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一直很是開心,用他的話說是我們又一次用自己的力量戰勝了不可一世的西洋鬼子,就像當年戰勝了美國佬一樣。

老人們說,在這次與疫病的戰爭中,中藥戰勝了西藥,所以還是老祖宗的東西好,現在的一些年輕人過於的崇洋媚外,竟然對那個什麽小倭國也看的比他娘還重要,簡直是數典忘祖。

縣長也是開心坐著車兒地離開的,臨走時硬是用車拉著村長從村裏到鄉裏再從鄉裏到村裏地逛了一個大大的圈,說讓村長過過坐車的癮。

在村長送了一小茶缸的藥水後,縣長馬上就與村長作了別,作別時將藥水裝入了他在口袋中早已備了好幾天的一個不鏽鋼做的長長的杯中,笑嘻嘻地拉著村長的手很是晃了幾下,像是記錄片裏的中央領導才下飛機後與人見麵時的動作,馬上表示與村長要分別了。

村長也很明白,這一個上午縣長抓著他的目地就是為這些個治病的藥水,最後實在是被縣長的小車兒顛的用他的話說是骨頭都要散了架後,實地是不堪縣長之擾,在與二叔認真地研究後才不得不將一小茶缸的藥水當了禮物送給了縣長。

縣長果真大喜,連著說要將村長再向上麵推薦推薦,馬上又說縣裏有急事必須馬上就走剛轉身上車,村長就逃似地一溜煙沒了影。

村長的舉動和跑路的度讓縣長很是驚訝。

據後來的人們說,縣長當時是若有所悟似地在車上自言自地說,應該讓村長去參加全國的民運會,準準地拿著短跑金牌什麽的。

其實,將藥水送給了縣長後,村長馬上就後悔了。用他的話說,如果再不走,縣長手中的藥水那是保不住的。

縣長走的第二天,省醫院來的中年化驗師剛下了專門接送他的很漂亮的小車,就從學校一直追在了村長的身後,不停地折磨著村長,逼著村長交出藥方。

村長心中的火騰騰的又不出來,隻是搖著頭愛理不理地進了我家的門。

盤腿坐在了炕上,村長他對著同樣坐著的坐著的黃老說:“別說是藥方,就是讓俺再多浪費一滴滴藥兒,那都是萬萬不能的。”隨後中一串的口頭語。

老黃楞了半晌說:“你個老家夥平裏時看著‘文恰恰’地,這會你口中怎麽多了那麽多的字?”

村長哈哈一笑,倒身就睡。

在堂屋的紅紅十分眼尖,將那個傲氣十足的化驗師擋在了門外,告訴他這個門不是他這樣的隨便進出的,要有二柱的條子才行,很是殺了下用她的話說是囂張的氣焰。

化驗師看著紅紅橫橫地堵了門,隻好怏怏地轉身去找二柱。

二柱立時就明白了村長的用意,顯的十分耐心地對化驗師說:“村裏規定了,要進那個門必須先要有有赤腳醫生的簽字和呂護士的簽條,否則我的簽字也是無用的。”

化驗師又隻好怏怏地轉了身滿去尋人,路上剛好遇著著了正從二虎家出來的赤腳醫生。

赤腳醫生明顯地不如二柱機靈,楞了好一會也不明白化驗師這麽說是何用意。

二虎在一旁不停地拉著赤腳醫生的衣袖,不停地向他眨著一雙與他娘相同的杏眼,眼中冒著盡是對他還不明白的火,最後毫不客氣地將赤腳醫生拽著到了衛生所後,將從後麵一直跟著的化驗師擋在了輸液室的門外。

可憐的化驗師從早晨來到村裏到晚上返回省城,硬是沒能再見到我們高貴的村長大人。

不久後,省長派了專人專車到村裏,要村長帶著些藥水去省城。

村長說:“說句心裏話,用俺的話說是俺自己沒譜。”

隨後村長硬是作通了老人們的思想工作,將我和李華帶在了身邊向省城出。

要說省長的車就是不同,那座兒軟軟的,路上根本感覺不到一點點地顛波,開車的司機也很是小心地回答著村長的提問,這也讓村長動了個買車的念頭。

在向司機一打聽車價後,村長說:“乖乖,這麽個東西的造價硬是比村裏一年的收入還要高。”隻好又放棄了才產生的、強烈的、要享受享受的想法。

到了省城,省長一個電話就讓司機將村長和我們送到了省醫院。

下車後,村長用他有力的胳膊一邊一個的摟住了我和李華的肩膀,在許多的大人物的歡迎下,走進了省醫院的大門。

前麵一個引路的很是有風度的年輕姑娘,一路笑著將我們引進了院辦的招待室,剛轉身出去說要給我們倒茶時,那個到過村裏的化驗師就出現在了村長和我們的麵前,讓村長很是有點用他的話說是“沒了胃口”。

