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外城相比,裏城則更顯金貴繁華。城中亭台樓閣,小橋流水,一派大好的錦繡風光。這塊東方大陸最為興榮富裕的地區,聚集了國內一流的商賈官宦人家,門戶等級森嚴,若非門當戶對概不婚嫁。通常,外城的小老百姓要入城須有憑證,假如未經允許入內者,一律就地處死。

皇城,內設九千九百九十九棟房屋,隻比天宮少一座。建築風格整齊劃一,均紅牆黃瓦、畫棟雕梁,陽光照射下顯得金碧輝煌。愈接近中心區域,殿宇樓台就愈顯壯觀雄偉。樓宇間高低錯落,朝暾夕曛中,仿若瑤台金殿。

位於皇城中央的核心樓層名曰紫霄寶殿,底層是天子還平日與大臣們朝會議政場所,上層乃皇帝和後宮妃子居所,內藏無數世間珍寶古玩,大凡人之所好皆為極品,盡收紅塵極樂於此間。

每逢佳節良宵,紫霄樓底下萬家燈火通明,皇帝會攜後妃會登上高樓起舞,仿佛即將乘風入雲,又難舍這瓊樓玉宇,戀戀依存。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不思厭倦。

午時三刻,外城的一家麵館生意紅火。老板吆喝“二八二八”,手上一捆芥麥麵放下湯鍋快煮。他一空出手來,當即擺上麵碗,放入調味料。鍋蓋掀開,老板將麵條出鍋盛碗,一盤八碗芥麥麵送上一脈等人餐桌。

這家“本味”麵館在當地口碑良好,店內隻販售一種麵條,僅此一種卻成了風靡全城的快餐小吃。

一般的芥麥麵采用七成蕎麥麵粉和三成小麥麵粉混合而製,稱作“七割蕎麥”(“七割”是土語“七成”的意思)。隻用蕎麥麵的叫“十割蕎麥”或“生蕎麥”,香味較強。該店獨樹一幟,更改兩種麵粉的調配比例為二八混合,即老板吆喝的“二八”口號由來。

他店裏製作的麵條口感較滑嫩,食用時加上各式不同的佐料,如熱吃的湯麵可用柴魚片、海帶、醬油、清酒等澆製的湯和蔥花、七味粉等;

涼式麵或拌麵,用比熱吃時較濃的醬汁,加上鰹魚粉、蔥花、山葵糊、生鵪鶉蛋、紫菜絲,也可以配上許多膾炙人口的小菜,如天婦羅、紅燒油炸豆腐、生雞蛋、蘿卜泥等等。特殊點的也有紫菜卷、咖喱蕎麥麵條此類風味食品。

用餐期間,一脈向本地百姓打聽到武塚方向,又問小酒:“之前你感應到的那位長期潛伏地底的結界師,現在何處?”

“我剛才試過了……”小酒嚼著麵條說,“那家夥又鑽進地下了…好像死了一樣,氣息模糊,微不可察……位置似乎在武塚方向,究竟怎麽回事我也不清楚。”

“好像死了一樣?莫非此人精通遁地龜息之法……”一脈自言自語,略微思考,即動身,道:“大夥別吃了,馬上出發前往武塚。事不宜遲,免得節外生枝。”

“你變態啊你!”小酒怒道,“就算殺頭也得給人吃頓飽飯吧?何況趕路!不管,先讓老娘填飽肚子再說。”

“想繼續吃的留下,我們先走。”消逝頭也不回地走向店外馬棚。

小酒忙咽下麵條,喊道:“我已經飽了!”說完端著大碗就奔向消逝,邊吃還邊喊:“等等我!”

“哇靠,這對狗男女,真是氣人!”無名烈風趣地模仿緊那羅的語態,逗得同伴哈哈大笑。獨獨韋斯特搖頭悲歎:“照此劇情發展,大哥十有八九要做一輩子的‘武大郎’了……”

“放屁!”阿烈賞了小韋一個爆栗,出店上馬,衝小酒威脅道:“‘金蓮’,給爺規矩點,要不,就把你和那胖子的醜事全抖出來!”

“你…”小酒要發火,硬往肚子裏咽,之所以忍氣吞聲,全因阿烈那閹黨般陰狠的目光。他靠眼神堵住“金蓮”的嘴,遂驅馬絕塵而去:“騎出個未來!”

眾人策馬隨行,結隊奔往郊外武塚。

一行人騎馬跑了十餘裏,蹄下是塊芒草地,麵積不大。可阿烈的紅馬未因此減速,馳騁中似踩到某樣軟物,那東西噗地噴出一注混血外帶金牙的酒水,坐騎險些馬失前蹄!

阿烈轉而放緩速度,但見周邊山勢險峻,樹木清幽,鳥鳴嚶嚶,流水淙淙。舒服的和風拂麵吹來,**馬兒響起盈耳蹄聲,心情輕鬆自在。馬尾後邊,酒水落下,那顆金牙宛若明珠掉在一老匹夫額頭。他的醉眼朦朧,認準一頭紅毛,聽到“什麽什麽未來”?

