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麵上吹來的晨風很是濕潤,吹到洞內讓我感覺很是不太習慣。自從前幾日膽顫心驚地乘了那隻鳳凰,入住了海邊的這個岩洞裏,身上就從來沒有幹爽過,總覺得到處都是一種粘粘地樣,後背上更像是多了些個厚厚地潮氣,很有些氣短胸悶。
山洞的前主在洞中倒是留下了不少的東西,從穿的到用的一應俱全,隻不過到處都是灰土,很是洗涮了一遍。
很多的服飾與我們所認知的大是不同,多為長袍大褂和緊身的內衣,試著一穿,有點像是戲台上唱戲的樣兒,隻是過於肥大的褲卻是無底被開了襠。
當我剛穿上開了襠的褲子時,一旁的李華早笑的使了勁地跺腳,用手指著我說可以看的見我的一些細毛。我向身下看了看也不由地笑了起來,這個隻能是個樣子,根本遮不了下身的羞處,隻是心裏有些不太明白,難不成那個洞主是為了方便才故意這麽做的麽。這下可好,方便時不用再多了需要脫褲子的麻煩了。
衣物到與戲台上八仙們的相似,在左麵開了襟,旗袍樣兩側開了個衩長長地蓋住了腳麵,最後用一條帶子在腰間係了,倒也是蓋住了開襠褲兒的缺陷。雖然不知為何要如此扮了,可也總算是有了人的樣子了不是。
有些個開襟的短袍用的是小布團做成的鈕,扣上後很是齊整,隻是這樣又將個下麵露了出來。我心中嘀咕著在人前這般穿了,挺著個下身讓人參觀也似的,將個臉兒可就沒地方擱了去了,遂決定棄穿之,李華對它們倒是十分地喜愛。
鞋子倒是和家中做的開口鞋一樣,光光的麵細麻繩密密的縫了底,我穿著很是合腳,如此看來洞的主人與我的個頭當是差不太遠。
李華穿了鞋,拖拖撻撻地皺著眉頭,在洞裏轉了個不停,左看右看不住口的埋怨。那個人怎地長了如許大的一雙大腳,這個樣兒與穿了二叔的鞋一般,腳趾在裏麵可勁地遊泳,讓我很是樂了半晌。
洞主人留下的鍋碗瓢盆的家什很是齊全,隻是厚厚的大鐵鍋已裂了大半,斜著身勉強可以盛些個汁水,這也總好過沒有了不是。昨日煮了小半鍋的魚湯,讓李華一口氣地喝了個淨空,一雙大眼兒還巴巴地望著我,一付將我也變成魚湯的模樣。
取火不再讓我學了古人,洞內的一角的水池邊堆了好些個燧石,隻要有些幹透的毛草,自是一打即著,雙手也不用再受了苦。
後洞內留下的竹片上寫滿了墨字,很是漂亮。竹片旁邊還扔了些個毛筆,與我們用的倒是一個模樣,隻是這個墨已無處尋了。在整理時我想了好一陣,我們那個世界誰現在還用這些個東西是不,洞主人一定是像極了李華的父親,喜歡在紙上將個毛筆舞來舞去的,對毛筆有著特別的偏好就是了。
晚上與李華分別睡在石**,地介大了去,李華開心地上躥下跳。躺在石**很讓我覺的涼爽,隻是天太熱而石床又不吸汗,不久身上就是汗濕了,隻能不停地換著位置。
鳳凰這兩天天一黑就飛了去,不知飛到了何處,每天天不亮就“咭咭”地叫著到了李華的身邊,用著碩大的頭不住地頂了李華,李華便爬了來,與它外出,一會外麵就多了些風聲和喊聲的很是熱鬧。我不清楚他們究竟在做什麽,但早晨睡覺不像傍晚很是涼爽,對他倆個自是不予理睬。
連著兩日的清理,除了後洞中最後一個牆角外,洞中其它的地方已是打掃了個罄淨,將些亂亂的東西完全歸了類。
太陽光已火辣辣地進了洞,又是一個萬裏無雲的樣。起了身坐在陽光曬不倒的石凳上避些個熱勁,我隻想著好好地歇上一歇,做些什麽吃的好讓李華開心些,這邊李華已是又跑又跳地進了洞。
