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8章 魔與煞
魔界州土與其它諸界不同，魔道中人崇尚的是野性、狂暴、凶殘，是以修煉的洞府、山門以及大大小小的洞天福地，必須將天地將最為暴虐的元氣聚攏起來，利用天地元氣中的殘暴氣息激發體內的潛能，達到霸道、橫行的目的。
陸塵還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魔界，跟凡間界所謂的紫獄魔境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天地間的五行元氣散而不聚，相反把駁雜的能量從中分離出來聚於一起。可以看到空中烏雲翻湧、電閃雷鳴，即使是青天白日，魔界的天空都顯得陰沉沉的，給人一種窒息的感覺。
再望那無邊無限的魔海，波濤洶湧、浪達數十、百丈之高，海流拍擊在石蘑上產生的撞擊聲，猶如九天雷鳴，轟轟作響，時而潮漲潮落，這般聲音間或有致，產生一種節律，堪比戰場擂鼓，激發人體內最原始的戰鬥本性，再加之終年不得一散潮冷空間彌散著澀苦、鹹辣的魔海氣味，嗅到鼻子裏直衝五腑八脈各大竅訣，使人熱血沸騰，偏向凶暴，憑空就會生出大肆殺戮的幻覺。
沒有特殊的根基和深厚的法力基礎，別說在魔海中修行，隻要看上一眼這天地間恐怖的奇影，恐怕就會直接入魔了。
因此，在魔界中，根本不會出現類似仙界飄渺的聖境：煙霞漫天、彩虹當空，靈鶴、彩雀、祥瑞這等讓人心境趨近舒緩、能夠安然閑適的世外桃源從來不存在。
這並非魔界中人的本領搞不出那樣的修煉寶地，而是因為不屑。在魔道中人以為，所有能夠靜心安神的寶物、奇閣、福地，都是心裏的魔障，對修行無益。是以仙界中人看到魔界的景象頗為不齒，反之魔道中人同樣覺得仙界中人的**巧技難為上天正道。
老祖洞的位置就處在獄魔海上層，乃是海上堅起的石蘑之一，約達三十餘丈高，拱出海麵上方有一巨大的橢圓平台，遠遠看過去就像一隻大傘插在海底，又伸出海麵。石蘑占據千餘尺的方圓，不算巨大，平台上多有孔洞，可容人自由進入。
之所以要來獄魔海，是因此陸塵知道，六魔海的地理位置極為特殊，六海圍攏，獄魔海與天魔海極為接近。並且獄魔海乃是群魔亂舞的地方，說明白點，就是一個齊四方魔頭混亂之地，其中天魔、風魔、血魔、黑魔，還是數之不盡的異族都這裏盤踞。
在陸塵看來，凶角既然避世不出，圖謀尋天路而棄凡塵，恐怕會選在一個別人不會注意的地方紮要，獄魔海就是一個好去處。
同時，也滿足謫尺可以借亂殺上凶角殿不被外人所注意。換言之，就算凶角殿在天魔海內，他也可以就近打探凶角殿的位置，去天魔海也很近。
再來，老祖洞是鏡老留下的洞天福地圖中魔界範圍唯一一個寶地了。
陸塵可以從萬千石蘑中找到老祖，也拜了煞元所賜，飛到獄魔風上空，他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不同於魔氣的衝天煞氣。
說到魔與煞又有不同，魔近癲狂，行事殘忍不計後果，從來不會考慮他人的感受率性而為，在魔的眼中燒殺搶掠乃是正常之事，心性不受元神的控製。
煞就不一樣了，所謂煞，凶也。這個凶代表著戰時凶、氣息上的殺念可以提升本身的實力，但卻不會殘暴。修煞者注重的心性，既要保持煞心殺念，還要不被魔所困擾，要比修魔難的多了。
所以看到漫天的魔氣，陸塵很輕鬆找到了煞氣的存在。
