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從那麽多人眼皮底子下麵經過,可不敢讓人認出來。”白安苓走近了一步說道,“話說回來,殿下的下人真是訓練有素,一路上避開了所有大楚的耳目,將我送到了這裏。”

這話似乎取悅了九方滄鴻,他笑了一下,說道:“這點本事若是沒有,本殿下將來還如何統領一個國家。”

他的話音剛落,那個一直不曾抬過頭的季離突然看了九方滄鴻一眼。被這麽一看,九方滄鴻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而後無奈地瞧了下季離,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白安苓見狀嘴角一抽,手握空拳放在唇邊,假咳了一下說道:“殿下,可否聽我說一下來意?”

這回答話的是季離了,他那雙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睛看向白安苓,問道:“你想讓我們做什麽事?”

“我需要一樣東西。”白安苓答道。

自從北辰燁入獄之後,大楚太子北灝天京城留宿皇宮,幾乎是在宮內定居了下來,這些日子他根本沒回過太子府。一方麵是因為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另一方麵則是因為……他喜歡住在皇宮裏。

北灝天命宮人為自己專門收拾出了一座宮殿,他就住在那裏。

太監前來通秉的時候,北灝天正在和一名貌美宮女嬉戲。這名宮女是他最近發現的,相貌甜美可人,也很懂得討人歡心,北灝天便將她調到了自己的身邊,白天晚上的都讓她伺候著。

“願賭服輸,剛才是誰說的?你快給本殿下過來,不然等下有得受罰!”

那宮女一邊笑一邊躲得更遠了,說道:“橫豎都要罰,我偏不過去。”

“好,等本殿下抓住你之後,可別後悔。”北灝天說著,懶洋洋地起身去抓那宮女。視線一掃卻看見了門口得太監,臉上的笑容頓時消退了不少。

“又有什麽事?”北灝天看向那個太監,沒好氣地說道。

“回稟殿下,江萊國太子九方滄鴻求見。”原本正在進退兩難的太監立刻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北灝天一皺眉,自言自語道:“他來幹什麽?讓他進來吧。”

說完後,北灝天又坐了回去,也不理那個宮女了。

九方滄鴻很快就被人帶了進來,他一露麵就笑容爽朗地說道:“我突然上門求見,希望沒打擾到你休息。”

北灝天打量了九方滄鴻一眼,現在隻要一看到他,北灝天就會想起那天白安苓說的話。心情頓時變得微妙起來,連剛才的那一點不爽也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哪裏的話,能招待貴客,高興還來不及呢。來,請坐。”

宮女端上了新沏好的茶以及糕餅水果等物,九方滄鴻在北灝天對麵坐下,品過茶之後說:“大楚的水和我們江萊的水真是不同,沏出來的茶水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哦?不知道是大楚的茶水和江萊的,哪個更合九方太子的心意?”

“哈哈哈,這個嘛,兩者都是各有千秋,我都喜歡。”

寒暄過後,九方滄鴻開始說自己的來意:“其實我這次過來,是有事相求。”

“九方太子客氣了,你是大楚的貴客,不嫌我們怠慢就行了,有什麽要求直說。”北灝天狀似大方地說道。

“有殿下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事情是這樣的,我近日讀了一本雜書,內容很有意思,講的是各種毒物,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都有。興頭上來了之後,我便讓人去幫我搜集一些毒藥來,雖有不少收獲,卻少有書上提到的。”

北灝天聽了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沒想到九方太子還有這樣的興致,倒是讓我大感意外。那麽,你想讓我做些什麽呢?莫非是想從禦藥房找一些毒藥回去把玩?”

九方滄鴻搖了搖頭:“前不久不是從三皇子府上查出了一種毒藥麽?我在書上看到了這種毒藥,顏色紅火,極其罕見。可否將此毒丸給我幾顆?”

北灝天愣了一下,沒想到九方滄鴻提的是這樣的要求,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不就是幾顆毒藥麽?雖說那是重要的證物,但還不至於一點都給不了。

“我將其中一部分交給禦醫,讓他們去研究解毒之法了,隻希望能早點將父皇治好。”北灝天露出了沉痛的表情,而後叫來了一個宮女,讓她去把剩餘的藥拿來。

九方滄鴻連忙說道:“皇上乃是天子,一定可以順利度過這一關的,太子不必過於憂慮。”

“希望如此吧。”北灝天說道,“禦醫到現在也沒能給出一個解毒的方子來,實在讓人憂心忡忡。”

九方滄鴻垂下眼眸,心道他北灝天憂心忡忡的時候都能和宮女嬉鬧個沒完,弄得人盡皆知,那他不憂心的時候又該是什麽樣子?

