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下人領命出去,不多時就抱了兩個精致的盒子上來,北辰燁親自起身把東西接過,才坐下來打開。霎時間滿目金輝,隻見兩個盒子裏,一個裝著百金難求的綿雲錦緞,另一個盛著的則是能工巧匠精心打製的一套金絲牡丹發簪。

這兩件禮物做工之巧妙,簡直令人咂舌,連白秋義這種見慣了奢華的人看了,都覺得大開眼界。

“殿下如此細心周到,真是小女三生修來的福氣!”奉承完,又陪著坐了會兒,白秋義察言觀色,心想得把時間留給這對“有情人”,自己不便多留了,於是起身要告退,“呃,殿下,微臣府內還有些事物要處理,就不打擾殿下,失陪了。”

北辰燁對他如此有眼力見兒的行為非常滿意,讚許地點點頭,目送他退出去。

白秋義的身影一消失,白安苓立刻原形畢露,對北辰燁橫挑鼻子豎挑眼起來,也不像先前那麽配合了。心說還吐槽不已,切,還以為什麽寶貝呢!不就幾匹破段子嘛,有什麽了不起的,這也值得顯擺?還有這什麽發簪,黃燦燦地真是土到家了,誰稀罕!

這樣想著,白安苓就百般嫌棄拿起這些禮物,隨手就丟到一旁的駝背男人手裏,“收著吧!”轉臉又扯扯嘴角兒不情不願地對北辰燁道,“謝謝三殿下的厚禮啦,小女子感激不盡!”

她話說的倒好聽,可北辰燁又不瞎,還能看不出她臉上絕無一點兒謝意嗎?當然白安苓這麽做也是故意給對方看的,她才不願當什麽皇子妃,隻想趕緊把北辰燁惹毛了自己好跟他劃清界限。

不過北辰燁的表現卻讓白安苓摸不著頭腦,他並不介懷自己的無禮,反而笑容跟濃重了。白安苓見了,心裏疑惑起來,暗說北辰燁這混球兒笑這麽好看絕對有鬼啊!轉念一想,哼,老娘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把戲!於是臉上的無所謂不在神色表現得更淋漓盡致了。

果然,北辰燁又開口,“王妃不喜歡這兩件禮物沒關係,本王,還準備了一份更大的禮物送給你。”

白安苓聽了,立馬好奇地看向對方。北辰燁又笑了起來,“這個禮物就是——”竟然伸手一指旁邊的駝背男“他,你今天撿來的侍從,王妃想不想聽聽此人什麽來曆?”

駝背男見焦點集中到了自己身上,瞬間臉色大變,將手裏的其它東西一扔,兩步奔上前,抄起一支金簪逼在白安苓脖頸前,將她劫持了,“你們,不要過來,快,都閃開!放我走,我保證不會傷害她!”

白安苓被駝背男劫持禁錮著,臉上卻絲毫沒有慌張害怕的跡象,反而很淡定地說道,“三皇子的手下都是什麽人,你會不清楚?就算挾持了我,他們也不會讓你跑掉!再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讓你聽我差遣,就不會眼睜睜看著你被人傷害。”

這話說完,白安苓發現駝背男的緊張情緒已經沒那麽高漲了。她想自己的心裏攻防術果然起到了作用,不過她的話也並不是為了保命才故意那麽說的。自打駝背男出現開始,白安苓就一直在觀察對方,她篤定這是一個重情重義而且守信用的人。因此即使剛才北辰燁直言駝

背男身份不簡單,白安苓也並不害怕。

沉吟一下,她又說道,“你記住,不論你以前是什麽人,現在,你隻是我的侍從。我的為人你也該看出一些了,不管什麽情況,我都不會對你袖手旁觀。”

駝背男一時被白安苓的話語打動,漸漸鬆開了手,將挾持她用的金簪子往地上一扔,嘴唇囁嚅著說道,“謝謝!”

這時,北辰燁的侍衛已經從門外衝了進來,眨眼功夫就將駝背男層層圍住,連隻蒼蠅都放不出。

北辰燁於是走上前,幽幽地說了起來,“淩君,原是邊關軍中的一員虎將。一年前,因為涉嫌虐|殺奸|汙變成某位富家小姐,而被拿問在監。那死去小姐的家人心有不甘,所以特意把你打成殘疾,你也因此成了現在駝背的模樣。”

說著,北辰燁的眼色往白安苓那裏看去,繼續道,“當時已經判下了死刑,可很不巧的,在行刑路上,遇到了山洪。因此大家都以為淩君死了,可他卻保住性命活了下來,還因緣巧合,被你撿到了。”

聽完北辰燁的敘述,白安苓怔了半晌,而後堅定地搖頭,“我不信!雖然相處不長,但我看得出淩君不是壞人。你說他虐|殺奸|汙?對不起,我在自己的判斷裏沒找到這一條!”

