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苓對白紫沁可就沒什麽好印象了,她打心底裏不喜歡這個女人。因而白紫沁進來之後,她隻是隨口應了一句,便沒怎麽搭理她。

白紫沁也不在意,她走到白安苓的麵前,圍著轉了一圈,讚揚道:“妹妹這身嫁衣真美。”

白安苓奇怪地瞥了白紫沁一眼,見她半晌沒有下文,便說了聲謝謝。白紫蘇有點緊張地看著自己的姐姐,生怕這兩個人會發生什麽矛盾。

“這嫁衣是請了京中數一數二的繡娘所做,雖然還算不得是價值連城之物,但是遍觀整座京城,有哪家庶出的女兒可以穿上如此華美的嫁衣?妹妹,你說是不是?”

白紫沁的話讓白安苓在心裏冷笑,白紫沁不就是想強調她是庶出這個身份麽?這麽低微的身份和這身嫁衣根本不相稱。

“說的是呢。”白安苓笑著說道,“不過我還是穿了。”

有本事讓她穿不成啊!白安苓挑釁地看著白紫沁,這時她已經不嫌棄這身行頭的沉重了。

白紫沁的眼裏閃過一絲惱怒,隨後很快的就掩飾了過去。

“爹爹對妹妹真好,說起來,哪戶人家嫁女兒去做小,也沒見過有這麽隆重的。妹妹應當銘記,感激爹爹的用心才是。若不是爹爹堅持,凡事按照規矩來的話,是絕不可能有如此排場的。”

又來了,白紫沁就是來砸場子的,別人不愛聽什麽,她就說什麽。

屋內的好氛圍就因為白紫沁這幾句話瞬間消失了,原先還興高采烈的丫鬟們此時各個垂著腦袋站在一旁。朝霞快被白紫沁氣瘋了,要是可以的話,她真想上去給白紫沁一個耳刮子。

白紫蘇見情況不妙,連忙走出來偷偷扯了白紫沁的衣裳一把,說道:“時候也差不多了,不如讓安苓早些休息吧,明天還有她累的呢。”

白紫沁瞪了白紫蘇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拉我做什麽?要走你走,我才剛來,還沒看夠呢。”

白紫蘇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她更不敢走了,生怕自己走了以後會出什麽事情。這個姐姐的心思她還是略知一二的。

白安苓走到鏡子前坐下,一邊照著鏡子,一邊悠悠然對白紫沁說道:“不必如此羨慕,等你出嫁之時,想必府中隻會更熱鬧。說起來,如果當初殿下選擇了姐姐,現在這一身行頭該是姐姐穿了。我有一點不太明白,姐姐是尚書府嫡出的女兒,也想嫁入三皇子府做側妃?這會不會太委屈你了?”

在場的丫鬟暗地裏瞧了白紫沁一眼,眼中都有些不屑。

什麽嫁去別人家做小,說的這麽難聽,其實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當初上趕著想嫁入三皇子府的人是誰?還不是她白紫沁嗎?如今倒是用這個諷刺起別人來了,她也好意思!

白紫沁的臉登時就沉了下來,她如今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想嘲笑白安苓,反而被她倒打一耙。

白紫沁氣不過,想起近日母親宋雅清一直以淚洗麵,就對白安苓恨得牙癢癢。

要不是白安苓,三皇子側妃之位肯定是她自己的。

要不是白安苓,她的母親也不會被分去了權力。堂

堂正房夫人,竟讓一個姨娘騎到了頭上,就是因為白安苓的婚事,才導致了這個結果。

白紫沁越想越生氣,視線一瞟,看到了放在一旁的鳳冠,嘴角頓時勾了起來。

朝自己的兩個丫鬟使了個眼色,白紫沁收起了怒意,走到白安苓的身邊說:“我還沒見過妹妹戴鳳冠的樣子呢,你們兩個,把鳳冠拿過來,我親手幫妹妹戴上。”

白安苓心裏突然閃過一絲不妙的預感,但是白紫沁已經這麽說了,她也不好拒絕。

那兩個丫鬟果真去拿鳳冠了,隻是兩個人的手同時抓上了那頂鳳冠。

“你放手,我拿過去給小姐。”一個丫鬟說道。

“不,要放你放,為什麽是我呀?”

這兩個丫鬟竟因為誰拿鳳冠給自己家小姐的事鬧了起來,朝霞見狀剛想去阻止,白紫沁卻咯咯笑了起來,說道:“瞧這兩個丫頭,都想摸摸妹妹的鳳冠,好沾點兒喜氣呢。”

“還有這樣的說法?”白紫蘇疑惑地問。

“當然有了,你要不要也去試試?”

白紫蘇聽了還真有點意動,她抬眼看向那兩個正在搶奪鳳冠的丫鬟,突然“哎呀”了一聲。

那兩個丫鬟搶來搶去的時候,鳳冠上不知什麽時候被掰下來了一個配件,此時有一個丫鬟抓著那個小配件徹底傻眼了。

白紫蘇快步走上前,接過了殘缺的鳳冠,半晌說不出話來。

白紫沁也變了臉上,當場罵道:“你們這兩個蠢貨,竟然弄壞了妹妹的鳳冠,她明日就要出嫁了,難不成讓她戴著這頂破了的東西出嫁?你們惹下了大禍!”

