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趕忙道:“官爺,官爺,您肯定是弄錯了,我,我閨女怎麽會是賊人呢?”

那士兵怒道:“我怎會弄錯,若再囉嗦,我把你也抓起來,治你一個窩藏包庇之罪。”說罷,一把將婦人推倒在地,邪邪笑著向傻妞抓去。那馬上的首領也隻是冷冷看著這一切,他自然明白那士兵為何這麽做。

左思看得雙目欲睜,一個跨步向前,右掌左拍,正是力勢沉渾的清微天,那兵士被拍得直飛了出去,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動彈了幾下,便再不動彈了。

眾人嘩然,實是想不到左思會對官兵出手。傻妞啊的一聲大叫,緊緊地躲在那婦人身後,雙手抱住頭,口中直叫著‘不要不要’。驚懼之狀,甚是可怖,叫人憐惜。

那馬上的首領大怒,喝道:“大膽,你竟敢襲擊官兵,來呀,還不將他拿下。”

左思瞧這首領的怒狀,心中亦是大怒,隨即大悲,心想:“這官兵都已如此,那賊人豈不更甚,莫不真是賊過如篦兵如梳?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可在這太平盛世,百姓就不苦了麽?”又想:“我不過是個小人物罷了,自顧尚且不暇,又如何有本事去掃他人瓦上之霜。但願扛鼎者能知百姓之苦,能解百姓之憂。”

一念及此,已是心灰意懶。這時官兵圍將上來,一個官兵挺槍刺向左思,左思心頭一震,暗罵自己糊塗,即便無力他顧,路遇不平,又豈能不助?這時槍頭已要觸及左思,左思急忙偏身一讓,雙掌合上槍身,用勁一搓之下,長槍急轉,那士兵啊的一聲大叫,連忙撒手,可雙手已是被麿出了血。左思長槍橫放,身子往後一退,竟似背後長了眼睛一般,恰從後麵挺至的兩杆長槍之間穿了過去,那兩人也便被左思橫著的長槍格飛了出去。左思本是不通槍法,但一氣三清掌本便無招,隻重其意,左思褔至心靈,便將這一氣三清掌的掌意化進槍法之中。不得不說,學這一氣三清掌首重悟性,這便似為左思量身定製一般。

左思暗忖:“擒賊先擒王,我不如先拿下馬上的狗官。”心意及處,長槍有如臂使,片刻間便有數個兵卒倒下。長槍出處,如夢似幻。靈便處,有如靈蛇起舞;迅疾處,又似星馳電掣。有時竟幻化出數杆長槍。這正是禹餘天一式的意法,變幻莫測。長槍之法本就迅疾靈便,一氣三清掌中有清微天,禹餘天,大赤天三式,禹餘天一式掌意主變,最是適合不過了。

那馬上的首領也是瞧得心驚膽戰,待回過神來,早又倒下了幾個兵卒。不禁大叫道:“是悍匪,是悍匪。

撤,快撤。”一言未畢,早已驅馬而去。那剩餘的兵士瞧得長官逃去,哪還顧得上甚麽,急忙跟著逃去,生怕慢了幾步便會將命也交待在這裏。

左思心中甚奇,暗道:“他們不就是說來抓拿賊人的嗎,怎的又叫著是悍匪,驚慌而去。”他哪裏知道這些官兵不過是來此處捉拿幾個百姓,稱是匪類報將上去,以充績效。瞧著這些官兵驚慌而去的狼狽模樣,左思不禁心中戚戚然,心想:“如此官兵,如何能夠克敵製勝?不過形同木蠹罷了。”又想:“天下紛紛爭爭,從沒個停的時候,到底苦的還是老百姓。卻不知到兵禍真正襲卷天下之時,這種官兵還能不能護住這方土地?隻希望這太平能夠久一些吧。”

左思回頭望去,卻見眾人臉色平常,有的踢著地上死屍出氣,有的低聲咒罵。左思心中既惡且愧,想道:“我竟殺了這麽些人,他們也是有父母朋友的,他們死了,也會有人為他們落淚吧,我這麽做到底是對是錯?”又想起自己的父親,姐姐為自己擔憂的情狀,心中更是愧疚難當。不忍道:“死者為大,他們這些人生前縱有千般不是,如今一去,這些也便如輕煙逝去,我們還是讓他們入土為安吧。”眾人見左思仗義出手,心中縱有所不願,也不便違逆,便也順著左思的意思去了。

