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堂,位於落日城西北角上,地處偏僻,古樸的建築構造崢嶸,簷角伸展如劍,整座大殿在略已暗沉的陽光餘暉之下,散發著一種莊穆、嚴肅的氣勢,靜靜的聳立在大地上,仿佛在這落日中,追憶著往昔的榮華、輝煌。
自當年暗日教大勢頹敗後,原在落日城雄踞一方,並掌控著周邊十幾座島嶼的劍堂一族,也是日漸敗落,雖然像諸法院這等大勢力,根本不會對劍堂這等宗族趕盡殺絕,但倒是那些往日並不起眼的勢力,落井下石,不斷打壓,妄圖吞滅劍堂,在付出慘重代價後,劍堂總算免於滅族厄運,卻也隻能在這荒涼的西北角偏居一隅。
鼎盛時期擁有著數十萬人口的劍堂大族,如今隻剩下三百個核心族人了。
夜色漸沉,四野一片寂靜,偶然響起的蟲鳴聲,卻是讓這荒涼的西北郊地上,越發的寂寥了。此時,正是眾人安睡之時,然而,劍堂的一處亭閣中,卻光亮一片,亭閣角上掛了一盞燈閣,燈閣內夜明珠柔和光芒傾灑,映照四周。
林陽正與常劍空坐在亭閣中,兩人促膝長談,聽常劍空談及落日城的掌故軼事,各處風土人情,以及妖煞海上的各個勢力分布。常劍空雖屈居在這荒涼地域,對這些事卻是知之甚祥,想來是為了再度崛起,亦是有所準備。
“蘇秀,先前也是一個大族少主,她父輩追隨傲教尊,然而,從傲教尊被禁錮起,其家族日漸敗落,蘇秀之父二百多年前被多人圍攻而死,從此以後,蘇秀心灰意冷,偌大的家族也不幸土崩分裂,各人自尋出路,不複存在了。”
蘇秀,是林陽要收納的第二個人物,聽到林陽提起,常劍空搖頭歎息道,語氣中略顯沉痛之意,似為蘇秀家族的分裂,而感到惋惜、痛心。
林陽略微沉吟,說道:“那蘇秀,他現在人在何處?”
常劍空微仰頭,想了一想,說道:“最近我也沒有親見其麵,不過據人說,她經常在雨庭湖出沒,泛舟遊覽,遊戲人間,林兄若想見他,我可以安排。”常劍空遵照林陽的吩咐,不再稱呼“教尊使者”,卻也不願直呼其名,便改口稱“林兄”。
林陽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說道:“好,那就有勞常兄安排,我們明天就去找一找蘇秀。”
第二天,又是午後。
細雨蒙蒙,在雨庭湖明鏡般的水麵上,更是透出了一股朦朧意境,岸邊楊柳垂腰,紛亂飛舞,此情此景,猶如一幕煙雨畫卷,令人沉醉,流連忘返,渾然忘了世間所有煩惱,憂愁。
湖麵上琴音悠揚,絲竹飄飄,一艘艘畫舸船舫泛遊在湖上,有豪華大船,亦有精致雅船,極盡繁錦氣象。
其中一艘船舫中,林陽,常劍空,以及元秋、風舞兩人都是在場,坐在席位之上,望著船外朦朧雨景,隨著船舫緩緩**漾在湖中,似乎人的心,也就此沉靜了下來。
然而心緒,卻仿佛又跟隨著**漾擴散的漣漪,在微微起伏著。
“哈哈哈,今朝有酒今
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忽然,沉靜的湖麵上,傳來一陣清脆的歡笑聲,一艘略有些灰敗的烏篷船上,走出了一個消瘦落拓的身影,掌中握著酒袋,一左一右簇擁著兩個衣著暴露的藝妓,另一隻空著的手掌伸入了藝妓衣襟中,在她豐滿的酥.胸上大肆其手,毫無顧忌。
此人身著素袍,裝束就如落第的秀才一般,臉龐清秀,肌膚白皙如玉,瓊鼻凝膩,紅唇朱潤,倒是像極了女子,這等容貌,其實放到了女子中,也是傾城之色。隻是他上揚的眉毛,倒是顯出了幾分英勃之氣。
這人醉意,走路搖晃,一把推開了藝妓,獨自走上船頭,大聲吟唱道:“三人影成行,獨遊雨庭湖,昔年今日時,桃花依舊否?唯有一醉解千愁,容顏如昔乎?天亦有情乎?”清亮的聲音遠遠的飄**在湖麵上,竟是在這綿綿雨絲中,平添了幾分愁緒。
“這人便是蘇秀。”船舫中,常劍空輕聲說道。
“哦?”林陽眉毛略微挑了一挑,向那佇立在船頭上的落拓身影望了過去。
“她就是蘇秀?”雲秋望著那落拓身影,秀眉微微一蹙,目光微閃,似乎是對蘇秀頗為好奇,若有所思。
常劍空看著蘇秀放浪形骸的樣子,苦笑道:“正是,家族的變故,卻讓她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說著,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這時,雨庭湖上,另一艘漆黑的大船中,在隱秘的艙室中,坐著一個身材枯瘦的黑袍老人,長臉猶如鷹鷲,稀少的白發耷拉在肩頭,微眯的眼眸中,陰冷光芒流轉。
一個男子俯著身子,單膝跪在這老人前方,似乎正在稟報著什麽?
