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的話音落下後，畫廊裏又陷入了詭異的寂靜，所有人都臉色古怪的望著江辰和葉梓。
其實，來參加畫展的人基本都是葉梓和丁浩的朋友，大部分人都不懂畫，他們隻是來交際的而已。
如今江辰這麽一說，有些人想起來了，齊白石確實說過這句話，作畫妙在似與不似之間，太似為媚俗，不似為欺世。
而葉梓的畫，確實畫得太逼真了。
照這麽說來，葉梓的畫……確實是媚俗。
羅太山又莫名地搖搖頭，並輕歎一口氣。
他當然是懂畫的人，也一眼就看出了葉梓的畫確實畫得逼真，但又一點都不傳神，沒有任何藝術性和可欣賞的角度。
隻能說，葉梓並不是什麽畫家，也並沒有跟真正的畫家學習過，隻是有些繪畫天賦，覺得自己畫得好，所以自以為是地畫了一堆逼真的東西，就拿來開個人畫展，並邀上一群親朋好友過來炫耀。
隻是，這位江先生的心胸似乎有些狹窄，也可以說是眥睚必報，當場就拆了人家的台。
這下，真不知該怎麽收場了。
此時此刻，葉梓已經羞憤難耐無地自容了，恨不得馬上挖個洞鑽進去。
更恨不得馬上殺了那個可惡的吃軟飯的。
還有唐素心，最好是把她也殺了，一刀一刀地刮掉他們的肉，讓他們後悔，後悔不該惹自己，不該拆自己的台！
唐素心，和他的老公，都該死！
何芳和另外幾個女的，則臉色通紅，麵麵相覷之後又紛紛撇過頭去，不敢看葉梓的臉色。
她們也邀請了不少自己的朋友過來，剛才可沒少在朋友麵前吹捧葉梓的畫，誇得神乎其技的。
可現在……都怪唐素心和那個吃軟飯的！
"江辰，你懂什麽？憑什麽說葉梓的話媚俗？"一旁的丁浩忍不住怒道，"她的畫本來就是現實派，現實派你懂不懂？不懂就別在那隨便貶低別人。"
聽到丁浩的話之後，在場的人頓時精神一振。
對哦，現實派的畫作好像都是畫得很逼真的。
葉梓也眼睛一亮，她剛才光顧著羞恥和憤怒了，都沒想到這個理由。
江辰淡淡笑了笑，說道："現實派甚至超現實派畫作確實追求逼真，超現實派代表畫家的畫甚至能賣出上億，確實有一定藝術價值。"
"但你忘了一點，他們的畫不僅僅是逼真那麽簡單，還追求立意的藝術價值，能引人思考和共鳴，具備欣賞角度，還都畫很傳神，他能把人物的形態和神情描繪的惟妙惟肖，甚至達到了形神合一的境界。"
"而葉梓的畫……咳，我也不知道她把一棟大樓畫得這麽像，是何立意，如果是抽象派所表達的科技與自然的話，倒還好，可她這個現實派就顯得不倫不類了。"
"還有，她這個人物肖像的笑容也太矯作了吧，這種笑容看著都覺得尷尬，試問哪位收藏家願意在自己的藏室裏掛上一副看著尷尬的畫？"
聽完他這番話，丁浩頓時啞口無言，完全不知該如何反駁。
葉梓和何芳等人的臉色又僵住了。
周圍的人們或議論紛紛，或若有所思的模樣。
羅太山則好奇地多打量了江辰幾眼，還露出欣賞的目光。
唐素心一臉迷茫地望著江辰，好像剛第一天認識他一樣。
她這才發現，自己真的一點都不了解江辰，他好像變得……變得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了一樣。
也許，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素心，見到老同學了，畫展也看了，我們走吧。"江辰微笑著對她說道。
"嗯。"
唐素心不經思索地點頭，一副乖巧模樣，好像江辰就是她的山，她的王，江辰說什麽就是什麽。
點頭過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好像也變了，變得對江辰無比信賴。
她沒糾結這個問題，而是對葉梓和何芳等人歉然說道："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就先回去了。"
葉梓跟何芳沒應聲，隻臉色陣紅陣白的，眼神也不知該往哪放。
道過別，唐素心便跟在江辰身旁往外走去。
走到畫廊門口的時候，江辰突然回頭，淡淡說道："葉小姐，你胸口那塊紅寶石裏麵，有一個小氣泡，那不是寶石天然形成時的氣液包裹體，而是人工寶石合成時留下的氣泡。"
"簡單地說，你那串紅寶石項鏈是假的，也不知你未婚夫是花了冤枉錢買來的，還是故意拿來騙你的。"
說罷，江辰帶著唐素心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畫廊。
畫廊裏一片詭異的寂靜，所有人都愕然望著他的背影。