我有點奇怪,見個人與胃口何幹?這兒又沒有宴席。

村長瞪了我一眼,轉身拉著我們正想出去的時候,被省長帶了一大堆的白大褂堵在了會客室的門內。

省長在我的心中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老人們經常地擺今論古,一個省長給我的概念可是相當於一個封疆大臣,那可是一方的霸主,如今和和藹藹地坐在了我們對麵,村長也擺了個受寵若驚的樣子,一張椅兒隻坐了半個。

要說省長懂的就是多,從古代到今天,從國內至國外,從天上入地下,從地球飛宇宙,那真是無所不知、無所不通,整個世界就像是握在了他的手中。

在會客室中沿牆一圈少上坐滿了的人們隻是不停地點頭稱是,掌聲更是不斷。

省長侃侃而談了一個多時辰,便時已正午了,院裏的領導已用他們的話說是設了飯局,請領導享用後予以批評指正。

省長哈哈一笑,帶著我們坐了車直接進了一個我腳都不敢踩的地方,紅紅的地毯一直將我們送進了一間有我和李華住的房的兩間那麽大的房間,房間中隻擺了一張大大的圓桌和圍著圓桌一圈的十幾把椅子。

村長被省長拉在了身邊坐了上位後,其他的人才紛紛落座。

我和李華最後是搬了兩個板凳夾在了人們的中間,村長才算是坐了個安穩。

這一頓宴讓我終於相信了滿漢全席的存在,這些在老人們的口中不斷地被誇張著的、真實的菜肴,讓我想到了它們曾經上天入地的模樣。

那一瓶瓶隻在看電影時才能見著的、先行播放的記錄片裏的、模糊影兒的酒水,讓我忍不住地也嚐了一口,除了辛辣別無感受,這引起了人們陣陣的歡笑。

李華看著我顯的異樣的表情,最終堅定的放下了麵前的酒杯,硬是沒敢嚐上一口。

當宴席結束後人們開開心心地向外走時,那個省醫院的化驗師正頑強地立在門口,等待著村長,臉上顯露著無比的堅毅、剛強和果敢,村長眉頭立時皺的像是戲台上的大花臉。

回到了省醫院,省長很幹脆地說明了他的意圖,要我們將帶來的藥水交給了一個老老的、戴著眼鏡的、說話很有權威的醫生,還說是要村長將藥方獻給人民,以表達村民們對國家無比的熱愛。

村長傻傻的眼光看著我和李華。

李華笑了笑,拉了村長的手說要方便方便,有人便慌忙地引了路而去,招待室內一時鴉雀無聲。

不久村長帶著李華返了回來,村長手中拿了一張紙,紙上是寫著黃老口述的方子,然後交給了省長。

省長的雙眼彎的像是地裏彎彎的豆莢,一句話也沒說,隻是不停地用白白淨淨的手輕輕地拍著村長的背,那手比紅紅的要細嫩的多。

最後還是院長解了圍,接過了省長手中的藥方後,說要在省裏建一個製藥廠,專門生產這種神奇的藥水,並取了名叫正氣。

省長聽了不住地連連點頭,當場表示由省裏投資立刻開始建設。

省長身邊一個年輕人拿筆記下了後馬上轉身出門而去。

下午,省裏招開了表彰大會,就村長同村民們對省裏做的貢獻頒給了村長一麵錦旗,村長的嘴都合不攏了。

當晚,在省裏的按排下,村長帶著我和李華住進了省招待所。

夜晚的風還是有了點涼意,村長要帶著我們逛逛,看看省城的夜景與山裏有什麽不同。

李華顯得很是興奮,這麽多年來的心願算是有了個了結,走在寬寬的馬路上,沒有時刻的安寧,看著這個大叫一聲,看見那個小呼一下,圍著村長和我蹦蹦跳跳地不停地轉,其實有好多東西村裏是有的。

我問李華:“這也值得高興和驚奇?”

李華說:“這個東西放的地方不同,背景也不同,所以已不是村裏的那一個。”

我想想李華說的也對,於是就陪著李華一起喊,村長樂的腰都直不起來。

一路上東瞧西看地,不知不覺天就黑了下來,路邊高高立在燈杆上的小太陽一樣的燈齊刷刷地亮了,照的省城的馬路像白天一樣清楚。

李華還不想回招待所,用他的話說是即然已到了這,就應該將所能看見的都看上一遍,村長很以為然。

路燈下行走的人漸漸地多了起來,年輕的人更是兩兩地並排走著,有時他們悄悄的話讓李華和我聽的十分清晰。

我好幾次看著李華想問問,他們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李華總是將頭兒一擰看著另一邊,並不與我對話。

猛然間,我明明地看見了路邊的草叢中有兩個人在地上打滾,是不是有個什麽事。我抬腳就要衝上去,想著幫著好人兒抓壞人,村長眼疾手快,將我一把拉住,對著我哈哈地笑個不停。

