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無憂的身影匆匆藏匿在黑暗之中,她定了定神,用水重新潑濕自己的頭發,然後係好衣服走了出去。

“剛才發生什麽事了?”她一臉淡定的問道。

“回雲小姐,有人聽到刺客的聲音,怕威脅到您的安危!”

盛夏冷冷一笑,“笑話!若是我都不能抵擋,難道你們竟比我更甚嗎?”

“小的不敢!隻是皇上吩咐下來,要盡責保護小姐的周全!”

“行了!想是你們聽錯了,我沒見到什麽刺客,現在也好好的站在你們麵前,走吧!”她昂首走在前麵,果然沒走多遠,便看到燕子禦迎麵而來。

“盛夏……”遠遠的,他就伸出了手,接著握緊她的,“朕聽聞有刺客,便趕緊過來了,可曾抓住?”

“哪有什麽刺客,是他們過驚了!”她淡淡一笑,“再說了,依我的念力修為,誰敢行刺於我?”

“那倒是!”燕子禦笑了起來,“近日修為是否大有長進?”

她搖了搖頭,“不知為什麽,很難再攻克了。再者說來,這幾日過於繁忙,哪有什麽時間修為!”

燕子禦擁住她緩步往前走,“是了,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朕剛收到消息,李沐他們那邊也已經攻下了,現在京都外圍的兩個難點都已經攻下來,京都已經盡在我的掌控之中!”

“那恭喜你了!”她一點都沒有喜悅的感覺,心裏很是沉重。

他鬆開手,將自己身上的袍子解下裹住她,“夜深了外麵涼,當心自己的身體!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征戰的生活,很快,很快就會結束的!”

“你昨日與我說,楚府的人都已經被燕子修殺了。那今日,為何楚長闊還要叛逃?”她盯著他的眼睛問道,想從他的眼睛裏找出個答案。

燕子禦道,“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個?你不是一直與他不合嗎?”

“那是性格問題。可是他人並不壞,而且也算是同一戰壕裏的戰友!他也為你立下功勞,你就這樣殺了他,我實在是……”她是真心覺得難以接受。

他點頭,“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可是,這是戰場,是軍營!軍令如山!若是不將他正法,以後怎麽讓將士信服!他之所以叛逃,是因為他還不知楚府的事,朕本是怕他太過傷心,所以隱瞞了此事,怎想到……再者說來,他早有戒心,千媚蓮一事他難道沒有異心嗎?”

盛夏道,“就算如此!可你完全可以將事實的真相告訴他。他若知全家都被燕子修所殺,怎不會一心一意為你效命,何至要了他的性命?”

“盛夏啊,你太單純!他的異心已生,又怎會聽得進去!”他握住她的手道,“這麽涼,當心受寒,快點回去休息吧,別想那麽多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想也無用!”

從他的手中脫出來,她麵色平靜,“既然你提到了,我忍不住想問一句,千媚蓮是否在你手中?”

“這很重要嗎?”他反問,已經隱隱有不悅之色。

“是!千媚蓮是我與楚長闊拚了性命得來,為了它,還搭上了十五條精兵的性命,怎會不重要!”她堅定的說。

燕子禦點頭,冷笑一聲,“不錯!千媚蓮確實在我手中,你是否還要要回去?”

“你肯嗎?”她揚聲問道。

“若我肯給,你便會收嗎?”他接著問。

不必再問了,她已經知道答案了!

“不用了,我明白了!”她笑,退後兩步屈身一行禮,“臣先告退了!”

他默然不語,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臉色越來越沉。他可以看到,她和自己越走越遠,兩個人就如現在這般,背道而馳。

回到營帳裏,盛夏隻覺得全身發涼,躺上了床榻,她將被子蓋住全身,滿腦子不停的在放畫麵。

楚長闊的死,楚無憂的眼淚,還有燕子禦的麵龐,不斷交替在眼前閃過,她克製不住的發抖!

有些事,當你戳破了麵對真相時,總是那麽殘酷。

忽然聽到有誰在耳畔喚她,“盛夏,盛夏……”

她怔了怔,警惕的往四周看去,沒看到一個人影。

這時,突然一個小小的黑影從床下跳了上來,正落在她的床前,翹著尾巴輕輕叫著,“盛夏,盛夏——”

她仔細看去,原來竟是鸞舌!

這些日子都快忘了它,沒想到小東西還這麽歡快!

它會自己覓食,高興的時候會呆著,悶了就自己出去玩,她最近太忙,忙到把它忘了個一幹二淨,現在看到,還真有些內疚。

伸出手,它會意的跳到她的掌心,她輕輕拖起來放在腮畔輕蹭,“對不起,這些天忽略了你,你還好吧?”

鸞舌歪了歪頭,好像在聽她說話,圓圓的小眼睛眨啊眨,也不知聽懂了沒有。

“現在看來,你當初不若留下,也好於跟著我這樣東奔西跑!也不知妍兒怎麽樣了!”她長歎口氣,手指點著它的腦袋,“要是你能回去就好了!替我看看妍兒,也順便探探你的舊主人離蔘。”

“滾——”它突然又發出那個尖利的聲音。

盛夏連忙遮住它的小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你這壞毛病,怎麽還沒改了去呢?”

鸞舌在她的掌心跳來跳去,她忽然發現它的腳踝處好像裹著什麽東西,拿起來仔細一看,居然是用細竹裹著的字條,抽了出來上麵寫了一行字:退一步海闊天空。

她愣了會兒,不知這字條是誰放上去的,又是放給誰看的。

隻是……退一步海闊天空!

現如今,她如何退,往哪裏退呢?

自那日以後,盛夏每次見了燕子禦都是保持著禮法的距離,不冷不熱,不近不遠,他心中明了,並未強求,隻是看她的眼神多了幾許歎息。

行程在不斷的推進,他節節大勝,人也愈發的意氣風發,可盛夏心中卻日益清冷下來,總覺得和他之前隔著一堵看不見的牆,永遠無法靠近。

京都眼看就在眼前,燕子修的頹敗之勢儼然已成定局,她突然有些想回雲府看看,走了這麽些日子,麵對著朝堂的殘酷鬥爭,突然覺得府裏那些小把戲,真的不算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