白紫沁罵完幾步衝到那兩個丫鬟麵前,一人賞了一個耳光。整間屋子裏頓時鴉雀無聲,隻有巴掌聲格外響亮刺耳。

白紫沁到來之前,這裏的氣氛多好,而如今,卻是截然不同了。

白安苓不知道摸一摸新娘子的鳳冠是否真的能沾上喜氣,但是她知道鳳冠壞了是個不祥的征兆,用別人的話說那就是不吉利。

白安苓不信這些,但是好端端的被人弄壞了自己的東西,她不開心!更別提她認定了白紫沁是故意的,那兩個丫鬟是出於白紫沁的授意才幹出了這種事來。

白紫沁教訓完了丫鬟,滿臉歉疚地走到白安苓的麵前。

“都怪我,把這兩個笨手笨腳的蠢東西帶了過來。妹妹怎麽怨我我都接受,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鳳冠的問題。要想再做一個新的肯定是不可能了,這該如何是好啊?”

白紫蘇也急了,這麽重要的日子竟然出了這種岔子。她盯著白紫沁手裏的鳳冠看了許久,突然有了一個主意。

“既然沒法重做,那隻能將就著先用了,我們想個法子將壞損的部分藏起來,就看不出來了。”

白紫蘇越說越開心,覺得這個法子好,也是唯一可行的法子。可是她一抬起頭,發現無論是白安苓還是丫鬟們,臉色都不太好看。破損的部分可以遮擋,但是不吉利啊,而且平白無故的,就遇上了這種糟心事,誰會高興。

白紫蘇訕訕地收起了笑容,沉默地站到了一

旁。

白紫沁不停地說著自責的話,但是眼神卻沒有多愧疚。

白安苓歎了一口氣,她總不能因此對白紫沁大做文章吧?這個啞巴虧她還真的隻能咽下去了。

“眼下也沒有辦法了,就照紫蘇說的做吧。”

白紫沁殷勤地拿著鳳冠說:“我幫你戴上。”

朝霞一個箭步上前,將鳳冠奪了過來,低垂著腦袋說:“這種粗活還是讓奴婢來,大小姐看著就可以了。”

說完她招呼來了幾個小丫鬟,開始動手研究怎麽做才好。

除了釵環碰撞的聲音,屋內再沒有別的動靜。白紫沁嘴角含笑地看著白安苓等人,總算是扳回了一局,讓白安苓也鬱悶了一回,她的心情別提有多舒暢了。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像是有很多人過來了。

一個小丫鬟匆匆跑了進來,臉上掛著大大的笑。見她興衝衝地衝了進來,屋內的人都齊刷刷的看向她,每個人的眼神都有點……冷,小丫鬟頓時被凍得臉色一僵。

“老爺……夫人……他們……他們過……過來了!”

小丫鬟一句話說得結結巴巴的,臉上的笑也消失了。弄不清楚屋裏發生了什麽事,怎麽一個個都是這種表情,今天不是個好日子麽?

“他們不是來過了麽?”白安苓奇怪地說道。

無論是白秋義還是宋雅清,對白安苓並沒有多大感情,無非是過來看看準備得如何了,省的到時出亂子。所以他們當真隻是看了一眼,覺得沒什麽疏漏,便回去了。這回怎麽又來了?

屋內的人麵麵相覷,都不太明白。

在小丫鬟剛通秉完畢,白秋義就到了。不過他身邊的人不是宋雅清,而是一個太監。宋雅清跟在他們身後,一臉沉思之色。除了他們三人,後麵還跟著一群捧著盒子的太監以及尚書府的下人。

“父親,這位是……”白安苓放下鳳冠,起身去迎接,看著那位太監問道。

奇了怪了,這個時候還有人登門?看他們手上都捧著東西,倒像是來送東西的。但是說不過去啊!現在是什麽時候了,白安苓怎麽也想不出他們是來幹嘛的。

白秋義的想法也與白安苓差不多,因而他的臉上有點不安,卻不得不熱情地招待這位公公。

“這位可是聖上身邊的大紅人。”白秋義先是奉承了一句,而後對那位大紅人說道,“公公,如今已經到了,您也別賣關子了,可以……宣旨了吧?”

屋內的人聽到“宣旨”二字,瞬間表情各異。明日就是白安苓和北辰燁大婚的日子,這個時候皇帝派了公公來宣旨……莫非是想悔婚,收回成命?

除此以外,她們實在想不出還會有什麽別的緣由。

那公公笑了笑,說道:“尚書大人還真別說,這旨意非得當著貴府二小姐的麵宣讀不可,這是皇上親口叮囑的。”

“哦……”白秋義拖長了聲音應道,隻希望那位公公速戰速決,他的心髒快要承受不起了。

白秋義立即跪下接旨,女眷們也嘩啦啦跪了一地,心思各異地等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