李華更是奇怪地看著我,頭偏的幾乎與肩膀平齊。

我是一肚子的莫名其妙,村長和李華趕緊拉著我向熱鬧的市中心走去。

正在走著,李華突然鬆開了我的手,左手飛快地掐算起來,這個動做我是非常的熟悉,這也意味著有什麽事情要生,於是我警覺地打量著四周。

村長楞楞地看著我們倆不知道生了什麽事,見我東張西望,於是張開手臂將我倆緊緊地護在了他高高的身前。

李華眉頭緊皺著對我說:“哥,你感覺到了沒,這個火氣可是太大了,隻不過還沒積的夠,不然真是不可收拾。”

我點了點頭:“俺還不是太清楚,不過讓俺能感覺到的一定很有點模樣了。”其實李華剛才的示警已讓我心中有了個模模糊糊的感覺,那就是火,而且是個比山火還要集中的火。

李華的手指不停地一遍又一遍地掐著,不一會,抬起頭來看著我道:“哥,你說這個火厲不厲害,如果沒辦法提前控製,這個城,哼哼,就沒了。”

我點點頭:“你說的不錯,這個火比山裏的火還要大,不過,還沒開始,如果俺們提前的報了,可能能夠製止的了。”

村長吃驚地低著頭看著我們倆:“你倆個說什麽?這裏要生火災?”

李華的眼睛在路燈下閃著光:“不錯,俺可以肯定地說將有一場大火席卷了整個的城。”

村長呆呆地楞了一會,猛地拉了我倆的手飛快地向招待所跑去。

一進門,村長話都沒對服務員講,直接地闖到了接待用的桌後,一把拿起在後麵一個櫃上擺放的電話機,飛地搖了幾搖,便有聲音從裏麵傳出。

招待所的服務員,開始是被村長的惡惡地架勢嚇了一跳,見村長拿起了電話後才醒了過來,口中呼喝著快步走到村長身前剛要開口說什麽,村長一把將他推到了一邊。

“給俺接省長,就說俺是送藥方的那個人,說有急事要不來不急了,快點。”村長的語氣中有股無言的威力。

服務員一聽臉色一變,從平板到堆了笑轉身離開,走到台前拿出了幾個水杯,端起了暖瓶倒起了水來。

不用說,天已經這麽晚了,而且再看看招待所的這個房中也隻有我們幾人,這水肯定是給我們倒的。

我和李華倆人相互一望再看著他的動作幾乎笑出了聲。

村長著急的手指在櫃上不停“的的”地敲著,忽然大聲地喊了起來:“省長嗎?俺有急事告訴你,這個城市將有一場大火,你要現在就趕緊地派了人來,趕緊地去防了,要不一切就晚了,要快,要快。”

招待所內一下子靜的連喘息的聲音都消失似的,電話裏清清楚楚地傳出了省長猶猶豫豫的聲音:“是你呀,不要著急,你慢點講。你是咋個知道地,會不會判斷錯了?”

村長斬釘截鐵地道:“不可能,快點派了人跟俺們去。”

電話裏沉靜了一會:“好,你在招待所等了,我很快就到。”

村長長出了一口氣:“老天,省長總算是聽了一回”,放下電話轉身走了幾步,一下子坐在了門口的沙上,“俺說,你倆個能不能先告訴俺,這火先從什麽地方燒起來?”目光灼灼地在我和李華的臉上來回地晃。

李華緊走了幾步到了村長的身邊:“就是俺們才路過的百貨大樓,如果俺沒說錯的話應該是先從三樓燒起,而且會非常地猛。”

村長低頭想了想道:“其實,隻要是你倆個說的俺都信。隻是待會他們來了後,俺怎麽說這個事?怎麽講好呢?”臉上很是愁的樣子。

李華歪著頭想了一下,忽地一笑道:“叔,你就說是感覺到這棟樓有了火災的危險,而且馬上就會起了風,讓他們小心地檢查個一遍就是了。”

村長白了他一眼:“話可不能這麽講,隻是這個火還未著得起來,如何能讓他們能夠相信俺們,將俺們的話當了真?”

李華笑了笑:“叔,你就問他們,當時俺們說有了疫病的時候,他們不是還是個不信?結果差點出了大事不是?還不是靠叔你提前準備才將事兒化了去不是?”

村長一下子跳了起來,衝李華一挑大姆指剛想說什麽,招待所的大門猛地自已“咣”地一聲打了開,自行狠狠地撞在了牆上。

兩扇門上的玻璃“嘩”地一聲碎了一地,隨即一陣狂風呼嘯而入,將房中的東西一下衝的七零八落。屋內到處是亂飛的紙片,外麵的樹梢上也隨即傳來狂風“嗚嗚”地咆哮。

起風了,而且這一起就是狂風呼嘯,大有不可阻擋之勢。

村長原本黑黑的臉在亂晃的燈影下一下子變的非常蒼白。

我也猛地明白,在這種狂風中,一但大火衝天而起,將對所有的人來說都是一個根本躲都躲不開的大災難,對這座在大火中的美麗的城市的模樣再也不敢想下去。

這一時,村長、李華和我三個人呆呆地相互望著。

服務員正不停地彎著腰收拾著滿地的被狂風吹落的雜物。

招待所那兩扇木門在狂風中不停的撞擊牆壁,出著“咣咣”的異常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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