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兩個結論以外,白安苓一無所獲。她歎了一口氣,無力地擺了擺手。朝霞端起那碗湯,直接塞到了門口那個小丫鬟的手裏。

那丫鬟頓時就是眉開眼笑,最近白安苓院子裏的人無不羨慕她的差事。每次小姐都會把不要喝的湯送給她,這些都是好東西啊,倒是讓她占了便宜了。

那丫鬟喜滋滋地捧著湯碗走了,白安苓看著她離開,困惑不已。

徐夢景到底在搞什麽名堂呢?也沒下毒啊,看那喝了湯的丫鬟的模樣就知道了,最近簡直是紅光滿麵了。

罷了罷了,就當徐夢景抽風了。橫豎她自己是絕對不會喝那些湯的,不僅自己不喝,她身邊最親近的人也不準喝,小心點總沒錯。

白安苓將此事放下,專心搗鼓她的成衣鋪子,多的是事情要做呢。

這一天傍晚,下人來通報,說姨娘們來了。

這個時候來,白安苓對她們的目的了然於心,便問道:“是哪幾位姨娘?”

“是二姨娘、三姨娘還有七姨娘。”

白安苓點頭,吩咐丫鬟帶她們進來。

三位姨娘滿臉堆笑地進了屋,見了白安苓,首先就誇她漂亮。三個人三張嘴,將白安苓誇得天上有地上無,仿佛一夜之間她成了那下凡的天仙了。

白安苓哭笑不得,隻聽七姨娘說道:“二小姐設計的衣裳還真了不得,這式樣我在哪裏都沒見過呢。”

白安苓笑著說:“既然七姨娘喜歡,那不如這樣吧,你挑些喜歡的料子來,我讓人先給你做一身。”

七姨娘喜上眉梢,連連推卻:“那多不好意思,鋪子都還沒開,我反而先穿上了,這……”

“無妨無妨,衣裳嘛,那都是給人穿的。七姨娘天生麗質,穿上一定好看。”

白安苓誇完了七姨娘,又對另外兩位姨娘表示也想給她們先做一身。二姨娘和三姨娘都很開心,看樣子她們本來也是要說這事的。

衣裳的事說完之後,二姨娘開口說明了來意。

“我今天過來,是想將入股的事說說清楚,而兩位妹妹也都想入一股,二小姐你看……”

“好啊。”白安苓爽快地說,“我正想找你們去說這事兒呢,眼看著鋪子開張在即,若是姨娘們再不來,我便也打消了這個念頭了。”

四人就合作的事談了很久,白安苓親自送她們出門,卻在門口遇見了八姨娘,也不知道她怎麽就這麽巧在這時出現了。

八姨娘扭著腰肢從白安苓等人跟前走過,斜了她們一眼,說道:“哎呀,我看這鋪子鐵定要虧本!你們自求多福吧。”

白安苓思索片刻,略帶驚訝地說:“之前是誰想入股的?對了,不正是八姨娘你嗎?說起來,你還是第一個來找我的呢。”

“自己想入股掙錢,可惜人品太差,誰敢跟你合作啊。”三姨娘得意洋洋地說道,“二小姐的選擇是對的。”

七姨娘也道:“你四處傳播謠言,被大夫人懲罰了,現在倒好,又到處說鋪子一定會虧本,真是不長教訓。”

白安苓也知道這事,隻不過沒往心裏去。虧本還是賺錢,可不是八姨娘嘴上說說就算

了的,而是看經營。

“人多了不起啊?”八姨娘哼了一聲,昂著頭說道,“等把那點錢賠了個精光,有你們哭的。”說完,她便帶著自己的侍女走了。

三姨娘看著八姨娘走掉,氣得跺了一下腳:“這女人當真可惡!她在詛咒我們賠錢呢,我呸!”

白安苓笑道:“她隻是在報複我不肯讓她入股,其實她也覺得能賺錢呢。我就送幾位姨娘到這裏,鋪子開張之日,我會通知你們的。”

幾位姨娘又說了幾句客套話,就此離去了。

白安苓回了屋,估摸著四姨娘和五姨娘是不會入股了。至於六姨娘,正是曾經的鳳筱淳啊,隻不過她現在已經出府了。

白安苓喊了朝霞幫自己磨墨,在紙上將鋪子的進度一項項列了出來,想看看有沒有哪裏漏了的。

“再去拿些紙來。”白安苓吩咐道,可是朝霞卻沒有反應。

白安苓抬起頭,隻見朝霞手上捏著一塊墨,就那麽來回地墨著,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裏。

“朝霞?”

“啊?小姐?有什麽吩咐?啊呀——”

朝霞被白安苓驚醒,手中的墨塊差點兒掉了,還好她反應快,及時給抓住了。

“在想什麽呢?”白安苓問,看來這丫頭有心事啊。

朝霞遲疑了半晌,東看西看的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白安苓便說道:“你跟著我這麽久了,有話隻管說便是,能做到的我都盡量滿足你。”

朝霞聽了,總算下定了決心,一咬牙說道:“奴婢……奴婢也想入股!”