事實上，煞也是魔性中的一種，隻不過煞典將這種殺念自魔性的本源中提煉的出來，著以千般修法完善，成為新的一門修法。
陸塵也不知道創造煞道的人究竟是什麽人，竟然能夠為魔而不入魔，要說的清楚一些，恐怕煞超越了魔，稱為魔主都不過分。
找到老祖洞，陸塵沒有急著下去。畢竟每一個州土、大川、深海都有修士存在，說不定自己一不小心就觸了別人的黴頭，遭來殺身之禍。他可不剛出虎窩又入狼群。
左右觀察了一番，他發現在附近至少有幾股氣息跟自己相近，這些氣息離著老祖洞的範圍不遠，但全都遠離在老祖洞五百米開外的位置，沒有一個進入煞氣的範圍。
感受了一番，陸塵歎然微笑，心忖道：“鏡老果然是煞者，他的煞讓人不敢接近老祖洞，也不知道這裏存在了多久。”
念叨著，陸塵縱身飛了下去。他的速度很慢，並且氣息收斂到極輕，目的就是為了告訴下方幾個用元神注意到他的高手，自己來此地並沒有惡意。
果不其然，石蘑幾個洞府中的魔帥都在注意陸塵，起先看到有人進入他們的領地範圍，幾個人皆是露出貪婪的目光。
一個修者的純淨元神，可以幫助修煉省去很多時間，不過當他們發現陸塵的境界達到了九級之後，這些人就放棄了對陸塵出手的念頭。
魔海上下兩層，海上的高手大多是魔帥，九級魔帥幾乎就是王者，陸塵的九級羅乾境展現出來的氣息也正好是這個瓶頸，沒有人笨到在不明底細的情況下對一個跟自己實力相仿的人出手，所以盡管在周圍幾個洞府中窺視陸塵的人不少，但並沒有發生爭端。
距離老祖洞五海裏以外的一處洞府中，就有兩個同為九級魔帥的高手在洞府交談，兩人自陸塵出現的那一刻開始，目光和氣機就牢牢鎖定著老祖上方的不速之客，直到發現陸塵表現出來和平的意思，兩人嗤嗤一笑。
“是一個散魔者。”其中一個藍發修士貌若中年，臉盤稍寬，眼似無底幽洞，看不出來喜怒，他的眉心有著一道淺顯的魔紋。
此人名為章恪，乃是伏烈洞的洞主，九級魔帥高手，掌管伏烈洞周遭五海裏的地域。別看地方不大，這五海裏可是囊括了接近三百小洞府的，可以號令的魔帥高手，也達到了三千至多。
坐在章恪對麵的老者半邊白發半邊禿頭，形象極為古怪，像個瘋子道人，他的魔號也極為附近這般扮象，名為半顛老魔。
兩人同為九級魔帥，以老祖洞為界，各掌五海裏的修士，洞府數百，是多年的好友，時常湊在一起討論天道以及海內最近發生的大事。今天也一樣，不過剛坐下來沒多久，就發現了陸塵。
兩人一直沒有說話，當他們細致的觀察一番，發現陸塵並無敵意之後，章恪方才開口。
半顛坐在洞中，望著頭頂，隔著厚達十數丈的洞底微眯起眼睛來，說道：“不知道是哪裏得道的魔頭，跑到獄魔海了。哼，他最好別這老夫的眼皮子底下搞事，否則就算九級魔帥，老夫也讓他後悔來此。”
章恪口中的散魔與下界渡劫不成的散魔有所不同，說的是某些在蒼山深海自行修煉的苦行者，沒有背景，喜歡遨遊仙界。這類人最容易對付。不過陸塵的實力在那擺著的，兩人也不急著出手。
魔界雖然多見殺戮，但其中也有規則，兩人的修為掌管海麵上層，同時也受別人的管治的。
“咦？他去的好像是老祖洞的方向。”章恪一開始不以為然，可是見陸塵氣息不斷接近老祖洞，便有些吃驚的說了一句。
半顛馬上露出不屑的神情，興災樂禍道：“又是一個不張眼的家夥，可能是他看到老祖洞的魔氣，以為是什麽好地方，想要借寶地修煉。孰不知，進入那裏的人十個有十個都出不來，這樣也好，省得老祖我出手了。”
