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平常最喜歡在他白嫩嫩的腮幫子上擦拭不幹不淨的汙漬了:“兒子真乖巧,能這麽替爸爸著想,才叫孝順。”密喜一手挖鼻孔,食指挖完鼻屎改用小指挖耳屎,完事就用這隻手捏兒子滑膩膩的豬頭肉。冷不防地,他臀部微顫,放了個大大的響屁。
“快吸!快吸!這是宙斯的仙氣,吸多了能延年益壽啊。真香!有大自然芬多精的味道。”裏克彭一頭埋進密喜的屁股下邊,跟抽鴉片似的,長進短出。
他的賤,使人耳目一新!其他幫派分子、不肖商人相繼效仿他的做法,大做深呼吸。他們溜須拍馬的本事不算強,頂多直呼“香啊,香的”,沒啥創意。
嘩,某人劃了根火柴,替堂主點燃一根雪茄。密喜叼著雪茄,抽了一口,說:“這辦完‘私事’,就該想想‘公事’了——這幾天得多撈些錢,好孝敬上頭的那些‘祖宗’。”
“是是是,親爸爸,說的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世上有幾人不愛錢的。”裏克彭連聲附和。
應堂主要求,一幫惡棍奸商又轉而暢談,搜刮民脂民膏的“經濟策略”、“生財法門”……
整桌的土豪富商肯定都沒認真思考過,這世上究竟有多少錢?事實上,也沒人說得準。而人類迄今已知的、經科學驗證的最長壽者不過一百多歲。這印證了一項道理:生命有限,而金錢無限,以有限追求無限,好比誇父逐日;貪心不足,就像蟒蛇吞象,終將反受其害。無奈絕大多數人依然癡迷此道,至死不知悔改。
“知足常樂”一詞,幾乎人人耳熟能詳。然而,上至帝王將相,下至黎民百姓,試問又有幾人真正做到過?道理通常淺顯易懂,人們卻一貫不知反思,尤其是那些身處所謂“上流社會”的人。比如,當下酒桌上的這幫“高級雜碎”,就是最好的反麵典型。
古根郡醫院內,果兒剛動完縫合手術,現人在加護病房內輸血。
病房外,包恩垂頭喪氣,心頭血管仿佛打了十八個結,堵得慌。凱克背靠墻麵,想抽煙又不方便。他自身能力不濟,可他隨時有為至交兄弟拚死一搏的決心。反應最激烈的無疑是無名烈!他目眥欲裂,腦子裏塞滿瘋狂的複仇念頭!
查爾斯坐在椅子上,好似古井無波,誠心為病房內的果兒誦經祝福。他的心境和其他人差不多,可他的覺悟遠勝眾人:當今社會醜惡到此等地步,王子與王室皆難辭其咎,理應承擔最大罪責,須當自我反省再三。
鈴鈴鈴……
包恩的手機響了,他沒有心情接電話,手機卻如同喋喋不休地麻雀反複啼叫。凱克提醒他,至少該看看是誰打來的電話?包恩有氣無力地掏出手機,偏遲鈍的目光略微掃過熒幕。這一看,他驚怒俱生——來電者正是堂主密喜!
“這畜生居然還敢打電話來?!”包恩氣得差點沒噴出血來,嘴裏重複念叨同一句話:“這畜生居然還敢打電話來……”
“誰打來的?你怎麽激動成這樣?”凱克著急地問。
“廢話!能讓他氣成這樣的除了那禽獸密喜還會有誰?”無名烈怒氣衝衝地走過去,要搶過包恩的手機叫罵。查爾斯搶先推開他,慎重提醒:“包恩,你冷靜點聽我說。你先接電話按免提,讓大家聽聽他要說什麽。
“還有,如果你想報仇的話,待會不管聽到再怎麽齷齪下流的言辭,都要克製情緒,平常應對,盡量以‘讓我考慮考慮’等托詞帶過,然後我們再商議對付他的計劃。”
查爾斯的勸告,令包恩清醒了不少。他又做了次深呼吸,穩定情緒後,終於按下接聽鍵和免提,說了聲“喂”。
電話另一頭傳來密喜惡心的笑聲:“哈哈哈……你總算肯接電話啦。怎樣?她還哭鬧不?哈哈…包恩,你這小子就是腦袋不開竅,才會事業走下坡;你要是早些跟上社會發展的步調,那還用愁個什麽勁啊?不早順風順水了嘛?
“這樣吧,老哥今天給你指條明路,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是個厚道人,從小就講信義,守承若,隻要你隔三差五的…懂事一回…夫妻倆攜手到我家來一趟,我保管你要工程有工程、要事業有事業。怎樣?這個提議還滿意吧?”
密喜貌似回味無窮。他話裏的每一個字皆似一把鹽巴,殘酷地塗抹包恩心頭的瘡口——老實人碰見了一頭食髓知味的禽獸、一隻不折不扣的畜生!
