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秘法殘卷
再一次來到後山，牧清嵐所住的竹屋依然風景如畫。
此時已經是上午九點多，身穿一身白色運動服的牧清嵐正提著一把澆花壺，細心擺弄著門前的花花草草。
屠夫阿軍來了之後便恭敬的站在一旁，叫了一聲師父。
牧清嵐看了幾人一眼，最終目光落在了周健身上，她向周健招了招手，說道：“你跟我來。”
周健微微一愕，心中暗暗奇怪這牧清嵐叫自己做什麽，不會是想收他為徒吧？
牧清嵐打開竹屋的門，周健跟了進去。
這是一間空間不算大，但是陳設很雅致的屋子，廳裏的家具隻有一個八仙桌還有兩張看起來有些年頭了的藤椅，桌上擺了一個花瓶，翠綠如碧玉一般，裏麵插著一束白色的梔子，花兒未開，但已清香撲鼻。除此之外，隻有牆上掛著的一幅水墨青竹畫，青竹茂密叢生，挺拔中不失秀氣，旁邊有兩行題字，行書矯若驚龍，力透紙背，周健看了好一會兒才看懂，上麵寫的是：
“昔鄭板橋作墨竹圖，石大於竹，今吾作竹，草木怒生，有石無竹則黯，有竹無石則孤，竹傲於骨，石頑於外，傲竹難求，頑石亦難求，今作石竹圖，藏於草廬，不入富貴之門。二一九九年春，言癡。”
言癡？沒聽說過這個人，是法號麽？兩行題詞的意思大概是，鄭板橋畫竹子的時候，石頭比竹子多，自己畫竹子的時候，竹子比石頭多，竹子石頭缺一不可，各有各的品格，竹子中有傲骨，石頭外部剛強，二者都是可遇不可求，自己畫了這幅石竹圖，歸隱山間草廬，不想再入繁華。
這個言癡應該是一個看破紅塵的隱士，不過又不像是牧清嵐，因為那兩行字比劃如風似刀，不像出自女子之手。
牧清嵐看到周健一直盯著那副石竹圖在看，便說道：“那是一個故人的作品，我們已經有幾十年未見了。”
周健哦了一聲，自然不會追問什麽，既然是牧清嵐的朋友，那麽想必也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言癡……這個名字倒是很特別。
牧清嵐指了指藤椅，說了一聲：“坐吧。”
周健規規矩矩的坐下。
牧清嵐問道：“你跟雨離是什麽關係？”
周健微微一怔，沒想到牧清嵐會問這個，他想了想，說道：“朋友。”
“普通朋友？”
“是很好的朋友。”
“哦，我懂了，你出去叫雨離進來吧。”
嗯？這就完了？周健心中古怪，他本以為牧清嵐叫自己是有什麽很重要的事情要說，不至於就為了問這麽一句話把自己叫到後山吧，問離不是一樣的？
她到底想要幹什麽？
說了一聲是之後，周健起身出去。
片刻之後離進來，叫了一聲“師父”。
牧清嵐慈愛的看了離一眼，說道：“坐吧。”
“是。”
牧清嵐倒了一杯茶，坐在了離的旁邊，“雨離，你知道我為什麽見麵第一天就收你為親傳弟子嗎？”
離搖了搖頭。
牧清嵐笑了笑，“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不過我不想問，我見你的第一天便不問來曆收你為徒，因為我相信一個人的眼睛不會騙人的，你的眼睛是我這一輩子見過最清澈的眼睛，我相信我的直覺，嗬嗬，說起來純陰之體的人第六感很強的。”
“師父一生未嫁，無兒無女，沒想到臨老會收下你這麽個徒弟，你很像年輕時候的我，真的很像。”
離不知道牧清嵐為什麽突然說起這個，隻是靜靜的聽著。
“古武從誕生至今，不過百餘年而已，許多武技和心法都是天縱其才的古武前輩們自己畢生的修煉經驗總結，一個高手，對應了一套傳承，我同樣有一套自己的傳承，借用一下古經的名字，將之命名為《玉女經》，不過我雖然在你之前收了六個徒弟，卻始終沒把這套傳承送出去，因為他們沒有純陰之體。”
“我以純陰之體入武，所總結的一切自然基於純陰之體上，可是這種體質的人實在太少，我很怕《玉女經》隨著我的死就此中斷。”
“很慶幸，我尋到了你，你的體質比我還要好，如果能繼承我的傳承，必將少走很多彎路，而且你的眼神清澈無邪，這十分難得。”
“我從十六歲起開始修煉，十九歲時愛上了一個男人，一直愛到三十歲無果，心灰意冷之後，我歸隱山野，一心精進武學，但是沒想到從那以後，我對古武和國術的感悟反而一曰千裏。”
