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香香身為斷癡閣的大小姐,她一來,直接吩咐獄卒改善了雲盛夏他們幾個人的夥食和住宿,任何人都不許對他們疾言厲色,那幾個囂張跋扈的獄卒頓時便蔫頭耷腦,不敢反抗了。

她勸告雲盛夏他們老老實實的等著,並且表示很多弟子都相信他們的人品,如今將他們關進地牢,隻是為了讓那些不理智的弟子先緩一緩。

等到季寒帶著那隊人馬,將五音之死查得水落石出,便一定會將雲盛夏他們放出來的。

然而這麽一等,便又是一周過去了,雲盛夏他們幾個在牢房裏待得百無聊賴,也漸漸的焦躁了起來。

但是季寒和雲香香既然如此相信他們,敢冒著其他弟子的反抗而堅持要找證據,雲盛夏也不願再給他們添什麽亂了。

這晚,雲盛夏睡在那硬邦邦的木板**,也不知為何,像是意識到發生什麽了似的,雙眼猛然一睜,竟然驚醒了。

她坐起身來,望了望四周,如今換成了單間,條件也未必好到哪去,仍然有不少蚊蟲老鼠窸窸窣窣。

可不知為何,越是在那細微嘈雜的聲響之中,雲盛夏便越是覺著周遭一切都安靜得要命。

她隻知道如今是深夜,卻不知是幾時了。

“……”雲盛夏活動了一下僵滯的身板,走到了這間牢房的門口,對著隔壁看不見的慕遠辰喊了一聲,“遠辰,醒醒。”

她也並沒有什麽要緊事,僅僅是因為深夜寂寥,想聽見一絲人聲罷了。

慕遠辰迷迷糊糊的聲音很快傳了過來,含混不清的回答道:“怎麽了?姐姐……”

雲盛夏頓了頓,聽見了熟悉之人的聲音,總算是和緩過來了不少。

她拍了拍胸口,沒話找話似的問道:“你和吳夏羨睡在同一間房,還適應嗎?”

他們換牢房都已經好幾天了,如今這麽一問,還真是能看得出來,雲盛夏找話題有多麽堅艱辛了。

慕遠辰愣了愣,許久沒有傳出聲音來。

雲盛夏凝神聽著那邊一片死寂,心跳頃刻間漏了半拍,直覺告訴她出事了。

隻聽隔壁傳來了一陣稀裏嘩啦的聲音,像是慕遠辰在尋找什麽似的,然而翻了個遍,愣是沒找到。

慕遠辰驚慌失措的聲音很快就傳了過來:“姐姐,不好了,吳夏羨不見了!”

“什麽!?”

這時候,外麵傳來了幾道聲嘶力竭的呼喊聲:“不好啦!死人啦!”

那一瞬間,雲盛夏險些就要站不穩了,前幾天雲香香和季寒還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幾個安安分分的守著,再過段時間就會找出真相了。

誰知道就在這平平無奇的一天夜裏,破功了,先前的一切都功虧一簣了。

雲盛夏的心髒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兒,她身子一晃,捂著臉道:“完了……完了……”

外麵頓時傳來了一陣陣兵荒馬亂之聲,到處都有人在喊著“死人了,出事了”雲雲。

那混亂很快便將牢房裏各種窮凶極惡的犯人驚醒了,有人似乎一夜未眠,一直在入定打坐,見事情大亂,想必雲盛夏和慕遠辰這難姐難弟也不好受,刻意嘰嘰嘎嘎的獰笑了起來。

“出事嘍,到底還是出事嘍!你們的朋友在外麵又殺了斷癡閣的人呢!”極其尖細詭異的嗓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雲盛夏也分辨不清是哪個牢房的孽畜——當然,她心力交瘁,也無心去分辨了。

慕遠辰也不知是用了什麽法術,直接撞開了牢房大門,衝了出來又奔到了雲盛夏的麵前來,用了拽了拽她的鐵門,誰知這次竟是紋絲不動。

雲盛夏和慕遠辰幾乎是同時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來。

她出聲問道:“你方才怎麽出來的?用了什麽法術?”

“沒用法術,鐵門估計是直接讓吳夏羨給弄開了,是虛掩著的,我直接推門出來了。”慕遠辰焦急的回答道。

雲盛夏:“……”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吳夏羨!

“沒辦法了。”慕遠辰向後退了幾步,在身後犯人們“他們幾個要越獄”的譏笑和呐喊聲裏,他雙手結印,黑暗的牢房頓時亮起來了宛如白晝的劇烈光暈。

雲盛夏讓這光芒給晃得雙眼幾乎失明,一片燦爛的白芒裏,她聽見了一聲輕微的“哢噠”聲,緊接著,門開了。

方才耀眼的光芒瞬時消失不見,牢房似乎比方才更加黑暗陰沉了

慕遠辰登時臉色慘白,埋在了一片陰霾之中,看上去有些虛弱的樣子向後踉蹌了一步。

“遠辰!”雲盛夏嚇了一跳,知道他必定是動用了自身極大的修為,這才將這帶了強悍禁製的鐵門撞開。

她上前扶住了他,低聲道:“你為什麽這麽傻!”

“吳夏羨闖下了禍,我……我到底還是沒辦法一個人去麵對,又不忍心看姐姐你一個人留在這裏,被那些魑魅魍魎揶揄嘲笑……”

他話音未落,聲音已經明顯的虛弱了起來,雲盛夏心頭一陣顫抖,咬牙道:“好!不管是什麽樣的結局,我們一起麵對!”

如今雖不知是什麽時辰,但是深更半夜的,大家有的人提著燈,有的人點起了火把,許多人飛快的往地牢門口趕來。

那個猶如噩夢一般的爆竹再次響起了,接二連三的在雲盛夏的耳根子旁邊炸開,宛如一道揮之不去的魔音。

雲盛夏幾乎就要崩潰了,扶著慕遠辰猛地向門口看去,說道:“快,我們快去找吳夏羨!”

站在地牢外麵的吳夏羨飛快的便讓幾個弟子給包圍了,緊跟著,弟子越來越多,瘋狂的指責和謾罵聲也鋪天蓋地的卷了過來。

“不……”吳夏羨這時候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死死凝固住了,仿佛體會到了雲盛夏先前千夫所指的難處,他驚怒不已的看著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兩具屍體,說道,“這根本不是我做的!”

然而麵對如此鮮血淋漓的場麵,解釋永遠都是沒用的。

弟子們幾乎是以一種悍然的凝聚力,飛快的集結到了地牢附近。

吳夏羨隻覺得事情不對,抬眼看時,無極先尊的身影已經款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