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導稱:
本日清晨,有輛無牌照的箱型車在桑菲特市巡查局門口停下,車上拋下一隻裝有不明物的布袋。值班巡查過去查看,布袋上寫了警告意味濃厚的留言:不要多管閑事。
他解開係住袋口的繩子,驚見布袋內有一滿身血跡的女子,急忙撥打急救電話。該名女子被醫師搶救過來,仍意識不清,目前暫未脫離生命危險。
醫院的專家稱:她遭人嚴重毀容,手腳筋都被挑斷,下體重度損傷,犯罪手法極其惡劣!
警方經過連日調查,查出她蒙難前在桑菲特市機場周邊某家高級酒店住宿,住房登記人是位不知名的陰陽海四星級會員。受害人遭不明人士擄走後,他的同伴隨之不知去向。
警方呼籲廣大群眾提供破案線索,若有知情者望盡快與警方取得聯係。相信警民攜手,定能偵破這起公然向警界乃至全社會挑釁的案件……
一脈都快拿不住報紙了!他強迫自己轉換心境,逐條琢磨:怎麽偏偏在這緊要關頭案發?凡扯上太陽會,消逝必定生死不計,善惡是非一概拋之腦後,哪管得了哈多利的王室恩怨?少了他,“宴會計劃”難免事倍功半,計將安出?他還會赴鍾樓之約不?
更叫一脈頭痛的是,阿烈得知小酒的噩耗,必然抓狂!那時別說救國救民,隻怕全盤計劃都會泡湯……
一脈愈發覺得,這兩件事是有針對性的:誑也,非誑也,實其所誑也。少陰,太陰,太陽——此乃“無中生有”之計。這計謀歹毒、構思完美、報導內容十分逼真,他暫無破解之道,隻能指望阿烈糊塗:流氓少年平時沒有讀報看新聞的習慣。
一脈定下權宜之計:能瞞他多久,就瞞他多久。哪天紙包不住火了,再看著辦。怕隻怕,那時誰來勸阻他也聽不進去……
5點15分,王宮地窖,薩波達國王和小酒正在牢房裏啃麵包充饑。
小酒用力嚼著口中幹硬的麵包,牢騷抱怨:“這幫挨千刀的混蛋!一天三餐全是幹麵包加奶茶,就不能換點別的嗎?我做夢都想吃隻螃蟹,上好的帝王蟹!昨晚還夢到它了,害我咬得整條手臂全是齒痕。”
“古人講,‘癡人說夢’,世風日下,‘吃貨也說夢’。認清現實吧,少得隴望蜀,有得吃就算不錯了。”薩波達安慰她,“你還長胖了不是嗎?”
近期,他們倆共處一室,白天同桌用餐,晚上分床安歇。若非上衛生間或睡覺,他們時時刻刻都能看見對方。相處之初,小酒還日夜提防國王會對她有非分之想,成日守身如玉、疑神疑鬼的,有一回還打了國王兩拳。
日久見人心,他倆在牢裏培養出信任感,好歹同是天涯淪落人,彼此磨合日臻完善,就像對父女。過程中,為了給少女打氣,國王沒少花心思。他引用了名著《魯濱遜漂流記》裏麵的例子,比喻他們當下的處境:
魯濱遜因海難流落荒島。他列出兩份清單,一份列出失去了什麽,另一份列出還擁有的東西。當他這邊列出“沒有衣服了”,那邊則寫道“島上很暖和,即使沒衣服也不會凍死”。這邊苦惱“所有補給已無影無蹤”,那邊則寫下“島上有新鮮水果和飲用水,足夠維持生命”。
慢慢,他理清賬目,自己並非一無所有,而是擁有維持生命所需的一切。這讓他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國王還說,有位知名作家海倫凱勒,自幼失明又失聰,卻取得令人矚目的成就。每個抱怨命運的人,都不妨記住她的話:我一直哭、哭我沒鞋子穿,直到遇見一個人,他竟連腳都沒有。
“我有胖?真的胖了?!”小酒的臉圓了不少,說話憨氣十足,可仍堅稱自己苗條,打死不信增肥的事實,“我這身材沒話說的,頂多就胖一兩肉,且是長在雙峰,增加‘海拔高度’。實話實說,我打小屬於‘吃不胖體質’,怎麽吃都不胖。”
性格老實的國王不懂掩飾,他麵容哀怨地直言:“自從關進這裏以後,你每天要吃三斤麵包、外加十大杯奶茶。此等食量,就是條水蛇也給撐成巨蟒了。”
“我完了我…竟然貪圖口腹之欲,給墮落了!天啊,怎麽辦?”小酒像檢查出重症的病患,假裝撞牆,尋死覓活……“肥胖”對於一個極度注重外表的自戀狂來說,的確等同“絕症”。
“我發誓,吃完這頓我就絕食減肥!”小酒說著,又大啃麵包。
“這話短期內你已說過不下38次了,前麵那句不算。”國王無關緊要地提示。
“啊!我不管,吃完這頓再說!”小酒眼淚配麵包,照舊狼吞虎咽。
嗒嗒嗒……
聲聲皮鞋觸地的響動由上而下,一名紅發少年端著餐盤步入地窖,往牢房走來。他背後還跟了兩名壯漢,左為熊人拉紐,右為力士馬斯高。
“伯父,侄兒撒恩親自為您送點心來了。”撒恩手捧蓋上銀蓋的餐盤,抒情忘我,“拉紐,開門。”
拉紐依言打開牢門,讓少主入內,自個與馬斯高守在外頭。
牢內的薩波達跟小酒,眼見最忌憚的人物來“探監”,均寒心且絕望!