“你容我考慮考慮。”包恩把話說得咬牙切齒,一道鮮血自他的嘴角流了下來。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密喜怪腔怪調地問。
“我得跟果兒商量商量,你等我消息。先說到這,好嗎?”包恩的眼淚傾瀉而下,整個人瀕臨崩潰邊緣。
“嗬嗬,行。”密喜掛斷了電話。
包恩像丟了魂一樣:“阿烈,你說得不錯,我就是個窩囊廢,我是全世界最窩囊的男人。”
無名烈怒到極點,反而鎮定下來。他心平氣和地建議包恩:“反正都窩囊慣了,幹脆破罐子破摔,也不差再窩囊這最後一次了——你給我聽好,過會給那畜生回電話,就說你和果兒要先跟他談好工程的事,叫他到你家裏來一趟。
“那家夥準不知道果兒自殺住院的事,必定會赴約。”阿烈指向查爾斯,續道:“我的這位朋友武功高強,他可以留下來幫你。有他在,絕對能宰了那畜生;而我隻身前往那畜生的老窩,幹掉他幹兒子,叫他們父子兩在地獄裏有個伴。”
包恩眨巴了幾下眼皮,用沉默表示讚同。一行人遂分兩組依計行事,各自出發。
凱克開車,包恩打電話聯絡密喜,查爾斯擔任打手:這三人一組回到別墅等候大蟲落網。僅15分鍾,密喜就迫不及待地把車開到包恩的家門口。他此行是專程來“吃獨食”的,不帶一名隨從。
堂主車門都沒來得及關上,就跟趕去投胎似的,飛快跨過別墅門檻,徑直通往果兒房間。他途經客廳,藏於門後的包恩立刻將大門關上反鎖,斷了密喜的後路。躲在屋外的凱克,又將密喜駕駛的那部高檔轎車的四個輪胎全放了氣。之後,查爾斯打開房門現身:“人麵獸心賊堂主,你的死期到了。”
密喜驚覺中計,轉身就要逃跑,卻發現大門已被鎖上。門前的包恩手持菜刀,惡狠狠地瞪著他!
“你個膿包也敢設計害我?”密喜驚怒交加,反瞪包恩。
“你這頭缺德豬,我要把你剁成肉醬!”包恩提刀往前,迎麵一刀劈向仇家頸部。密喜側身一躲,橫向鞭腿踢中包恩腹部。僅此一腳,就傷得包恩肝膽俱裂。有感密喜武術功底深厚,查爾斯不敢小覷。
“你怎麽不事先去道上打聽打聽?我這聚合幫古根堂的堂主是兼的,‘SJ’特戰分隊隊長才算我的正職——橫跨黑白兩道,背靠國內第一大黑幫,前擁最強特務集團!我能混到今日的地位,是靠一路打出來的,你不服不行。”密喜咧開一嘴黃板牙,言語飽含江湖氣,“跟我鬥?下輩子吧!”
“都說‘官賊一家親’,你就是活證。”查爾斯邁開試探步,拳掌相抵。
“你算說對了。”密喜目光歪斜,飛身彈腿。他使地一套好腿法,雙腿於空中混搭踢打,猶如鴛鴦連影,一招一式皆靈巧隨心,收放自如。王子與他鬥了幾下,堂主腳下便步步緊逼,攻勢狠辣,專踢下陰和麵門!查爾斯倒退反走,腳踏屋牆一連幾個飄逸地起落,躲過數記殺招,牆上陷入堂主的腳印重疊。
密喜連攻不下,深諳對手實力非凡,故而心生奸計,回頭攻向臥倒的包恩。他意圖誘使查爾斯回護,等對方兼顧不暇露出破綻,決然一招斃其性命。
查爾斯果真趕來保護包恩,密喜預料不到的是,對方居然使了個瞬步,快得叫他難以想象——啪!啪!啪!啪!連著四聲脆響,查爾斯掃出四記快刀似的鞭腿:密喜的四肢應聲折斷,人呈跪坐姿勢。
報仇的時機已到,包恩用盡全身力氣艱難地爬起,緊握手中菜刀,顛跛地走出幾步,一刀劃開密喜的嘴唇,接著劈頭蓋臉胡亂砍殺……前一刻還飛揚跋扈的堂主,此時就像牲口任人宰割。包恩一刀、一刀,恨得深,下手也重……
當菜刀斷作兩截,肉爛作一地碎塊:本已身受重傷、性命垂危的包恩,總算吐出了淤積胸腔並用之維係生命的一口惡氣!他的身子往後傾斜,合上了疲憊的雙眼,心懷對女友果兒的無限歉意和牽掛,走了。
當晚,因失血過多而意識不清的果兒,躺在病床仿佛看到了包恩的影像。憑借女人天生敏銳的直覺,她判斷自己心愛的包恩出事了。於是,了無生趣的果兒拔掉了手臂內側的輸血管,扯開其它醫療器具,從醫院六樓縱身跳下,結束了她短暫而悲哀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