黑袍老人臉色陰沉,幹枯的手掌輕撫著桌麵,沙啞的聲音,緩緩說道:“你說,死鬼碑,活人碑,這兩人都失手了,被常劍空殺了,常劍空最多古盤境三階修為,如何能一人對付曾周兩人?”
稟報的男子說道:“似乎是有一個神秘人突然出現,幫助常劍空,曾周兩位大人才不幸遭難。不過,屬下無能,目前還未能查出那個神秘人是誰。”
黑袍老人喃喃說道:“難道是傲破穹的餘孽,來得竟這般快?”沉默了片刻,他眸中寒光微漲,冷聲道:“那蘇秀,現在動靜如何?”
男子回答道:“屬下們一直密切關注著,還在那破烏蓬船上花天酒地,一點也沒察覺,我們早已將他圍死了,隨時可取其性命。”
黑袍老人嘿嘿一笑,冷哼道:“死到臨頭,還花天酒地?先不急著動手,看看有沒有同黨來找他?將其一網打盡。太一妖王對這件事比較重視,我們一定要辦得幹淨利落,明白嗎?”
“是!孤山大人英明!”男子應道,便欲躬身退出。
就在這時,突然,艙室上方傳來一道淡淡的,帶著一絲慵懶的聲音,卻是清脆動聽,“你們兩個,是在討論我嗎?在背後討論別人,那可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呀!”語氣之中,充斥著調侃、譏嘲的味道。
“什麽
人!?”
黑袍老人霍然抬首,隻見艙室頂上,不知何時已破了一個大洞,一道落拓身影,正坐在破洞邊緣,一雙腳在半空中晃**著,嘴角略帶著淡淡笑容,目光譏諷,望著黑袍老人。
這人不是別人,赫然便是蘇秀!
黑袍老人嘿嘿幹笑了兩聲,說道:“素來聽聞蘇秀擅於旁門左道之術,今日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老夫船中,看來果真是名不虛傳,有些手段。”
蘇秀抓起酒袋,往嘴中灌了一口酒,微笑道:“我的旁門左道隻是微末之術,或許是你活得太老了,老眼昏花,連有人闖進了船中,都不知道,嘿嘿,人老了,就該少出來走動,萬一哪一天出了意外,客死他鄉,死無葬身之地,那可就慘了!”
蘇秀犀利譏嘲的話語,讓黑袍老人額頭青筋,忍不住暴突了起來。
“混賬!竟敢對孤山大人無禮,找死!”那下屬男子暴喝一聲,倏地躍了起來,猶如獵豹一般,錚!雙掌上祭起了兩柄短劍,寒光森森,朝著蘇秀暴衝了過去!
咻!
猶如電光火石,一道光箭從蘇秀袖中疾馳而出,劃破了虛空!
那男子暴衝的身體陡的凝固在了半空中,噗!一股血箭從他心口狂飆而出,隻見光箭穿透了過去,那男子也是頹然墜地。
蘇秀輕輕搖了搖頭,歎氣道:“老的還未死,年紀輕輕的,卻先來急著送死,果然是人越老,皮越厚,孤山峰大人,你說是不是?”
“蘇秀,你敢不敢與老夫堂堂正正一戰!”黑袍老人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眸中燃起了怒火,大喝道。
“嗬嗬,”蘇秀掩嘴一笑,身體倏地飄了起來,淡淡的聲音傳來,“要想一戰,那就上來吧。”
黑袍老人怒喝一聲,手掌猛地一拍桌麵,頓時,木桌碎成齏粉,整個人躍了起來,飛縱而上。
砰!砰!黑袍老人,蘇秀,這兩人俱都落在了大船頂上,相對佇立,互望著對方,大風吹起,呼!呼!呼!將兩人的衣袍吹動,氣氛,也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林兄,要不要出手?”不遠處的船舫上,林陽等人遙遙的注視著黑袍老人、蘇秀兩人,常劍空正向林陽問道。
林陽沉吟片刻,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我看那蘇秀智珠在握,似乎早有籌劃,我們不妨先靜觀其變,若情勢變化,再出手也不遲。”說著,環顧了一下四周,隻見湖麵上五六艘船舫緩緩而動,看其樣子,竟是將蘇秀包圍了起來,笑道:“你看這些船舫,裏麵恐怕早已埋伏了那黑袍老人的麾下,我們就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常兄可認識那黑袍老人是誰?”林陽想了一想,問道。
常劍空說道:“那黑袍老人名叫孤山峰,本身修為在古盤境三階左右,不過向來以彖養古怪妖獸聞名,提煉各種妖獸之魂,培育出凶殘狂暴妖獸,往往聯合妖獸之力,與別人對戰,這一次,不知帶來了什麽妖獸?希望蘇秀有所提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