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論辯
“仙獸？”
平淡的笑聲頓時引起島上眾散仙修士泫然大波，兩百餘道目光紛紛投向陸塵，皆是帶著深深的質疑。
陸塵不打緊，不過看過來的目光中帶著讓人鬱燥的質疑和鄙夷，著實令陸塵心裏不怎麽好受，與周遭不善的目光對視一番，陸塵心道：都這麽看著我幹什麽？我又沒騙人？好心還當作驢肝肺了不成？
眾散仙顯然不相信陸塵的話，看著他的時候大多充斥著不悅的意味，就連寧無涯和嶽炎幾人都皺緊了眉頭，隻有薑皓眼神還算正常，微笑不語，右手還撚著他那道細長及肩的白眉。
“這位道友。”片刻的沉寂之後，從未開過口的伍家伍未問道：“旦不知道友何時來到永生長河的？”
伍未沒有叫陸塵的名字，意有所指的點了一句“這位道友”，語氣多有不敬的嫌疑，顯得很不禮貌。不過陸塵不覺得什麽，入鄉隨俗不敢說，身為外來者要尊敬永生長河本地修士這點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於是，陸塵鄭重的回答道：“不才十五日前，剛到貴寶地。”
“哦”伍示拉長了聲調，口氣讓人感到厭惡。
伍未半睜半閉的小眼睛微微一眨，意有所指的問道：“道友十五前才到永生長河，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到十萬裏海域外走了一個來回，老夫不得不佩服啊。”
陸塵這才明白過來，對麵長的圓滾滾的胖子分明不相信自己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到十萬裏外的海域走了個來回，那般語氣分明就是嘲笑自己在撒謊。
理解了伍未的意思，陸塵嗤之以鼻的笑了笑，也不解釋，悶聲不語的把眼闔上，平心靜氣的打起作來，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倒讓伍家兄弟以及那些露出鄙夷表情的散仙修士們愣住了。
若是放在以前陸塵的火爆性格，定會跟伍家兄弟好好的唇槍舌戰一場。不過現在，陸塵的心性收斂了，可以說已經融入了大道當中，不是你死我活的深仇大恨，一般激不起他的殺機。再者說，好歹自己也是寧無涯請來的，別人的麵子不給，寧無涯的麵子不能不顧。你不是不信嗎？愛信不信，反正我也不會掉二兩肉。
於是，陸塵閉目養神。
見陸塵不說話，伍未陰測測了一笑，以為陸塵無可辯駁，得理不饒人道：“好吧，貧道姑且相信道友所言，隻不過貧道有一事不明，道友既然發現了仙獸，又是怎麽從仙獸的口中活著回來了，並且看道友的樣子，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麽傷害吧。”
大乘後期高手，再厲害也不是仙獸的對手，此乃眾所周知的事，伍未的用意無非是想讓陸塵的謊言當中被揭破，好以此打壓他在薑皓中的形象，在伍未看來，陸塵隻不過煉器厲害一點，身手未必高到哪去。
眾散仙修士本來就不相信陸塵的話，聽到伍未捉住陸塵的痛腳，自然想聽聽這個被稱為眾仙域仙匠的小子該怎麽應對。便再次把目光轉向陸塵。
陸塵眼睛眯開一條縫隙，懶洋洋的笑了兩聲，道：“這一點請恕在下不能說。”
“噗！”伍華聞言，禁不住噴笑道：“道友，永生長河論道大會向來暢所欲言，有什麽不能說的呢？”
伍家兄弟咄咄逼人，寧無涯也看不過去了，先不說陸塵的話是真是假，倘若是真的，人家怎麽跑的會跟你們說？誰身上沒有一兩個保命的絕技，關乎修士的修煉功法，那是天大秘密，自然不能說的。
寧無涯冷聲道：“伍華、伍未，陸塵道友遠道而來，參加論道大會乃是寧某相邀，本來他大可不必在此發言，道友既然經曆過並說出來，對大家自然有好處的。至於如何從仙獸口中逃脫，那是他個人的事，這種事又怎麽能說？兩位請注意你們的言辭。”
冷冰冰的話語充斥著火藥味，寧無涯立挺陸塵，倒沒讓人感覺到不滿，畢竟人是寧無涯帶來的，對陸塵不敬，等於對寧無涯有意見，就算陸塵說的是假的，寧無涯也應該站在陸塵一邊，這很合理。
陸塵微笑不語，眼睛也不睜，聽著寧無涯的反駁，心中暗笑，也不插言。那伍華一聽，嗤笑道：“眾所周知，十萬裏與到五十萬裏海域內固然危險重重，但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仙獸出現。我島湯二長老便是能去那四十五萬裏海域的高手，也沒過一個仙獸，十萬裏就看見仙獸，說出來誰信？”
寧無涯老臉一陣通紅，想來知道永生長河海域凶獸劃分的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伍華見狀，氣勢更盛，又道：“大家若不相信，可以問問二長老，他對五十萬裏海域的事最為清楚。”