“哥,看俺又捉了些小魚。”李華說著將個小手高高地舉起,手上提了一長串用草串了腮的巴掌大的魚,小臉上露著很是得意的笑,隻是光光的身子才幾天就曬的有些個烏亮了。
“好,俺們今日可以喝些魚湯了。”我也笑著對李華道,起了身接過了魚,到了灶邊用了些樹枝在灶內生起了火,從洞內的水池中用碗盛了些水倒入斜放在灶台上的鍋內,將魚直接地扔進了鍋燒將起來。本想將魚兒破肚洗淨,可這會兒手上沒有可用的刀具不是。
小半鍋的魚湯一會即成,海魚肉自有些個鹹味不用為鹽再傷了腦筋,隻是腥味太重而魚鱗多了些。眼見的李華呼呼哧哧地吃了個幹淨,這些個魚肉魚湯的尚不能填得滿李華一個人的肚兒,隻好又取了些從山上的洞中帶來的果,李華的臉上才有了些滿足的神情。
看著李華吃完了早飯又四處亂躥去了,我也不再理會,有個大鳥作了伴,爬蟲走獸避之猶恐不及,難道還敢大了膽兒在鳳凰頭上拔毛,故意地惹了他不成,心裏倒是很是踏實。將竹片兒取出些放在石桌上後,開始看了起來,說不住上麵就有我們脫身的法子了不是。
竹片上的字十分地清晰,字體十分地繁雜,有些隻能猜測,畢竟我們接觸繁體字的機會不是太多。從字的墨新上來看,寫字之人應是離開不是很長的日子。
我開始十分吃力地讀起這些個竹片上的文字,用了近一個時辰,連猜測帶拚對地隻讀出了不到三十個字,不過也拚出了近十個竹片,將它們由左至右地放在石桌上,再也不想繼續下去。這些個竹片上的文字在我來說知之甚少,根本無法將它們組成一篇文章什麽的。
在其中幾個竹片上可以隱約地認出些文字來,“右宋天竺”、“大慧演道於此山”、“三自性八識二無我為宗”、“延壽所雲者指其理通玄所雲者指其事非不同也”等等,根本沒個標點符號之類的可以斷句,讓我頭痛不已。
起了身,走入內洞,想著將最後一些個收拾的利索了,也好能夠去做些它的事,至於在這又能做些什麽,也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有時也想學了李華的樣,在沙灘上嘻戲,在淺海中擊水,在叢林裏摸些個鳥蛋,在樹枝間摘吃些野果,自由自在、無憂無慮。隻是我倆人都那麽一來,誰又能照顧了李華了,這個責任可是不能丟了去,隻能是咬咬牙堅持住了。
後洞明顯的是個柴房一類的貯物室,各種物事全堆放於此,這兩日累的我是渾身的酸痛,不過看著幹幹淨淨的地兒心裏也有著陣陣的舒暢。
走到洞內的最裏麵,一堆雜物散散地被灰蓋了去,小心地伸了手慢慢地將物一個個取開,讓我很是吃了一驚。這一堆物事,除了上麵蓋著的幾個布兜,其餘的全部都是些十分古老的兵器。將它們一一擺開後,各種各樣的由鐵和其它的料打製而成的器械,已是將個後洞占了太半。
一眼看去,刀槍劍戟的當真是五花八門鏽跡斑斑,隻有一柄長長的寶劍的外殼看起來還是十分地耀眼、寶氣充溢,走前幾步隨手拿了起來,想要將劍兒從拔出卻是未成,於是用盡了氣力再去試上一試,還是無果,立時有了些好奇。拿了劍轉身出了內洞,在石凳上坐了後細細地打量起來。
這把劍有個近一米的樣子,劍鞘寬大約三個手指並了,厚約一個手指,提著也不是很沉,和家裏的鋤地的鋤頭不相上下。劍身上有花紋細細鑿了,圖案紋理很是清晰,一麵刻著騰飛的龍,一麵刻著展翅的鳳,通身上下刻飾了北鬥七星的紋樣,用了些個金鎏了,顯得很是華麗。
我仔細的尋著可以拔出寶劍的機關,就像村中楊家老爺手裏常提著了劍一樣,應該在靠近劍柄的地方有一個機簧什麽的。可看來看去,那個地方隻有兩塊圓圓的綠綠的寶石一樣的石頭,用手使勁地按了按還是不動,隻好作罷。
