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給個說法。”一脈要求。
“我充其量就是一條走狗…”萊特無辜加可憐,“真的。”
“那就繼續找,興許還有密道。”一脈使了個眼色,萊特又開始滿屋子亂竄,一下翻箱倒櫃,一下推桌挪椅,終究無線索可循。
“等等!不用找了。”一脈提醒他,“你沿著剛才的步伐重走一遍,腳步要越重越好。”
萊特遵照指示,出操般大力踏步。一脈閉眼凝聽他踏在木地板上的腳步聲……
驀地,一脈雙眼睜開,似乎察覺出什麽端倪,喊道:“停!就在這裏——此處的響動最大,底下定有暗道。”
一脈重施變化,一把大錘現於其手。他大步上前,掄起錘子使勁往下砸。萊特連忙向旁閃避——砰!果不其然,地上又現出另一條地道。
“行啊!”一脈麵朝地道,感歎:“狡兔三窟,處心積慮,用心險惡。”
“機關算盡,還不是照樣被您識破了,您才是大拇哥。”萊特趕緊諂媚逢迎。他深諳為官之道,溜須拍馬的行為對他來說,那是家常便飯。
“下去。”一脈理都不理就使喚萊特下地道開路,自個變出手電筒在後照明。
半晌,他們走到了地道末端,前麵已無去路,抬頭一看,上方是個貌似出口的圓形閘門。一脈把燈光集中在閘門上,細看過,他注意到鐵閘的插銷是閂上的。
一有疑點,冒險家的腦部即生成危機意識:倘若敵人帶小酒由此道逃走,那插銷怎麽會從底下閂上呢?這擺明了是個陷阱。
“要打開嗎?”萊特回頭問。
“把你那顆豬頭轉過去,直視上方,開門要慢。”一脈於隻言片語間運轉堅甲氣功護體,並施展神能“無縫蛋”防禦——他悄然手按胸口,渾身結成一顆鋼蛋,以防不測。
前方的萊特哪有他那麽多的花花腸子。不做多想,無耳碩鼠立即動手推開插銷,隻聽得哢嚓一聲,閘門機關促動,爆破裝置像準時準點的路燈啟動——轟隆隆……
連波巨響後,地道給炸出一個深坑,萊特已是灰飛煙滅。
大片煙塵經久不散,地麵又遭濃霧掩蓋,迷蒙不清。
大霧裏,走出一名膚色蒼白的病弱少年,後頭跟了四名侍衛。少年視察過炸出的大坑,道:“萊特不負使命,光榮就咳咳咳……義。”
“英勇犧牲,值得緬懷——多好的壯士啊……”有個耿直的侍衛替萊特惋惜。
少年卻對此呲之以鼻,說:“緬懷?用錯詞了。該說‘開懷’咳咳咳……我命他們兄弟阻擊敵人,若卡特不幸戰死,就誘敵走入陷阱。而他居然不假思索的答應了,將胞兄生死視同草芥,這種人不死,留有何用?”
“那隻喜歡躲在暗處的‘夜梟’啊,你到底是現身了。”
“什麽人?!”侍衛聽到坑內傳出人聲,均護在主人身前。他們皆為百裏挑一的精兵,素質過硬,要是換做常人必誤以為撞鬼,溜之大吉。
“神手一脈。”影隨聲動,一脈自深坑內躥出,手化刺刀,身形敏捷,轉瞬便刺死了四名侍衛。
他放低刀刃,麵會夜梟,道:“人如其名,果真陰梟狠辣,詭計多端。”
“彼此,彼此。”梟體外的霧氣濃厚度增強,“能屢次逃過我的算計、瞞過我的眼線,終至潛入王宮——你確實是個人物。”
衛兵的血流到一脈腳邊,他的專注力未因而分散:“這麽說來,我們一行人首都重聚,你並不知情?”
“人算不如天算,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幫咳咳咳……了你們。”
“忽略了這一步,你該誤以為得逞,為何防備還這般周密嚴謹,宮中也設下重重機關,貌似斷定必有強人入侵?”
“未雨綢繆是我的習慣;疏於防範乃兵家大忌。”梟的發絲受潮濕影響,凝聚出微小的露珠,言語倍加困難:“隻咳……是,你能安然躲過這虛實難咳咳咳……辨的‘狡兔三窟’之計,著實令我…意外。”
“咖啡杯的溫度,座椅底下的灰塵,還有木地板內的響動,無不暗藏誘敵之計,布置之慎密神鬼難測——踏入這種專門獵殺智者的陷阱,愈聰明死得愈快。幸虧,百密一疏,美中不足的插銷救了我的命。”
夜梟向一脈抱拳致敬:“不光命好,你可說超咳咳咳……乎了聰明所定義的界線。”他有了久違的失落感,因對方亂了他的精心布局。可矛盾的,他又十分開心,樂於和這等級的對手博弈。
一脈見他語句常伴咳嗽,尋思:睿智,咳嗽,難不成他是……
“先生又在琢磨哪步高招?”
“倘若你肯釋放司徒小姐和薩波達國王,我願冰釋前嫌,與你化敵為友。”
“咳咳…假如我不肯呢?”