湯興聞言，歎了口氣，雖然不像大多數人那樣對陸塵抱有輕蔑的意思，但還是不信道：“道友，貧道於永生長河修行已有上萬載至久，說句托大的話，到得現如今的修為，五十萬海裏以內還是能知道十之八九的。的確，以永生長河的海域劃分，五十萬海裏內難見仙獸，你要說在五十裏邊際遇到，倒是有些可能，不過十萬裏……道友是不是看錯了。”湯興說著，語聲一滯，便是連連幽歎。
陸塵終於睜開雙眼，目光深邃而自然，不驚不喜，微笑道：“二長老無需多說，陸塵明白大家的意思，既然大家不信，就當是陸塵說了句玩笑話，又或陰溝裏翻了船看走了眼，大可不信就是。”陸塵說完，再次把眼睛閉上，這次打定了主意不再開口了。
眾人一聽，一個個忍俊不禁，對這位所謂的仙匠的淡定深表無奈和鄙夷。
就在這時，薑皓大長老忽然朗聲大笑：“哈哈……能夠看到各位道友暢所欲言，貧道深感欣慰，永生長河論道始終都是言無不盡，既然伍華、伍未兩位道友挑起這個話題，自當要說個清楚明白。陸塵小友的話，我等也聽到了，大家不信情有可願，別說諸位，若是放在以前，便是薑某也決計不會相信的……”
薑皓說著，突然頓住，睿智的目光不由得隱瞞著某處深層次的含義掃過全場，使得聽到這番話的一眾散仙修士心中不禁微微一震。
“這話什麽意思？以前不信，那就是現在相信了？”
“難道十萬裏海域那裏真的有仙獸不成？”
“不會吧，仙獸不可能出現在那裏啊。誰不知道五十萬裏海域內都是風平浪靜的，哪有什麽仙獸的。”
“……”
一眾散仙開始動搖了，伍華、伍未兩兄弟更是心裏打鼓，別人的話沒有權威，可以反駁，但是薑皓的話卻一直是永生長河中的定理，以他的威望和見識，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從來不會沒人相信的。
兩人心中一揪，伍華忍不住問道：“大長老，你相信他所言？”
伍華還盼著自己聽錯了，或者薑皓想表達另一層的意思。不過當伍家兄弟對上薑皓的眼神時，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薑皓點了點頭，笑道：“我相信。”
“嗯？”陸塵本來不打算再說話了，聽到薑皓認同自己的說法，忍不住多看了這個長眉老者。
周圍修士更是無比震驚，這說明陸塵真的有在十五日內來往十萬裏海域的速度，另外也有從仙獸口中逃脫的本領。那可是仙獸啊，超過三劫的存在，堪比一級天仙，上界仙人的存在啊。
伍家兄弟有如五雷轟頂，滿臉的不信。
薑皓言道：“大家都知道，黑水蜥乃是永生長河中並不少見的凶獸之一，實力強大修煉至三瞳的時候便可達到大乘後期圓滿的境界。就在三年前，貧道曾經去過十萬裏海域，目的就是想看看那裏的雙頭蛟蛇繁衍的何種地步，是不是真的能夠危及到永生群島，不料想當貧道趕到的時候，發現那裏的雙頭蛟蛇，已然消失的無形無蹤，數萬裏海域，連一隻凶獸都沒有。那時，貧道便覺得不對勁，於是下海一觀，結果在海底九萬裏處，讓貧道發現一隻三瞳黑水蜥。”
薑皓講到三年前的經曆，侃侃而談，眾人聽的聚精會神，寧無涯和嶽炎等跟陸塵交好的散仙已經聽出了幾分意思，臉色由驚轉喜，豎耳傾聽。至於陸塵更是急切的想要知道九瞳黑水蜥的來曆。㊣(7)
“此獸修為高深，極其狡猾，貧道本欲取其內丹煉製靈藥，誰料追了數月還是被他逃走了。此事過後，貧道為了定海界石，不能留在外麵太久，就趕了回來，一年過後，貧道還讓盧長老親自走了一趟。盧長老……”薑皓叫到盧桑，問道：“盧長老是否記得一年前西北之行？”
一直默不作聲的盧桑終於睜開雙眼，點頭道：“沒錯，是有此事，那日薑長老的確委托貧道去了一趟西北，一觀雙頭蛟蛇的事，貧道跟薑長老一樣，沒見到哪怕半條蛟蛇，同樣也沒有發現三瞳黑水蜥。”
“那也不能代表十萬裏海域出現的就是仙獸。”伍華不甘認輸，焦急的叫出聲來。
“我還沒說完……”盧桑聞聲，不悅的瞪了伍華一眼，繼續說道：“不過下海之後，貧道在海底深處發現了蛟蛇的骸骨，不多不少，整整六十九具，每一具的肉身都被吃的一幹二淨，內丹更是沒有。回來之後，貧道與薑長老翻閣典籍，終於被我們發現，此獸若能煉化足夠內丹，當可化身成仙獸，而其標誌，就是由三瞳變成九瞳。”
終於把這段冗長的話說完，末了盧桑用著曾經伍華、伍未二人鄙夷過陸塵眼神狠狠瞪了兩人一眼，跟著閉目不語。
眾散仙聞言，心中無不掀起滔天巨浪，這不僅是因為十萬裏海域出了一個仙獸而動容，更是為陸塵的強橫手段歎為觀止。能夠從仙獸口中逃生，其修為已經得到了在場散修高手們的認同，而他的速度竟然可以在這種情況下以區區十幾日的時間來往十萬裏海域而絲毫沒有半點損傷，足以把他歸類到跟定島三老同等境界的高手隊列中，再也沒人敢瞧不起這個來自眾仙域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