“執迷不悟!”看著白安苓一臉堅毅之色,北辰燁無可奈何地斥她一句,然後命令手下,“還不將犯人捉拿伏法!”。

眼見北辰燁的人要動手,白安苓奪步上前擋在他麵前,“我沒有糊塗,我說的每一句話都經過了自己大腦的思考。”

白安苓越發認真起來,看著北辰燁,帶著些請求的語氣說,“雖然沒有客觀的證據證明,但我直覺這個案子是冤案。請殿下網開一麵,給我個機會,允許小女子重新查辦此案,還受害者一個公道!”

見她一臉誠懇嚴肅,而且上次為自己洗刷冤屈,北辰燁也見識到了她的能耐。因此對於白安苓的說法,北辰燁倒不覺得無理取鬧。不過——思及白安苓不受拘束的性格,北辰燁決定就這個機會,拿她一把。

“好!”半晌,北辰燁終於點頭允諾了白安苓的請求,旋即口風一轉,“不過,有來也得有往。本王答應了你的要求,你也得答應本王一個條件,才說得過去。怎麽樣?”

“殿下盡管說!”白安苓已打定主意要幫淩君翻案,何況她也不怕北辰燁的要挾,因此請對方但講無妨。

就聽北辰燁朗聲道:“你記住了,這個案子盡管查,有什麽需要幫助的,本王也不吝伸出援手。但是,無論查案結果如何,你都不準再胡鬧,要安分守己地做本王的側妃。這就是我們兩個的利益交換,現在本王給你時間考慮,你要想反悔,本王也不攔著。”

白安苓一時不置可否,倒是淩君聞言,臉色不是很好。他猶豫一瞬,終於表了態,“哼,我淩君雖然背負冤案,做夢我都想洗刷冤屈抬起頭做人。但我好歹是個堂堂正正的男人,讓一個對我有恩的女人為我犧牲換來翻案機會,我還有什麽臉麵活在世上!”他說著沒好氣地瞪向北辰燁,“你少在這裏仗著自己

的皇子身份作威作福,拿我要挾白小姐嫁給你,做夢!”

“是嗎?”北辰燁笑著看看暴躁的淩君,不再理會他的的無禮,然後偏頭打量白安苓,卻不幹擾她做決定。

“就這麽辦!”半晌,白安苓突然眼睛一亮,饒有興致地對北辰燁道,“我答應殿下的條件。”

“哦?”北辰燁從沒想過如此容易就讓這個女人就範了,因此聽到這個答複倒是有些吃驚,轉而了然一笑,“很好!”

見北辰燁一副“你終於屈服了”的表情,白安苓心裏冷笑,你真以為我是那麽好馴服的?哈哈,安分守己地遵守你開出的條件?做夢!老娘的字典裏從來沒有安分守己這四個字,想吃掉我,就等著看好戲吧!到時候不把你全家鬧得雞犬不寧人神共憤,不讓你乖乖寫了休書求我走,我白安苓跟你姓!

“不可以!”淩君卻氣得大喊起來,白安苓一個眼神將其製止住,又問北辰燁,“我什麽時候可以開始著手查案?”

“隻要王妃樂意,隨時可以。”北辰燁一臉奸計得逞模樣,對她笑得開心。白安苓也懶得計較對方什麽反應了,她終於找回了久違的做國際刑警的感覺,她覺得倍爽。

原本圍著淩君的眾侍衛,聞言也全部退出去了。白安苓重新回座位坐下,重點交待幾句下麵要進行的步驟細節,就毫不客氣地衝北辰燁說:“要翻案,必須先了解詳細案情,所以就有勞殿下派人給我把卷宗取來看。還有,涉及此案的一應人證物證,我都要過目,尤其是人證,找個機會,安排他們跟我見一麵!”

北辰燁還是頭一回被人這麽支使,要是換了別人敢這麽衝他吆喝,對方早被發配充軍了。不過白安苓不一樣,倒不是北辰燁對她多上心,主要他發現這個女人似乎破案本領了得,很像知道她怎麽幫淩君翻案。畢竟,早已鐵案如山,如果真有轉機,淩君也不至於流落市井,混的這麽狼狽了。

晚上,白安苓見終於打發走了北辰燁那個神經病,正在自己房間活動拳腳呢,突然聽見有輕輕的敲門聲。

“白小姐,是我,可以進來嗎?”門外,傳進了淩君低低的聲音。

白安苓整理一下衣服,才走過去開門。看淩君一副做賊模樣,白安苓有些摸不著頭腦,將對方讓進來,又關上門。

“請坐。”白安苓一指手側的椅子,示意對方就座說話。

淩君卻依然站在原地,並不動作,半晌他抬頭很感激地看著白安苓,“白小姐,謝謝你的仗義相助!可是那個三皇子卻因為我的案子對你苦苦相逼,我心裏真的過意不去。我不想拖累你一個弱女子跟我受牽連,我決定還是悄悄離開吧,再見!”

淩君說完,轉身就要走。白安苓也不攔他,踱了兩步到他身後,才問道,“你既然打定主意想走,我也留不住。不過走之前,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告訴我,當一個殺人犯是什麽滋味?”

“殺人犯”三個字驀地刺激到淩君的神經,他反應非常激烈,霍然轉身,一臉憤恨地說道,“不,我不是殺人犯,那個人不是我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