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地,開瓶器拔出軟木塞:回到房間的無名烈打開第七瓶紅酒,就要一口幹完,房內的電話卻響了。
鈴鈴鈴……
他心裏堵得慌,本無意接電話,可鈴聲響個沒完…阿烈有砸酒瓶的衝動,又舍不得,就上去拿起話筒,沒好氣地問:“有何貴幹?”
“要小姐嗎?”話筒另一頭的女子聲音嬌柔。
“什麽?”無名烈出於酒精的麻醉,沒聽明白話中意思。
“需要小姐‘服務’嗎?先生。”
咦!無名烈心生惡念,歪腦筋一轉,道:“要,當然要。麻煩叫個需求量大的、技術好的,到715號房(消逝的房間)。”
“好的,一會兒就到。”
“嗯。拜拜,等你哦。”無名烈掛斷電話,幻想著消逝糗態百出的畫麵……他計劃等消逝“做好事”的時候,再聯係眾人去鬧場。想到此處,低級的人,爽得笑出了聲:“嘎嘎嘎嘎……”
712號房,小酒哼著歌走出房間:“思念是會呼吸的痛……”她深情凝顧消逝緊閉的房門足足三分鍾,才戀戀不舍地到樓下去買零食。
小酒的歌聲傳進阿烈房裏,他怒火中燒,恨不得往這八婆喉嚨裏灌上幾斤辣椒油!受報複心和酒精的雙重慫恿,阿烈鬼祟地打開房門,把頭鑽出房外打探,活像隻剛出洞的耗子。
他發現,小酒的房門沒關好,遂恨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踮著腳尖秘密溜了進去。房內洋溢著芳香氣味,香氣自浴室飄出,顯然她剛洗完澡。
咕嚕嚕……阿烈的肚子發出悶雷似的動靜,這令他來了靈感,腦海浮現一個既齷齪又下流的整人方法。這心動不如馬上行動,他三下五除二,動作敏捷地脫下全身衣褲,走進浴室,爬上洗手台,對準洗手盆,上起了大號。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行家…”趁著酒意,他邊出恭邊哼出小曲,心裏有說不出的快感。
十分鍾過後,房門打開了,司徒小酒嗅到異味?她警惕地巡視,竟撞見一名赤條條的男子蹲在她浴室的洗手台,上,大,號!
此等視覺衝擊不輸“六級片”,小酒高分貝尖叫,喉嚨裏的齶垂給音波震得快要晃飛出去!對方不但不害臊,居然朝她笑?她感覺好似給蟑螂爬進褲腿裏迅速往大腿躥升!小酒慌張地抖掉手中的零食,大包小包或高或低四散。
阿烈唯恐小酒不來,專愛她看。這時,這地,這人,愜意得就像吃過午飯看報的老太公,戲稱:“消逝(屎)在盆下,阿烈(爹)在盆上。”
消音了,小酒如同拔掉線的高音喇叭,臉像給熨鬥燙過,平麵死板。她幾個箭步衝到衣櫃旁,拽起飯店清潔工落下的雞毛撣子,暴躁地殺入浴室。少女此時地行徑,好比歹毒的後媽狠心虐待前妻的孩子……等人皮開肉綻了,她還想往傷口上撒鹽!
可是,這賤人皮燥肉厚。坐等小酒打斷了雞毛撣子,他右手兀自撾耳揉腮,決計完成自己“偉大的排泄工程”:“舒坦!不就是拉泡屎嘛,用得著鬧出人命不?”
小酒拿剩下的半截撣子去戳他的嘴,一下就給阿烈握住,扔進馬桶。少女一跺腳,跑回臥室抓過桌上的水果刀,呲牙咧嘴地怒吼:“看刀!”
聽說有刀,無名烈明智地跳下洗手台,胡亂抄走地上衣褲,奪門跑出。怒不可遏的司徒小酒,緊追不放。一些好奇的房客陸續打開房門,見有個手持水果刀的少女在追殺一個沒穿褲子的變態,他們又關門上鎖!
這對冤家由七樓追殺到頂樓,再從頂樓殺回七樓,阿烈方才逮到機會得以脫身入房,閉門不出……
時間回到無名烈和一脈談論陰陽海之初。
715號房內,消逝坐在椅上吹口琴。憂傷的曲調多了些細膩,他想起了亡故的親人,生冷的琴麵也多了淚水的溫度。每每思親必要念及血海深仇,恨到極處,殺氣傷身:他就在“愛與恨”兩種極端中,忍受著日複一日地煎熬……
驀地,窗台處一女子般尖細的話聲,好似吹開窗簾地冬夜陰風入內:“真好聽。想不到冰冷的殺手內心竟如此纖細。”
消逝手指打住,急轉頭,窗台前已悄無聲息地站了名披黑色鬥篷、身材修長的男子。
男人拉下帽子,露出一頭紫色卷發。他膚色慘白,麵上血色淡薄幾近透明,雙瞳泛出血紅異光,鼻梁尖細、嘴角上翹,雙唇呈淡紫色,妖邪截然不似正道中人。
自他講話,消逝至今察覺不到此人的氣息?他罕有的心慌了!若此人有敵意,他恐怕早已命喪其手。
“怎麽不吹了?別停,不然我就殺了你。”鬥篷男的聲音嬌媚得發人心寒!