白安苓愣了一瞬,入股?原來是這事啊。她還以為這姑娘思春了想嫁人了呢……畢竟年紀也差不多了,有個心上人什麽的也不奇怪。

朝霞整張臉通紅通紅的,似乎說出這番話來是很為難的事情。

“奴婢也知道自己不自量力,但是……但是奴婢覺得小姐的鋪子很有前途。小姐做的衣裳多好看啊,等鋪子開了,一定會被各家小姐喜歡的。我沒有多少銀子,但是也想……也想……”

朝霞作為丫鬟也有月例,大概也存了一些。她“也想”了半天也沒把話說完整,白安苓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撫。

“你想入股?沒想到你還挺有眼光的。不僅有時尚眼光,還有理財的眼光啊。”

“小姐的意思是?”

“姨娘們我都讓她們入股了,更別說是你。就這事你還要糾結這麽老半天?簡直是杞人憂天。也不想想姨娘是誰,你又是誰。她們再怎麽,對我來說也不如身邊的人好。”

朝霞垂下了頭,半晌說不出話來。

“奴婢想一直伺候小姐。”

白安苓失笑:“還愣著做什麽,讓我看看你存了多少私房錢。”

朝霞興衝衝地去了,她剛離開不久,竺九來了。

白安苓問他是不是有事,竺九卻支支吾吾的,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幹脆從懷裏一掏,摸出了一疊銀票放在了桌上。

白安苓將那疊銀票拿在手裏,看厚度還真不少。

“北辰燁給你開的工錢很高嘛。”她笑著說。

“殿下對待手

下素來大方。”竺九心不在焉地回答,似乎還在想要怎麽開口。

白安苓想到了雲平,有北辰燁這個大方的主子,他卻還是背叛了,可見幕後之人開價之高。

“你是不是也想入股?”白安苓隨手翻了翻那疊銀票。

正在冥思苦想剛怎麽開這個口的竺九一聽,樂了:“小姐好聰明,不過還有一件事你肯定沒猜到。”

“哦,是什麽事?”

“是這樣的……我想把這筆錢算在筱淳的名下,就當是她入的股,以後有了紅利也都歸她。”竺九說完,又苦惱地說,“她都不肯讓我幫她,非要靠自己打拚,每天做那麽多事情……”

白安苓默默地聽著,而後將銀票收了起來。

“我知道了,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比起她那個對自己的兒子都不聞不問的老爹,竺九實在不知道強了多少倍。白安苓也明白鳳筱淳怎麽能那麽努力了,想必是在尚書府吃盡了苦頭。

竺九明明破了財,卻開心得像個傻瓜。

白安苓和每一個出了錢的人都簽訂了協議,算是處理好了入股之事。

平靜的日子隻過了七天,就發生了一件讓整個尚書府都震驚的事。

這件事說起來也不算大,就是死了一個丫鬟,按理說,主人家花點錢埋了就已經算是厚道的了。但是這丫鬟的死卻很蹊蹺,她是被毒死的。不僅如此,她還是白安苓身邊的人。

白安苓的院子裏,一間下人房外,三個丫鬟湊在一起說悄悄話。

“前幾日我還羨慕她能分到這麽好的差事,時不時的就有小姐賞賜的補湯可以喝,連氣色都好了許多呢。現在想來,真是後怕。”

另一個說:“你有什麽好怕的,我可是跟她睡一屋的,親眼看著她倒下,嚇死我了。突然間就全身抽搐起來,然後就在屋子裏四處亂撞,我差點兒被她抓到。你們不知道,那時候她已經神誌不清了,用自己的手去抓桌子,指甲都斷了,血淋淋的……整整折騰了一盞茶的時間,都已經沒有人樣了,最後流黑血死了。”

三個人說到這裏,同時打了個寒顫,紛紛往周圍看去,好像擔心那丫鬟的鬼魂會來找她們。

此時的白安苓正在一間下人房裏,麵前是一具女屍,白安苓神色肅然地在檢查她的死因。

這女屍身上有不少傷口,按照在場的丫鬟描述,這些都是她自己弄出來的。死者在睡夢中突然慘叫起來,而後便發狂一般四處亂撞亂抓,弄傷了自己而不自知。

這間屋子的牆上、桌上、地上,隨處可見血跡,可見當時的慘狀。

白安苓站起身,門外的朝霞想將水盆端進去,可是隻要瞄一眼屋內的情景,她就犯惡心。淩君從她手裏接過了水盆,端著進了屋。

“如何?”淩君問。

白安苓洗過手,漠然地說道:“死於中毒。淩君,你去三皇子府一趟,將三皇子找來。”

淩君怔了一會兒,隻聽白安苓接著說道:“這些丫鬟吃住都在一起,別人沒事,就她有事。她入口的東西,除了一樣以外,別的和別人都一樣。徐夢景派人送給我的湯,我全都賞給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