬幾人呆滯的表情,用左手拿了起來另一手分開二哥的一隻眼的眼皮,隨手向眼中照去,不由的長呼一口氣。
“找到病因了麽?”老人不知何時靜靜的站在門前看著我道。
我沉沉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可心裏翻騰的十分難受。在二哥的眼仁中,可以看的見其上眼仁有一條青色的線幾乎貫穿,而且在線的兩旁布滿了黑色的點狀物,似乎是被細細的針尖一一的強行紮出留下的印跡。
我肯定的告訴自己,這些人都中了毒,而且是現代醫學根本沒有能力去化解開的蠱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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