然後,遭誤傷的老酒徒又睡去了……

一脈的隊伍離去處越來越近,吃麵時王城繁榮昌盛景象、跑馬時所過青山綠水風光,都被塵土拋棄,換做荒山野嶺,以及陰森森的亂葬崗所凝聚的淒涼氛圍。

千百年來,不知有多少成名劍豪在此喪命,故而這一帶處處怨氣填充。他們的刀劍或折成兩斷、或鏽跡斑斑,當初血戰決鬥的英雄傳說,給歲月無情的消磨殆盡,而今隻剩塚中枯骨,乏人問津。

此處既是武者的墳墓,故稱“武塚”。不過,尚有極少數豪傑中的翹楚,在大浪淘沙般的決戰裏脫穎而出,名留劍道史冊,踏上神之殿堂。比如此次鋒神會的主辦者八代劍神——劍癡英八,便是當中典範!

當下,這位傳奇老人的十四位弟子正奉師命,在武塚附近的主要路口迎候參賽劍客。而等待一脈他們的共有兩人,其一為英八的五弟子韓湘,與他搭檔的係十弟子悠閑雲。英八門人素來待客有禮,但在未來的鋒神路上,主客兩方免不了刀劍相向。

一脈一行人還沒見到八代劍神的門人,驚悚景象倒是領教得夠多了:這裏陰風刮過墳頭,聽著毛毛的,仿佛夜裏懸崖勒馬,觀望崖下不見底的深坑,黑漆漆的,涼嗖嗖的,不似陽間景象。

“這是什麽鬼地方啊?雞皮疙瘩全冒出來了都!”小酒在馬背上東張西望,左右手頻頻互撓臂膀,生怕從哪躥出頭猛鬼活吞了自己!她不是沒見過世麵,但生來就懼怕鬼怪,典型的色厲內荏。反觀夥伴們,大多不以為然,不管身正不正,都不怕影子歪,放膽去闖。

眾人越過墓地,放馬歸原,改用步行。遠遠望去,他們的前方一條荒草叢生的小徑彎彎曲曲,道口赫然站了兩名少年。一人身材高挑,肩披白袍、頭戴綸巾,相貌俊美,手裏拿著杆長笛;另一位則身穿破衣爛衫,嘴咬草枝。眾人走近後,可見其麵上滿是麻點。

“喂,來幹嘛的?”麻子少年說話慢條斯理的,好像沒吃飽。

阿烈不滿對方態度輕慢,遂以更激烈地語氣反問:“喂,你又是幹嘛的?”

“等人的,可惜不是你。”

“難道爺不是人?”

“你充其量隻算‘半個’,就算填補空缺,也比不了你身後的黑衣小哥。”麻子少年把敬意投向消逝,“我等的就是——”

阿烈暴脾氣犯了:“少他媽門縫裏看人!”

麻子住口了。那邊無名烈攥緊拳頭,大大跨出一步,出拳想給他一記迎頭痛擊:“叫你小看老子!”可是,白袍少年橫身阻擊,輕描淡寫地便單掌擋住阿烈地拳頭:“對不住,我師弟說話向來不知分寸,萬望海涵。”

白袍少年的態度謙和,叫人挑不出毛病。阿烈這才憤憤作罷收手,但又發覺左側竟平白多了個人——消逝刹那行動,站於二人麵前,問:“你們是誰?”

“八代劍神門下,五弟子韓湘,在此迎候諸位賢士。”白衣少年手比搭檔的麻子,道:“這位是我的師弟,排行第十,名叫悠閑雲,有勞諸位多多指教。”

十年前,英八創立“劍癡流”。創派之初,他在自己居住的劍陵門前種下十四棵槐樹。英八立下規矩:無論何時,門下的學生都絕不超過樹的數量。

英八的考慮長遠:同一塊土地,一棵樹成材,十棵樹成柴。一位良師所能容納的學生也是有限的,若打破這項規矩,徒弟的質量不可控管不說,更可能進一步降低門派聲譽。

而三年前,他又親自砍斷一株槐樹,現今門下隻有弟子十三人。縱使其門派已成劍道名門,但無論來求學的人如何重金禮聘、百般央求,英八都堅持這項原則不改。

韋斯特一聽來者是劍神的徒弟,對他們的豔羨之情超過和“動作女星”聯袂演出的男尤。本想邀對方就地結拜,可他又實在開不了口,內心陷入苦苦掙紮……

小弟的焦慮,阿烈瞧在眼裏,急在心裏,可“急”的對象另有其人:“‘吹簫的’,你們分明是以麻點排資論輩,幹嘛非要睜著眼睛說瞎話,強辯這貨排行第十呢?”他無理取鬧,盡挑悠閑雲的刺,“麻子就不要學人家叼根草,沒用心看會誤認成‘芝麻燒餅插炷香’。

“話說回來,你們到底有幾位師兄弟,不妨一塊叫出來比劃比劃?”阿烈儼然變回過去的街頭流氓,尋釁滋事,盡想著打架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