“你說中了我的心事,我也正想一試。”消逝如踩在彈簧墊上,飛出。臨敵一步,他收回口琴,拔出脅差太刀,使“穿顱”一式刺向鬥篷男頭部!
鬥篷男看似漫不經心地一拋手,消逝發覺近身處竟多了條蛛絲狀的光痕?顯是太快,他的太刀遭流光擊飛插入牆內,猶想刺敵。又見白光倒回,消逝方知握刀的手空了!而鬥篷男就手持一張“紅心5”的撲克牌,抵住他的咽喉:“你很幸運,抽中了紅心,它代表‘愛’,所以我決定不殺你了。”
堂堂陰陽海四星級會員,居然讓人當寵物玩弄:消逝體驗到的挫敗感,不言而喻。挫折點燃怒火,他進入惡鬼狀態,要以命相搏!
但,鬥篷男的玩心不容“寵物”褻瀆:他右手食指劃出小半圈殘影,撲克隱匿無蹤,區區一記彈指,彈中消逝額頭,人即刻倒飛撞上衣櫃。
消逝猶未落地,一隻左手伸來先扼其咽喉,往上托——鬥篷男緊貼著消逝的鼻尖,冷笑道:“你真可愛,攜帶至陰殺氣的‘小白兔’。
“聽著,與你不共戴天的極惡協會——‘黑色太陽’,已經來到哈多利了。想報仇的話,就趕緊變強吧。琉璃湖是個不錯的選擇,那裏有冰邪魔神的傳說。”
鬥篷男傳達給消逝的氣場,猶如老狐叼著稚嫩的嬰兒——被壓迫者,不能反抗,不堪一擊。“你,是誰?”消逝問他,平常再容易不過的幾個發音,眼下卻比移山還難。
“陰陽海創始人——陰陽。我們會再見的。”
陰陽的形象如空氣抽離了房間,天花板隨即掉下一張“紅心5”,和一個哀怨的聲音:“為什麽我總是看不到自己?”
消逝撿起陰陽遺留的撲克牌,這張牌的背麵是麵黑色鏡子,借由鏡麵反射,他檢視自我:鏡子裏的人,還算得上人嗎?倘若仇人的實力與這張牌的主人同一等級,那我豈不得卑微到死?陰陽,這個不輕易顯山露水的傳說人物,又為何會找上了我?
且不論利弊,陰陽強製性地介入他的人生,已是不爭的事實。而對方指點的琉璃湖和冰邪魔神,仿佛一塊神秘的、模糊不清的指示牌,牌子指的方向,不知醞釀何種波瀾?
陰陽離去良久,消逝仍注視手上的撲克牌,沉思出神。咚咚咚,門外響了幾下和緩的敲門聲,他沒聽見。
隔一會,又是咚咚咚幾下敲門聲。他的靈魂方脫離牌麵,隨手擲出撲克於窗外。飛旋地牌麵,貌似剛接收短信的手機屏幕,顯示一行字跡。不巧,收信者提前放棄了知情權,心不在焉地過去打開房門,卻見一名相貌姣好的陌生少女站在門前。
少女衣著曝露,麵部的眼妝畫得非常濃,好似刻意掩飾其空洞無神的雙眼或者黑眼圈。
“你是誰?”消逝問。
“我叫菲亞,是過來為您‘服務’的。”少女的臉色很不健康,鼻孔似有鼻涕欲流出。她親切的笑臉,明顯是硬裝的,就像為了謀生出來找人乞討。
“你大概找錯房間了。”消逝堅稱,“我不記得我有叫過服務。”
菲亞複看房號,確認無誤,隨之凝視消逝英俊的臉龐,害羞地說:“先生別不好意思,一會兒包您滿意。”
消逝察覺少女神色不正常,斷然拒絕:“不好意思,我的確沒定其它服務,你可以走了。”
“不可能,您剛剛不是打電話叫小姐來715號房——”
“就說到這,你可以走了。”消逝隱約意識到此女的來意,便要關上房門。可菲亞居然用身體抵住門板,懇求他:“先生,求你幫幫我,今晚的生意如果做不成,我就要死了。”菲亞雙手抓饒上臂,怎麽抓都不痛快!不單是癢,她人像隻剛從冰水裏撈上來的小貓,哆哆嗦嗦。
“抱歉,我絕對幫不了你。”
“先生,我求你了,求你了……”菲亞身軀軟掉,如同蜷縮作業地拾荒老阿婆,靠手拉住消逝的小腿,無聲央求。三到五秒,她竟雙眼翻白,暈死了過去。
“小姐,你怎麽了?”消逝蹲下,用手指探觸菲亞鼻息,確定她尚有微弱氣息,便要去打電話叫救護車。誰知,隔墻有耳:無名烈聽到消逝跟少女的談話,料定自己奸計有了進展,匆匆開門出來火上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