“《玉女經》前三卷，是我三十歲以前的經驗總結，以情入武，算不得精華，後六卷，是我三十歲以後所作，斬斷情絲，心無旁騖，一心追求武道極致，是《玉女經》的精髓所在。”
“如果你接受《玉女經》的傳承，那麽需要拋開一切感情，終生不嫁，且保持處子之身，你可願意？”
牧清嵐的聲音一直平和而緩慢，離平靜的聽著，直到最後一句，她身子微微一顫，抬起頭來。
拋開一切感情，終生不嫁，且保持處子之身……她咬了咬牙，緩緩的，但是卻堅決的搖了搖頭。
牧清嵐臉上的慈祥頓時僵住了，許久之後，她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是因為屋外的那個男子？”
離點了點頭，很簡潔的說道：“是。”
“你了解他嗎？”
“了解。”
“你相信他？”
“信。”
“你認為你們將來能走到一起？”
離沉默了，許久之後，她默默的說道：“我是一個追隨者。”
“追隨者？好貼切的名字，你真的跟我太像了，我從十九歲追隨一個男人到三十歲，沒有得到任何結果，我倒沒有後悔年輕時的幼稚與天真，如果沒有那段曰子，我不會頓悟一切，確實，想讓一個花季少女斬斷情絲太難太難，誰在青春時候不幻想浪漫的愛情？”
“好吧，你現在十七，我等你到三十，也許你會回來的……”
離搖了搖頭，“師父，我跟你不同。”
“有什麽不同？”
“我是一個追隨者。”離再次緩緩的，一字一頓的說出這句話。
看到離清澈而堅定的眼神，牧清嵐微微一怔。
“你說的追隨者……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離沉默不語。
牧清嵐搖了搖頭，“你不想說也罷了，不過，師父隻問一句，你心甘情願嗎？”
“是的。”
“我明白了。”牧清嵐歎了一口氣，為離感慨，也是為自己感慨，也許錯過了離，自己便會孤老終生吧，身死之後一副《石竹圖》裹身，入土成灰，再無半點牽掛。
想到這裏她看向牆上那副《石竹圖》，目光飄渺起來，有石無竹則黯，有竹無石則孤，你願做地上的磐石，我願做磐石上的蒲葦，可惜，你喜歡的是一生無花的素竹。
磐石卒千年，素竹曆春秋，蒲葦一時韌，是我堅持的不夠嗎……牧清嵐自嘲的笑了笑，已經如此這般，何必再去思念？
“對不起，師父。”離感覺到了牧清嵐的難過，輕聲說道。
“沒什麽對不起的，天蒼地茫，人各有誌，狐鼠依牆，何可思量？是我執迷不悟了，罷了，為師傳你另一套功法吧，不過我手中隻有殘卷……”
“謝謝師父。”對牧清嵐的話語和內心，離似懂非懂。
“沒什麽好謝的，這套功法說是功法，其實也不一定是功法，迄今為止無人煉成，與別的古武功法不同，這一套功法浩劫之前就存在了，它的存在一直是個謎。”
離微微一怔，這些曰子，她也知道了這個世界的浩劫是什麽，古武是浩劫之後才誕生的，那麽浩劫之前就流傳下來的功法又是怎麽回事？
牧清嵐又道：“根據名字推測，《九轉錄》有九重，我手上隻有第一重的臨摹本，和第二重的原本真跡，它需要一對真心相戀，同時天縱其才的男女雙修才可，光是這一條要求就扼殺了絕大部分人，真正真心相戀的不一定是天縱其才，而天縱其才的，不一定真心相戀，許多高手為了這套神秘的功法行苟合之事，卻最終無果。”
“我得到這套功法的殘卷時一直想跟心上人同修，可惜……嗬嗬，算了，都是過去的事了。”
牧清嵐說著站起身走進臥室，從床榻之下拿出了一個檀木盒子，輕輕拂去上麵的灰塵，打開之後，裏麵有一遝裝訂起來的稍稍發黃的殘頁，最上麵的一頁用楷書寫著——《九轉錄》。
“這套功法名為《九轉錄》，一個不算特別但卻讓人一頭霧水的名字，也許練下去終究有九轉吧，創立者是誰迄今無人知曉，目前世界上隻有《九轉錄》前幾重的殘本。”
離看著這套功法，疑惑道：“如果一直沒人煉成，為什麽會認定它是功法？”
牧清嵐道：“那是因為它很特別，即便練不成，也能感覺到書頁中傳來的蒼莽氣息，如果看臨摹本還看不出來，但是看原本的話，就會感覺到這種震撼感了。”
牧清嵐說著，小心翼翼的將那些殘頁從盒子中取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