“殿下。”那名宮女甜甜地喚了一聲,將一個白底藍紋的小藥瓶遞給了北灝天。

北灝天斜了那宮女一眼,嘴角掛起了一抹壞笑,將藥瓶接過來的時候,還趁機摸了那宮女的手一把。

麵對這一切,九方滄鴻仿佛全都沒有看到,隻是端起茶喝了一口。

“這就是你要的東西。”北灝天將那個小瓶子往前推了推,又對宮女吩咐道,“去弄個藥瓶來。”

“不必不必。”九方滄鴻連忙說道,從袖子裏取出了一個小藥瓶晃了晃。白底藍紋,和北灝天的那個長得一模一樣。但是因為這種瓶子很常見,誰都沒覺得奇怪。

北灝天愣了一下,而後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都準備好了?你這是有備而來啊!”

九方滄鴻跟著笑,而後說道:“多謝太子成全,那我就不客氣了。”

“讓奴婢來吧。”

宮女想要幫忙,被九方太子拒絕了。他先一步拿起瓶子,而後將兩個瓶子都打了開去,嘴對著嘴的將裏麵的紅色藥丸勻出了一些。

做完之後,九方滄鴻將塞子塞了回去,把兩個藥瓶放在手裏掂了掂分量,而後對北灝天說道:“此毒關係到大楚皇帝的性命,我不敢多要,就取幾顆。”

說著就將重一些的那瓶還了回去,北灝天接過之後,命宮女收了起來。

九方滄鴻目的達成,似乎急於回去研究毒藥,不願再做停留,而北灝天還想著和他的新寵玩耍的,

也懶得留人。於是乎,兩人說了幾句客套話後,便各忙各的去了。

九方滄鴻走出北灝天的宮殿之後,唇邊露出了一抹笑意。他在袖中摸了摸那個藥瓶,心想總算是不負所托,不過他還是不明白,白安苓為什麽強調最好將藥瓶也要過來呢?

實際上,對毒藥感興趣的不是九方滄鴻,而是白安苓。白安苓找上了九方滄鴻,所提的要求就是這個。九方滄鴻肯幫她,一方麵是因為事情不難,又和白安苓定了協議,另一方麵則是因為他自己也好奇,想看看白安苓下一步怎麽做。

九方滄鴻回去之後,立刻讓人找來了白安苓,將毒藥交給了她。

白安苓一碰到那個瓶子,眼前就出現了一副畫麵。

在三皇子府還是原來那個富麗堂皇的三皇子府的時候,北辰燁的臥房之中,房門突然開了。一名女子鬼鬼祟祟地走了進來,在門口探頭探腦了一會兒,而後把門關上了。

白安苓一看清她的臉,就什麽都明白了,進來的這個人是寧佳瑤!

寧佳瑤走到裏間,先是在屋內轉了一圈,似乎在考慮著什麽。

她一會兒打開櫥櫃,一會兒拉開抽屜,一會兒又打開了一個盒子。如此這般之後,她似乎還是不滿意,最後幹脆來到了那張大床前,伸手探了探床底下。

寧佳瑤的眼裏閃過一絲冷光,而後從袖中取出了一個小布包。

小布包包裹得很嚴實,層層疊疊的,她將布包打開,露出了裏麵的小瓶子——白底藍紋的藥瓶。

寧佳瑤看著那藥瓶,眼中閃過了一絲猶豫,最後一咬牙,將那藥瓶重新包了起來。像丟一個燙手山芋一般,她將那個小布包扔進了床底下,而後便匆匆離開了。

臥房的門被人從外麵關好,一切又恢複到了最初的樣子,白安苓也從虛幻的景象中回到了現實。

她手上捏著那個小藥瓶,一直沒有開口。九方滄鴻見狀說道:“藥瓶我也給你弄來了。”

“多謝殿下。”白安苓這一聲謝是發自內心的,“我先去忙了。”

九方滄鴻點點頭,放白安苓走了。

白安苓沒有在使者大院逗留太久,這裏有不少太子北灝天和皇後的眼線,久留遲早要被發現。若不是九方滄鴻小心,以鐵牌為標識,開辟出了一條特別的道路,怕是白安苓一進這所宅邸,立刻就有人去將消息報告給皇後他們了。

白安苓回到了徐夢景的那所宅子之中,剛進門,就見到了三個人。

竺九、淩君還有徐夢景,這三人不知道為什麽,全都堆在門口不遠處。一看見白安苓進門,立刻就是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你們……幹嘛……”白安苓被他們嚇了一跳,奇怪地問道。

徐夢景撇了撇嘴,說道:“擔心你啊,誰讓你不讓別人跟著的。你沒回來,有人都不肯去練劍了。”

她的話音剛落,淩君就咳了一聲扭開了頭去,而後一言不發地走了。徐夢景見狀瞪大了眼,立刻從後麵追了過去,一邊追還一邊喊:“等等我呀,喂,等一等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