“請享用。”撒恩將餐盤放在中央處的小方桌上,顯露可怖笑容。他地舉止似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故薩波達畏手畏腳,沒膽掀開餐蓋。
“伯父得遵照王室禮儀,親自打開,切勿白白浪費了侄兒的大好誠心。”向來陰晴不定的撒恩頃刻由喜轉怒,眼裏滿含殺意,像是要生吃了對方!
國王被迫,顫顫巍巍地動手挪開餐蓋……
啊地,他與小酒同時驚叫——那擺在盤中的“點心”竟是一根人的小指!
瞬間,薩波達千頭萬緒……他看得越仔細,那根玉蔥般的小指就越像愛女達芙妮的指頭,人不由得頭暈目眩,不省人事。
當初,肖斯克所犯乃十惡不赦的死罪,按律該當滿門抄斬。國王為彰顯自己的宅心仁厚,廢除了國內的死刑,卻又聽從弟弟的願望,矛盾地把他的家人一並關進監牢。
薩波達的婦人之仁,被侄兒視作虛偽和陰險的證據,背上一世還不清的債。他優柔寡斷的後果是:給了他的胞弟也是政敵充裕的時間,培養出一名喪心病狂的“怪胎”。
而今,“怪胎”來找他討債了。
“伯父,伯父……”撒恩一口一句伯父,沉聲叫喚,良久才把薩波達叫醒。“您看這盤‘點心’是不是很像…很像…很像……”他突然犬吠似的狂笑,“哈哈哈……您說像什麽呢?”
薩波達捧心嗚咽!高高在上的撒恩,溫柔地安撫他的背部,輕喚:“放心,別哭。以後‘點心’天天都有,單份別嫌少。等您滿意了、肯交出玄冰寒膽了,才‘停菜’——我信譽優良。”
薩波達的心防徹底潰散了。他如實奉告:“我房間床底下有個機括,你們把床移開,按下由東麵數起的第九格木地板,便能開啟一座小型地窖。那是王宮的藏寶閣,玄冰寒膽就在內部。”
“有機關啊…怎麽這麽簡單就屈服了?您可是至高無上的國王啊。”撒恩怪聲怪氣地叫他,“國王!國王!國王……”
“我什麽都願意給你,我的生命你要也拿去!求求你別再傷害達芙妮!”薩波達跪在地上不停地向侄兒磕頭……
“您今天表演得真好,真乖!”撒恩摸著伯父的頭,失心瘋般狂笑,“哈哈哈,哈哈哈……”
6點,首都機場,一架飛機降落跑道。停穩後,登梯走下兩男一女,他們是消逝、蛭,跟空姐瑪索。
蛭步行散漫如常,問:“你確定要去首相辦公室?”
“你的問題可以省略。”消逝反問,“你呢?去哪?”
“當然是去賭到爽!不過在此之前,得先了卻一樁心事。”蛭臉色一沉,喚道:“倒行逆施——地屍劍,起。”一把逆刃刀浮上半空,蛭手握刀柄朝前隨意一揮:“逆刃殺!”前方刀影明顯,瑪索後背離奇地劃出另一抹烏黑劍光,將之腰斬成兩段,腸胃內髒混著熱血匯集成灘,便似打翻了豬肉攤!
“何必呢?”消逝問。
蛭殺人後全無愧疚,感覺無謂,像是拿殺蟲劑除蟲,尚可附庸風雅地吟詩:“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風是風,扇是扇,‘間諜’和‘賤貨’總要分得清才好。”
“是該分個清楚。”消逝冷漠地轉過頭去,不複多言。他獨自遠行,與此人劃清界限,分道揚鑣。
晚間八點,消逝準時赴相府之約。
他向門衛道出姓名後,那預先接獲通知的衛士,隨即依照首長指令領他到辦公室。衛士在門前立正,輕輕敲門,告知訪客已到,之後扭動門把,推開房門,請客人入內。
消逝踏進室內,可見一套黑皮沙發背靠牆麵,呈反向的凹字形排列。空間寬敞,地板、牆壁皆加裝了隔音設備。
他走出幾步,衛士遂關上房門。消逝再深入行進,左方是個偏廳,門沒關,裏頭的辦公桌前有名病怏怏的少年用非正常的不良坐姿坐在主位上。此人脖子上長了五七顆蜘蛛痣,未開口,已先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