一脈刺刀提到胸腹,收縮半尺,道:“那我還想再領教你的武力。”
“你看得出我欣賞你,可你不懂,我的‘欣賞’很叛逆——隨時候教。”夜梟雙掌散白霧,猶如電熱棒煮熟的水蒸氣,“允文允武,不失為忍士。鬥智鬥勇,均為會友之道。”
“受之有愧,卻之不恭。”一脈反手提刀上劃,跨步再斜斬。夜梟蹬腿屈身晃過,對方又半蹲跳起,舉刀削其首!梟挪身上踢,擊中敵人手腕,另一腿已到麵門。一脈架臂格擋,梟二度變招,改側踢為蹬腿,踹開對手後,自身滑至深坑邊緣。
一脈受了點輕傷,馬不停蹄,操弄刺刀閃爍,流竄寒光,專挑對方最不易招架的部位下手。梟身形飄移,唯留霧氣空影。一脈收刀不及,梟毅然近身啪地當胸拍出一掌!這一掌看似平淡無奇,手心卻暗藏霧氣神能,後勁綿長。
一脈受力倒飛摔落,胸口忽覺沉悶難受,呼吸不順,全身精力猶如水泄一般流失了大半。
夜梟放棄追擊,作勢鼓舞對手:“有誌者,當不屈不撓,無懼無畏。”
一脈卸去鋼刀,手捂胸口起立,喚道:“散彈槍!”手現一杆連發型散彈槍,一脈持槍射擊,同時運氣複原。
夜梟雙掌盤身舞動,操演霧氣若雲卷雲舒,射來地槍彈莫不落地。一脈佩服他隨心所欲地見招拆招,對方的口氣卻不待見:“你的死功夫沒下足。”
一脈為避免因接二連三的挑釁而心浮氣躁,著重調節呼吸,穩住心神,而後手化巨炮瞄準:“加農炮!”他剛要扣動扳機,夜梟即迫在眉睫。
此刻,一脈視覺尚停留在對方先前所站之地猶存的空影,跟前的真身已拍打雙掌連擊:一掌伏身上托,擊中下頜,一脈身體浮空,二掌打中他的肚腹,之後三掌四掌齊到,便似“雙龍搶珠”將其擊落深坑。
“你不過爾爾。咳咳咳……”夜梟正想掉頭離去,耳邊話聲卻不放人:“勝負未分,你先別急著下定論。”話罷,一脈踏空蹦跳,左手變出連弩,登時箭如雨下——咻咻咻……
夜梟滿意於此人之頑強,迅速倒退。右腳的殘疾,毫不影響他移動的敏捷度。不過,仍被一脈看出些許異樣,不禁聯想:聰明絕頂,咳嗽頑疾,右腳殘廢…不會錯的,他就是帕若!
一脈手握答案,但夜梟比他果決,提前一步出招反製:“縱橫十九道!”他於刹那發出縱橫各十九道分身幻影,浮空而行,截擊對手。一脈反躬逃難,倒立蹬踏落地,避開重圍,緊接著左手貼地瞬步遊走,布下多重神能陷阱……
上方的夜梟原想追擊,可有感一脈行動詭秘,故心中起疑:他在幹嘛?此人這般多智,定不會做無謂之舉,我得多個心眼,察而後動。
“虛化三十八!”夜梟分身十九道齊化濃霧熏天,本尊在霧中沒了蹤影。這場霧,乃一脈前所未見的,光是三步開外,便難見景物。經此變故,他剛布下的陣法陷阱皆成徒勞。
他想以靜製動,伺機捕獵,我該如何破解?——一脈為之犯愁,頓感肉體疲倦。原因是此前中招滲入的霧氣,侵襲肝髒,仿佛綁上鉛塊般拖累各個主要髒器,形成負荷超載,牽連六腑衰竭。局麵不利,他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米修王爺說過的話:
帕若的確有項怪癖,不喜歡別人叫他的名字。我這麽喚他時,那孩子往往心事重重,眼神猶如蒙上霧的玻璃窗……“帕若”這個名字是我們本地的土語,意思是‘豬崽’。鄉下人都說給娃娃取家畜的名字,神明會保佑他健康成長,所以帕若的母親就為他取了這個名字。
“帕若!帕若!豬崽!奴才生的下賤豬!”一脈使激將法攻心,呼喊夜梟最忌諱的本名並加以羞辱,試圖誘他出擊,“帕若!帕若,瘸腿賤種豬……”
此等下三濫的惡言惡語,勝似錐心刺骨——夜梟心病犯了,不堪其擾,人也就無可避免的受情緒驅使發動攻勢。他在霧中閉氣潛行,一麵聽聲辯位確認一脈所在,一麵動用隱技偷襲敵後:“交叉三百六!”
一脈背生濕氣,回頭已晚!那夜梟連環出掌,掌法綿柔無聲,忽快忽慢、時輕時重,一共三十六掌,精準地擊打在一脈的百會、尾閭、章門、太陽、啞門等三十六處要害穴位。掌上霧氣滲透這三十六個致命穴,受創者一時喪失人體一概功能,像尊木頭人,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