返身再入了內洞,將那些器械一一地搬了出來,靠著牆角兒立了,通個風曬個光也能避個鏽什麽的不是。不過這一次可算有了個刀可以用,隻是那把大刀太長了些,刀把和我的個頭已差個不遠,刀頭更是與個刀把一樣的長,虎頭虎腦地很有些個笨重,如果用它來切點野菜、宰個魚兒什麽的也過於耗費了氣力。
在蓋了兵器的布兜上,繡著一行行的字,由於上下文能夠連貫的起來,我讀著就相應的輕鬆了許多,坐在凳上一麵歇了一麵看著,細細地體會有些不識的文字的意思,細細地揣摸後,現布兜上的文字似乎是講了一個故事。
在一個矇矇的雨天,電閃雷鳴的天空中出現了一個騎著怪鳥的女人,飄飄的長如河中的水草,嬌好的麵容如粉粉的桃花,娥娜的身子如同搖擺的柳枝,說起話來像啾啾的雀兒,然後漂亮的女人騎著大鳥從麵前飛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我覺得十分地的可笑,這個飛來的女人騎著鳥又飛走了,並沒有什麽可想念之處,而這個擁有如此多的兵器的洞主人還專門地將這一個過程記了下來,用些個針線細細地將文字縫在了布上,自是耗費了不少的氣力,這不是閑的無事麽。
文字中動不動地一個“兮”字什麽的,也顯得有些個過於講究,讀起來很是拗口。再說那有形容女人的長如水草樣,那可是亂蓬蓬到了極點。而又形容那個女人說話像個家雀似的,豈不更顯得過於嘈雜,一付喋喋不休的神態,讓人躲之還唯恐不急。如果我這樣形容紅紅,紅紅不破口大罵已是難得的緊了。
我正覺得可笑,剛想將布兜放在一旁,可心裏似乎明白了什麽似的,一個景漸漸地浮在了眼前,不由叫了一聲跳了起來。那個漂亮的女人,是個騎了怪鳥的女人,那是個騎著個龐大身軀的怪鳥的女人。那隻怪鳥,那隻怪怪的鳥是不是跟著李華的大駝鳥,是不是李華口中的那隻鳳凰。
我一時地怔住了,這個洞明顯的不屬於那個騎了怪鳥的女人的,要不然,也不會有布兜上所記的事。按文字的意思來說,記錄此事的人在這個洞內,看見了這一個全過程並鄭重其事地記錄下來,甚至將那個女人的容貌和聲音也記了下來,應該與那個女人有了的接觸。
激動不已時忽地轉念又一想,如果那個女人騎了大鳥飛走了,眼前的這個大鳥自然也不屬於她了,心裏不由的有了些個失落,想著還是等李華回來後慢慢地分辯了。
正想著起身將兵器上的鏽擦了去,也便於日後的使用,一個念頭又浮在了心底。李華曾說過鳳凰一出必是成雙,雄的叫鳳,雌的稱凰。如今這裏隻餘一隻,當是那個女人騎了一隻去,將這一隻留在了此地,一顆心又是壓抑不住地急促地“砰砰”亂跳了起來。
這時外麵一陣狂風大作,撲楞楞地翅膀聲將我從激動中驚醒了來,李華又是連跑帶跳的進了洞,身後緊隨著那隻高抬著頭的鳳凰。
“哥,俺餓了,有麽吃的?”李華興衝衝地到了我的麵前:“咦,這是個寶劍,哥從哪裏得來的?”手一伸已是將寶劍抓在了小手中。
“收拾後洞時找到的,俺看它還齊整些,就取了出來,隻不過劍身拔不出來。”我回答道。
“嘖、嘖,咋個會拔不出來。”李華邊咂著嘴,手已攀上了把手,輕輕地一拉,“嗆啷啷”的聲立時在洞內回響不已,森森的冷光將洞內映的有些個寒。鳳凰“咭咭”地叫著,歪著個頭,身子早已退到了洞外,一付如臨大敵的神情。
我吃了一驚,趕忙地將劍從李華手中接了過來,定眼看時,很是歡喜。