章恪也是這樣認為，於是拋卻陸塵不談，言道：“半顛兄，前日我聽到風聲了，咱們獄魔海原來掌管本地三百裏的劉大人要調走了。來的是一個從戰場上下來的新人，聽說這人名叫陶貴，在會戰戰場裏達到了魔君境界，還得到了諸帝至寶，估計三年後就要上任來了。”
“哦？”半顛目中無人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變化，言道：“陶貴，是我們獄魔海的人？”
“恩。以前在西海，那裏沒地方了，聽說他跟大人的關係還不錯，事前都投靠了大人，沒想到真他真走運，竟然得到了諸帝至寶。”
章恪打量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半顛，笑道：“半顛兄，你我相交也有七十年了吧，別的不說了，我也是通過別人打探來的消息，陶貴在距此地三百裏外還有洞府，一家老小都在裏麵。這次他一人得道，全家雞犬升天，說不得回來的時候，又是三百海裏的霸主，我準備了一枚上好的魔鬥丹，既刻送過去。總比人家上任來了再送去的好。你有什麽打算？”
不得不說，章恪考慮的很全麵，像他這種修煉了五百多年才達到九級魔帥的人，資質本就低的不行，要是再不出點手段，很難長久立足在魔海的。
九級高手在海內數不勝數，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有人看中了他的洞府，到時候強取豪奪殺了自己，連個靠山都沒有，容易吃虧。
半顛也覺得在理，點了點頭道：“恩，章兄言之有理，雖然我等同為九級魔帥，但是從魔帥到魔君的跨度不小，少則幾十年突破了還算罷了，要是一直不能突破，總要找個靠山的。劉大人平日裏拿的我們就不少，這些事定會傳到陶貴的耳中，要是慢待了大人，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章兄，多謝你來相告了，不然半顛至今還蒙在鼓裏呢。”
“嗬，我們的關係還用得著謝嗎？”章恪擺了擺手，眼中露出一絲得意，問道：“半顛兄，你要送上什麽東西呢？給魔君大人的，千萬要小心甄選啊。”
半顛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道：“那是當然，㊣(8)我要好好的斟酌了一番了。咦？對了，章兄，你送魔鬥丹不怕拿不出手啊？”
章恪聞言苦笑道：“半顛兄，你不是不知道我吧？我手裏哪有好東西，這枚三品上階的寶丹已經是我的全部身家了，就這我還肉疼呢。”
半顛沒有因為章恪的言不由衷而不滿，他知道章恪手裏有兩件極品仙器的好寶貝的，不過那是章恪的護身法寶，等同性命，自然不會輕易送人。這事兒放到自己身上，也是一樣不舍得。
跟章恪一樣，半顛因為送禮發愁，這種事最是麻煩，送好的，自己不舍得，送不好的，人家看不上眼等於白送。
“怎麽辦才好呢？”半顛合計著，突然靈機一動，拍著大腿道：“有了。”
“什麽有了？”
半顛指了指老祖的方向，道：“我們的寶物不舍得，可以用別人的嘛。”
“你的意思是……”
半顛嘿嘿一樂道：“這人來的正是時候啊，到了獄魔海，人生地不熟，他能不知道規矩嗎？放心吧，相信沒幾天，這人就會拜府的，到時候你我可以從他身上得到點寶物，轉手送給陶貴不就成了。”
“嘿，我竟然忘了這岔，看來這枚魔鬥丹能省下了。”章恪笑嗬嗬的說著，把魔鬥丹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