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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我和杜美姍就到了她的家,這裏還是和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70多平米的地方沒有任何奢侈的家具,實在是看不出來像這樣的一個家庭,怎麽會在一夜之間湊齊200萬。牆上全家福裏的那個女人,盡管我對著她仔細端詳了半天,也沒看出來我們之間有什麽相似之處。但為什麽杜美姍總叫我“媽媽”呢?
“小美,現在已經隻有我們兩個人了。你可以說實話了吧。”我聽到自己說這話的時候都覺得有些驚訝了。這居然是我的聲音,而且還是沒有刻意“加工”過的,我說話可沒有過這樣溫聲細語的。
她吃驚地望著我“什麽?”
“你真的不知道爸爸發生了什麽事?我可不喜歡說謊的孩子。”
如果她還是個3、4歲的小孩兒,我或許還可以相信她所說的話都是真的。但是現在,我卻已經不能相信了。一個已經9歲的孩子還會這樣“天真無邪”嗎?或許是在十幾年前,甚至是幾年前我都算有相信的理由。隻是現在的孩子普遍都早熟,如果說是像杜美姍這樣,與其說是“純真”,不如說她就是在裝傻。
杜美姍眼圈突然一下子就紅了,淚水似乎馬上就要脫框而出。雖然見我已經識破了她的話,但是她好像並不在意。看著她遲疑的神情,就像是在做什麽重大決定一樣,不過她最終隻是問了我一個問題:“我爸爸究竟是不是一個壞人?”
我輕輕地撫了撫她的頭“你說呢?”
她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就用異常堅定地口吻說:“我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我相信杜鵬程在杜美姍的眼中會是一個很好的父親,但是杜鵬程販賣毒品已經是昭然若揭的事實了。
通過和杜美姍的交談,解開了一個我心中的疑惑。杜鵬程的妻子沈秋雲是一位護士,在杜美姍5歲的時候,也就是4年前的一天,她陪著杜美姍出門的時候遭遇了一場車禍。這次劫難中沈秋雲為了保護杜美姍,自己的頭部受到了重傷,而那個無良司機,發現出事後就迅速逃逸了。當沈秋雲被送進醫院之時,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搶救時間,雖然性命最終還是保住了,但是沈秋雲也不幸成為了植物人。我想這件事一定給杜美姍幼小的心靈留下了極大的陰影,所以當我將杜美姍抱在懷裏躲過了那些**的花盆之後,杜美姍就脫口而出,叫我“媽媽”。
而在出事後的某一天裏,杜鵬程很鄭重地告訴杜美姍,以後無論是誰問有關媽媽的事情,就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訴說。也就是在那之後,杜鵬程的“生意”就好像是蒸蒸日上了,原本被沈秋雲的醫藥費、護理費等等費用折騰得筋疲力盡的杜家人,在那之後就像是重新換血了一樣,再也不用為錢發愁了。我輕蔑地笑了,大概就是從那時候,杜鵬程開始買賣毒品了。
“不過,爸爸最近好像變得很緊張。晚上經常和一個人打電話。”杜美姍的這句話引起了我的注意。
“小美,知道爸爸是給誰打的電話嗎?”
“不知道。我問過爸爸和誰在打電話,他沒告訴我。但爸爸經常會給店裏的那兩個大哥哥打電話。隻是……”杜美姍說著用自己的小手撓了撓頭說:“爸爸的店裏好像沒有什麽生意,為什麽還要請那兩個大哥哥留在店裏?他們長的好可怕。”
想想也知道那兩個店員因為長期吸毒而是自己變得像吸血鬼一樣,難怪會讓一個小女孩害怕了。“小美,你今天沒去過爸爸的店裏。”
杜美姍毫不遲疑地說“去過啦。”我原本隻是隨便一問,這時聽她這麽說,心中就不由得一喜。
“你既然沒去店裏麵,就是在外麵看到爸爸的?”
杜美姍點了點頭。
“你都看到了什麽?”
“我看到……”
“咚咚咚”
這時候門竟然不適時地被敲響,這時候杜美姍將後麵的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我暗暗地一咬牙“來得真不是時候。”將門打開後,秦思偉就進來了。
“怎麽了?”現在這裏沒有鏡子,我不知道自己這時候究竟是一副什麽樣的表情。但是秦思偉一定是看出了什麽,才會這麽問我的。
“現在沒事了,徹底沒事了。”看杜美姍這時候的表情,可能她都覺得有些奇怪,我的語氣好像和她剛剛說話的時候不一樣了,但到底是怎麽不一樣,就不是她能理解得了的了。
我並沒有將剛剛和杜美姍說話的內容告訴秦思偉,這時候能讓杜美姍信任的人除了還在醫院裏還沒醒來沈秋雲之外,可能就隻有我了吧。但我知道我如果把杜美姍和我說的話,告訴了被杜美姍稱為“壞人”的秦思偉之後,一定不會再得到這個小女孩的信任了。雖然我可以將秦思偉支開,然後再繼續聽杜美姍剛才沒說完的那句話,但是誰又能保證杜美姍不懷疑呢?現在的這些孩子,我們根本就不能小看他們的智慧。
整整一個晚上,杜美姍還是沒有說出“後麵的話”。第二天的早晨,秦思偉就接到了一個電話,他連招呼都沒打就走了。今天早上杜美姍想要吃肯德基,我對“帶孩子”的事情這種事,可有些發愁了。不過,這時候的刑警們當然不會放棄“保護”杜美姍這個“有前途”的任務。周鵬、老孫等幾個刑警或在近或遠就在我們兩人的身邊。當我們兩個來到附近一家肯德基的時候,好像沒有什麽位置留給我們這麽多人。其實,主要是沒給身後的那些“護花使者”們的位置。不過好在他們來這裏不是為了吃飯。
我和杜美姍算是有運氣了,我們剛一走進就見有兩個人吃完離去,而服務員迅速地將桌子收拾好。當我將餐盤拿到杜美姍麵前,我就發現杜美姍這時候有些不對勁,似乎是有些慌張。她的眼神中似乎都透漏著複仇的火焰。
“怎麽了?小美。”
結果她並沒有回答我,反倒變得更安靜了,隻是低著頭吃著東西。我暗中向四周望了望,不是普通的客人就是店裏的服務員。盡管我現在的心中有一種極強的不祥之感,不過我確實沒有什麽預見未來的能力。當我將目光收回來的時候,我就發現原來杜美姍並沒有“保持沉默”而是在桌子上用手指蘸著飲料寫字。
“我、看、到、了、O、O、爸、爸、的、壞、人”我最開始還沒看出“O”是什麽意思,後來才猛然醒悟過來。這是因為杜美姍不會寫這兩個字,而用“O”來代替。
我向兩邊看了看,並沒有人注意這裏。就見杜美姍繼續寫著“爸、爸、說、有、O、O、在、O、O、的、裏、麵”
說著,杜美姍看起來很狡猾地向我一眨眼,然後將手中的薯條放進嘴裏。看到她得意的樣子,我都有些哭笑不得了。這也算是提示嗎?關鍵的話我都不知道,看來這裏不可久留。
“小美,我們走吧。我們……”這時候我都愣住了,我看到杜美姍小小的身軀就這樣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小美。”我這時已經覺得我的預感應驗了。我摸向她的頸動脈,已經沒有脈搏了。
我深深地抽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來。這時候,我偶然間看到杜美姍的指下竟然還寫著一個字。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