劍刃呈霧狀白,閃出一片寒光,像麵鏡子似的能映出個人影。厚厚的劍背有些菱形的花紋,劍刃從劍把處漸漸地細,劍尖很尖,前段開了細槽,和家中的菜刀相比自是鋒利的太多。從劍身上隱隱的淡淡的傳出一種香氣,如同廟裏燒的香一般,當是劍殼內的木襯所留了。
李華笑嘻嘻地道:“哥,這把劍真合適你,嘖嘖,你拄著它一定很有些電影裏‘阿斯給給’的樣子。”
我聽了聲“啐”了一口,像什麽沒不好,偏像個人人喊打的小鬼子。轉而一想,這是劍不是那種細細的刀,抬了頭,目光還是沒能離開了劍身。
“華子,你是怎麽將它拔了出來的?”我有些疑惑不定。
李華笑著道:“用氣啦,將氣運了就成,一下子就拔出來了。”
我想想也不由地覺的好笑起來,這麽個簡單的理硬是讓我弄的如此複雜了不是,將個劍插入了劍鞘內,洞外麵的鳳凰已踱著方步又進了洞。
“咦,這個是哪裏來的?”我回頭一看,李華正拿著布兜臉兒有些異常的盯著對我說著。
“呦,那個兜是從洞內清出來的,俺正在看上麵的字,很是有些個意思。”我輕聲道。
李華緊皺了眉,慢慢地坐了下來,沒有了一點頑童的樣兒,將個布兜上下地翻看不住:“哥。這可有些個事了。這事看來是真的,”說著將布兜整個地從裏向外翻了過來,“哥,你看這上麵寫了些個什麽?”
我楞了一下,接過了布兜看了起來。這上麵隻有不多的幾行字,看來當初這個物事的主人很是有些了不起,竟然能夠兩麵繡了字。
這還是那個正麵故事的延續,講那個騎了怪鳥的女人路過時留下了那把寶劍,就翩若驚鴻消失在空中。當我將前後麵留下的故事內容講給李華聽後,李華抬頭看著我,滿眼的迷茫和無助,讓我心頭又是一軟。
“哥,這隻鳳凰不是這個地介的,”李華茫然地目光不知落在了何處:“俺已經可以說是明白了這些個事了,那個女人曾去看過俺,俺卻知不道。她應該就是扇上記的那個,就是那天你和無心師傅看到過的給俺們傳功的人。”
我的眼前立時浮出了一個透如水晶、光芒四射的、讓我透不過氣的女人的影,那是玉片上記錄的虛幻,是曾給老元和李華帶來希望的功法。
“哥,這個島就是傳說中的仙境了。隻是那個人不知去了何處,如此看來老元這裏的確出事了。”李華呆呆地道:“不成,俺們得離開這裏,去尋了老元。”語氣一下又變的堅硬。
我楞楞地有些不相信地看著李華,真是長大了些。
“哥,那個劍你留著用就是了,”李華木木地說著忽地語氣一轉又笑了起來:“隻是別用來砍魚就成。”
我正想著一下子沒能轉過神來,聽得這麽一說也不由地笑將起來:“你小子心中想些個麽當俺知不道,寶劍歸你,俺用那大砍刀就成。”
李華臉兒一繃問我道:“那個大刀你用的慣麽?”
我呆了一下,這個小家夥兒變的有些太快:“那刀俺用著正合適,俺的個兒也高,正好輪得開。劍太輕,手上拿著不得勁。”心中其實對那把劍也沒什麽感覺,隻不過鋒利些而已。
李華一下子跳了起來,攀著了我的胳膊神情有些緊張:“哥,你可別後悔。”
我楞著道:“這有什麽可悔的,不就是把劍麽,呆會兒俺就將刀上的鏽去了就成了。你用劍、俺用刀不很好麽?”
李華圍著我一下子轉了起來,拉著我的胳膊開心地笑著跳著像是揀了個寶貝。
我斜眼看著也正跳著的大鳥,,心裏卻想著它這會可別了舞了翅膀,不然這已清洗幹淨晾了一洞的衣服可就遭了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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