左思見已無他的事情,便向傻妞那兒走去。哪知傻妞竟緊緊躲在了那婦人身後,口中直叫著“死了,死了,都死了,好多血,好多血。一個人了,一個人。”

那婦人抱住傻妞,寬慰道:“傻妞不怕,傻妞怎麽會一個人呢,傻妞還有媽媽呢,媽媽一直都在。”

左思見傻妞這般模樣,心中一陣可憐,便想走過去逗她幾句,讓她開心開心。哪知傻妞見他過來,嚇得啊的一聲大叫。左思頓時愣在當地,不知所措。那婦人道:“公子,傻妞可能是受了些驚嚇,你讓她歇歇就好。”言下之意,顯是不願再讓左思靠近傻妞。

左思應聲道:“好。”心底卻不禁湧起一股酸楚,“是我嚇到她了嗎?她會不會不再理我了?”想著時,傻妞已被那婦人帶走了。左思失魂落魄,隻迷迷糊糊地走著。這時天也下起了綿綿細雨,絲絲涼涼,打在臉上,卻柔柔和和,有如情人的撫摸。左思不禁想起初次見傻妞的時候,那一份天真,那一份憐惜。

“原來她已經走到我的心裏了。”嘴角,卻是一抹苦笑。

不覺間,左思已出了村子,來到一條河邊,雨水滴落,在水中激起圈圈漣渏,河麵滿是漣渏,圈圈相擊,又化為細紋。雨不停

,漣渏不絕。左思腦中靈光一閃,有如電光在漆黑的夜裏劃過。

“這似乎可以化為一招掌法。”

想著,手中不禁推演起來。一看之下,掌法綿密,細看之下,這掌法的軌跡便像是一圈圈漣渏。

良久,左思收掌立定,心下歡喜。這掌法八分守,二分攻,若隻取守勢,或能做到飛蠅不能入。可惜左思內力淺薄,縱有青衣老人司馬乾相助,讓他一馬平川地修習了一月有餘,但卻仍嫌不足。也幸得左思所習招式精妙,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他內力不足的缺陷。

雨仍在下著,將左思心中的喜悅衝洗而去。左思苦笑著,悲歎自語:“縱是再悟出更妙的武功又能如何?或許,再見無緣。”

正胡思亂想間,一道聲音從左思身後傳出,“你,不錯。”

左思聞聲一驚,回頭一看,果然是徐坤山。便問:“是你將我帶到這裏?你為何這麽做?”

徐坤山道:“娶了傻妞。”

左思聽得這話,頓時失措,結結巴巴道:“什……什麽?你……你……你要我娶了……娶了傻妞?”

徐坤山看著左思,道:“怎麽,莫非你不願意?”

左思好不容易鎮定心神,問道:“為甚麽?”

徐坤山轉過身子,望著濛濛遠空,說道:“這是我欠她父親的。”

左思茫然不解,又問道:“她父親?是了,又到現在還沒見過她父親呢,莫非,他……”

徐坤山道:“不錯,她已經沒有親人了。”

左思啊的一聲驚叫,問道:“沒,沒有親人了,那…那位大娘?”

徐坤山道:“誰跟你說她是傻妞的生母的。”

左思道:“那,那傻妞的生母是誰?”

徐坤山卻是不答,隻是問道:“你可知傻妞為何懼你?”

左思又是一陣失魂落魄,喃喃道:“為何?為何你會怕我?難道,你怕我會害你麽?”突然,左思直直看著著徐坤山道:“你又是如何知曉,莫非你一直在暗中看著?”

徐坤山點頭道:“不錯,若不然,你這次可就留下了不小的禍端。”

左思奇道:“禍端?”

徐坤山哼了一聲,道:“小娃娃不知輕重。你可知讓那些個官兵跑了之後會是如何?隻怕這裏難得安寧。”

左思先是一愣,繼而是又驚又怒,急聲道:“你殺了他們?”

徐坤山不為所動,臉上泛不起絲毫波瀾,隻淡淡道:“不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