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身橙色衣衫的姑娘說話輕快,表情也自然,原本雲盛夏是不打算深究的,隻是隨便拋了個話頭給她。
可是如今這麽一問,雲盛夏便愈發覺著不是那麽回事了,她狐疑了起來,看向對方的眼神也帶著詢問。
“等等,秦姑娘……這件事,我幾乎沒和任何人說過,你又是怎麽知道藍若的?”她和緩的問道。
心髒卻是已經突突的跳了起來,她在斷癡閣裏胡說八道明哲保身,若這秦無度和藍若真是舊相識,那這件事就兜不住了。
她挨藍若的收拾,豈不也是遲早的一件事了!
秦無度忽然心口一堵,不知該說些什麽好,心裏亂糟糟的。
她方才其實不該問雲盛夏這個問題的,若真如雲盛夏所言,這位雲公子和藍若其實是那種關係,那麽,互相之間生出來一點點情分,似乎也是情理之中了。
秦無度狠狠咬了一下牙關,說道:“唉,雲公子,你千萬別誤會,幽冥天尊主的大名,誰沒聽說過呀?”
雲盛夏微微放寬了心。
的確,藍若回去執掌尊主之位,確確實實有不少人知道了……
雖然沒到天下皆知的程度,但是一些名門望族還是了解的。
“原來如此。”雲盛夏眼神忽閃,“我還以為……”
秦無度擺了擺手,笑容變得有點尷尬,她之前也不敢相信雲盛夏有龍陽之癖來著。
但是如今看雲盛夏這個反應,還真是斷了她那點癡心妄想了。
秦無度傻笑著否認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雲盛夏頓時無語的看著對方。
秦無度這麽極力否認,可不就是代表知道的意思麽?此地無銀三百兩!
“不過,我其實還聽說了一件事。”秦無度的目光忽然變得有些探究,聽她這個調調,估摸著不是什麽好事。
雲盛夏擰巴起了兩條眉毛來,點了點頭:“說說。”
“我聽說……”秦無度兩個手對著手指,一臉好奇的尋摸著她,吭哧了半天才問道,“我聽說那個幽冥天的藍若,是個連未婚妻都能處死的暴君,這件事是真的嗎?”
她這麽說,便代表了她當真是聽說過藍若的名號的。
雲盛夏這下子更放心了,剪不斷理還亂的事情算是有了幾分定奪。
她好笑的問道:“怎麽想起來問我?”
“我看你方才問我話,我想雲公子應當是和那尊主相識的,便幹脆來問問你,這些事究竟是不是道聽途說。”秦無度這次說得倒是十分流暢。
雲盛夏正色搖了搖頭:“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她回答得實在是太過篤定了,給秦無度都聽得愣住了一下,好像是她極其了解藍若的人品似的。
雲盛夏繼續揮著扇子,一臉憤慨的蹙眉道:“身為一地的尊主,怎能輕易殺死未婚妻?這不是罔顧人倫的孽畜嗎!這種話也能傳出來,真是……”
的確不是藍若殺的,是她教唆的。
因為那賤人討不到藍若的歡心,便將雲盛夏直接丟盡了蠻荒之地,那地界可全是上古凶獸,尋常人隻要瞧見了,膽小者便要嚇得魂飛魄散而死了。
根本不需要上古凶獸們出手,一般的修士便足以讓它們的威力震懾而死。
那長老千嬌百寵的孫女,不就是想直接殺掉雲盛夏嗎?害人之心不可有,她卻直接想殺人。
可見其心腸之惡毒。
若是雲盛夏還能因此放過那人,豈不是成了活神仙?
所以,當時她沒有半點猶豫,也不怕藍若多想她什麽,便直接懇求弄死了那作天作地的“候選王妃”。
雲盛夏說得這樣憤世嫉俗,秦無度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怎麽和之前雲公子描述的不一樣啊……
之前秦無度在後山水池邊上偷聽的時候,雲盛夏分明悲慟的闡述了自己被藍若霸王硬上弓的事實,讓秦無度以為,那藍若就是個欺男霸女的紈絝惡棍!
如今這描述,倒是將人烘托得很好。
“真的嗎?我之前也隱隱約約聽說了這個人,他的風評好像的確不太好。”秦無度堅持說道。
“怎麽會?”雲盛夏豈會允許夫君在外的名聲臭了?除了她自己敗壞之外,其他人是不允許胡亂傳播半分的。
她認認真真的給那人說道:“這位尊主是我見過最君子的男人了,他從前在大燕王朝可是淡泊的做了好幾年的禦醫呢……”
“還有這回事?”望著麵前不斷替那人說好話的雲盛夏,秦無度簡直懷疑那天告訴雲香香自己悲慘身世的人,不是雲公子了。
“這是自然!我雖不知你那傳言是從何而來,但是你大可以相信,藍若他是個好人,保真的大好人!”雲盛夏興致勃勃的告訴她。
秦無度也不願反駁她,便稀裏糊塗的跟著點了點頭:“哦哦,原來是這樣……”
她心底很是可憐雲盛夏,此人分明讓藍若給虐待成了那副模樣,卻還是這般替人講話,雲公子當真是心地善良。
與此同時,秦無度還懷疑,雲盛夏這是讓人給折騰得腦子不正常了……
她很是同情雲盛夏,便一直忍著心底的惻隱,默默地聽著雲盛夏大肆的表揚藍若。
雲盛夏也不懂,為何這秦姑娘聽她說話,眼睛裏還帶著幾分同情?
或許,是被藍若的品行感動了!
於是,雲盛夏便更加興致勃勃的講了起來,一片煙火和喧擾聲,也擋不住她忽然之間湧上來的熱情。
大家都玩兒到了深夜,斷癡閣依舊是燈火通明的熱鬧場麵,沒有一人願意睡下。
外麵依舊是喧擾不休。
雲香香和其他幾個姐妹走散了,仍是不消興致,她閑閑散散的在弟子裏麵行走,想著找到一個熟人算一個。
誰成想,她一轉身便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裏,一抬頭,她笑了:“四喜師兄?”
“香香,我正找你呢。”四喜瞧見了心上人,一下子眉開眼笑。
他今夜喝了許多酒,但是由於酒量好,體質又特殊,麵上竟然看不出來一點,唯獨音調裏帶著幾分醉醺醺的味道。
“師兄,你找我做什麽?”雲香香抓住了個熟人,幹脆和他閑扯了起來。
四喜將手裏的酒壺遞給了她:“這是外麵買的,閣裏可喝不到,此酒名曰——群芳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