直到江辰和唐素心開著小電車遠去，畫廊裏才爆發一陣嗡嗡的議論聲。
葉梓臉色鐵青，氣血上湧，腦袋一陣持續不斷的轟鳴。
"葉梓，別聽他胡說，這紅寶石是我花一千八百萬買來的，怎麽可能是假的。"丁浩臉色有些緊張，急忙解釋道。
"紅寶石裏麵有沒有氣泡，得用放大鏡甚至顯微鏡來看才看得到，他怎麽可能看得出來，他根本就是瞎說，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故意氣你的。"
聽到丁浩的話，葉梓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但她心裏已經埋下了疑慮，也決定了，等畫展一過，就拿這顆紅寶石去做鑒定，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天然寶石。
一旁的羅太山仔細看了看葉梓胸口那顆紅寶石，若有所思的樣子。
其實，他已經隱約看出了這顆寶石有問題，主要是光澤和顏色，天然紅寶石的光澤很柔和，不刺眼，而且顏色是不均勻的，從不同角度看還會看到紅色和橙色的交替變幻。
但葉梓胸口那顆，色澤有些刺眼，而且紅得很均勻，剛才從幾個角度看，也沒看到有橙色出現，隻有單一均勻的紅色。
這顆寶石，很有可能隻是一顆人工寶石而已。
便宜的人工寶石才幾十塊錢，比起一千八百萬來，簡直天差地別。
但羅太山不明白的是，江辰為什麽能看得出裏麵有氣泡？
他眼神有那麽好嗎？
或是隨口胡扯的而已？
羅太山想不明白，也懶得想了，他決定以後有機會的話，要多了解了解唐家那位上門女婿。
因為他隱約覺得，那個年輕人似乎有些不簡單。
就是有點眥睚必報，葉梓得罪了他老婆，就被他不留情麵地踩了兩腳，殺人還要誅心的那種。
……
開著電車回家的路上，唐素心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猶豫再三後，她終於忍不住問道："江辰，你是不是學過畫畫？"
"略懂一些，以前確實畫過一陣子。"江辰微笑回道。
他沒說謊，他確實是畫過一陣子，隻不過這一陣子的時間比較長而已，足有數千年那麽長。
這數千年來，他幾乎無所不通，除了畫符籙、陣法、符紋之外，閑暇時也會畫畫丹青水墨，或寫上幾個字，不是因為閑情雅致，隻是單純打發時間而已。
"那，你也懂珠寶嗎？葉梓那塊紅寶石裏麵真的有氣泡嗎？"
"嗯……"江辰撓了撓頭，"那是我嚇唬她的。"
其實，江辰確確實實看到葉梓那塊紅寶石裏有氣泡，他的視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十幾米外一隻蚊子都逃不過他的法眼，更何況葉梓當時離他那麽近。
"那……要是葉梓拿去鑒定，發現是真的呢？"唐素心又問道。
"管它是真是假，反正能給你出口氣就行了，你沒看到她當時的臉色就像吃了屎一樣難看嗎？"
唐素心"撲哧"一聲就笑了起來，還回頭瞪了江辰一眼。
"我之前怎麽沒發現，你其實挺壞的嘛。"
江辰沒回應，隻微笑望著她好看的側臉。
她笑起來的時候，更好看。
片刻後，唐素心忽然很認真地說道："江辰，謝謝你。"
"不客氣。"
"對了，那塊玉佩還給你吧，我不能要你這麽珍貴的東西。"
"不用還給我，那東西本來就是打算送給你的，它雖然值錢點，但對我來說其實就是一塊石頭，隻有送給你才能體現價值。"
"可是……"
"別可是了，結婚兩年來我也沒送過你什麽東西，那玉牌你就收下吧，以後就一直戴在身上，別藏起來。"
唐素心沉默了。
"謝謝。"
良久後，她才再次吐出了這兩個字。
江辰沒說話，隻在電車後麵微笑望著她的發際。
他沒看到，唐素心的臉色很複雜，有感動，也有愧疚，眼裏還有一種說不清是幸福還是什麽的神采。
"我肚子餓了，我們就在這吃午飯吧。"
路過一個美食廣場時，唐素心把電車靠向路邊。
"好。"
江辰點頭，等她停穩車子後便下車站在路邊，唐素心則把電車開進電車保管區。
這時，一輛耀眼的瑪莎拉蒂"吱"地停在江辰旁邊，車門打開，前座下來兩個身材魁梧臉色峻冷的漢子，後座下來一個英俊挺拔的年輕人。
一看到這人，江辰便微微皺起眉頭，回想片刻後，便想起這人是誰了。
宮正文，平江市宮家的闊少，以前追過唐素心，還追得很張揚，隔三差五就在街上堆玫瑰送豪車什麽的，搞得平江市幾乎人盡皆知。
"喲，這不是唐家那位入贅姑爺嗎？"
宮正文下車後，便笑眯眯地上下打量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