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若此話一出,原本還甚是咋呼的秦無度頓時便縮了一下,也不知她是因為懼怕幽冥天尊主,還是因為過於心虛,一時竟然噎住了。

要不是藍若這麽一說,大家恐怕都沒發現秦無度的臉色不對勁兒。

眾人定睛一看,往日那個豔光照人的秦大小姐,即便依舊美豔無雙,但是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與尋常人不同的陰氣,離她近一些的弟子驚覺異樣,都不由自主的紛紛向後退去,彼此露出了略微嫌棄的眼神來。

“我……藍公子,你誤會我了。”秦無度一到了藍若麵前,立刻將所有囂張造次都收了起來,端出了一副虛弱不堪的架勢來,“我如今之所以顯得這樣陰氣沉沉,全都是被雲姑娘這陣法害得。”

她說著,將視線轉向了一臉迷茫的雲盛夏:“我?”

“不錯。”秦無度捂著胸口,表情難忍,並非是她裝腔作勢,而是那柳樹聚陰煉成的珠子服下後,帶來了一陣陣強烈的不適感,“這些陰氣附體的機關人過來攻擊我,害得我重傷至此,難道還能說這與你無關嗎?”

雲盛夏倒抽了一口涼氣,她毫不客氣的說道:“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小妮子是故意訛我呢?”

“誰訛你?”秦無度反唇相譏。

雲盛夏慢條斯理的點了點頭:“好,既然你說你是受陰氣侵擾,才變成了這個樣子,那我問你,宋邵受得傷比你重得多,為何他毫無反應,臉色如常?”

“這……”其他弟子顯然已經看出了秦無度的反常,紛紛懷疑此女修了魔道,眼神都開始怪異不堪。

秦無度哪裏受得了大家的這種眼光,當即氣得胸口上下起伏,一口血險些嘔出來。

那凝珠的確是厲害,攪和得她如今心肺宛如燒著了一般,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宋邵是暗衛,也是秦小姐最忠心的走狗,小姐搶奪藍若不成,陷害雲盛夏也不成,反倒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他當然不會坐視不理了,當即上前去攔住了雲盛夏,麵目一沉:“雲姑娘,你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我身為一個男人,體力上比小姐好也不足為奇,小姐本就體弱,氣血虧損,她重傷至此,你卻還要咄咄逼人的懷疑她身上有什麽陰氣?你未免太過分了!”他聲音鏗鏘,義正詞嚴。

雲盛夏老早就對這一唱一和的主仆二人免疫了,如今她麵無表情,滿心都在為破損的陣法而煩躁。

他們可真是不懂……

不懂這陣法耗時耗力,重新修複需要多少功夫。

雲盛夏的心正在滴血,而那邊的宋邵還在喋喋不休,罵得吐沫星子橫飛:“雲盛夏,你真是欺人太甚,我早就說了,這個陣法根本就不行,你卻偏要勞動整個斷癡閣為你布陣,如今黑衣人沒抓到,反倒是害了我們家小姐,你可……”

“啪”的一聲,宋邵止住了話音。

因為藍若虛空打了他一巴掌,將人抽得臉頰通紅。

“你……你打我?”宋邵不可置信的瞪圓了雙眼看向他。

“你不過就是個下人,身為一條狗,還敢在這裏亂咬人,將小夏兒的辛苦說得一文不值,若非是看在斷癡閣弟子們都在的份兒上,今日我便殺了你。”藍若負手而立,聲音淡淡。

瞧他麵上那冷靜自持的表情,絲毫也看不出來此刻他內心有多麽焦躁不耐。

雲盛夏也愣了一下,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低聲道:“藍若,算了,不值得為他動氣。”

藍若的目光瞬時之間便緩和了過來,回眸對她微微一笑。

旁人說不得雲盛夏半分,那些子虛烏有的詆毀謾罵,即便是雲盛夏不在乎,藍若也不會允許。

瞧見他如此袒護雲盛夏,原本就心情不快的秦無度更是一陣鬱塞,眼神都變了,咬牙道:“藍公子,我的人我自會好好管教,但是也請你給我一個交代。”

“你要什麽交代?”雲盛夏的視線從藍若的身上越過去,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

有那麽一刹那,秦無度懷疑雲盛夏已經發現了自己的秘密,身體微微有些戰栗。

但很快,她冷靜了下來,不屑的將視線轉開,看向了那個清風明月一般的身影,徐徐道:“藍公子,既然你如此袒護雲姑娘,那我這一身傷也不能白受,你總要給我一個說法吧?”

“這算是什麽事?”無極先尊麵上的表情已經近乎茫然了。

這段時間他對孫女憂思不斷,如今連唯一一個令他重振希望的陣法都被人誤打誤撞破壞掉了,他當真是覺得眼前一片絕望。

季寒扶住了這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低聲勸撫了幾句。

雲盛夏的注意力其實一直都沒有放在秦無度身上,她心疼不已的看著陣法,心裏琢磨著如何修補才能如先前一般。

藍若看見了她那心疼痛苦的眼神,也不由得心如刀絞,皺了皺眉,看向了依舊無知無覺的秦無度,說:“你是我什麽人?我又為何要給你交代?”

其他人如何說秦無度,她大可以不在乎,但是藍若這麽一說,她頓時便愣住了幾秒,而後道:“我……”

宋邵瞧見她卡住,不由暗罵她沒出息:“藍公子……”他臉上那一巴掌還疼著,但為主子說話也是他應當做的。

“看門狗就好好把嘴巴閉上。”藍若不鹹不淡的掃了他一眼,轉向了秦無度,“秦姑娘,你們兩個將小夏兒的心血毀於一旦,我不對你動手,全然是在強壓火氣,原本我便與你沒有半分瓜葛,還請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斷癡閣弟子們大半夜的確沒能如願抓住黑衣人,但是卻莫名其妙的看了一場三人大戲,一個個也是雙目圓睜,不願離去了。

季寒已經開始組織弟子離開,無極先尊唉聲歎氣的說:“剩下的事……我們明日再議。”

說罷,便好像對他們全無希望了一般,將這爛攤子丟給了雲盛夏,黯然離去。

秦無度已經遏製不住的微微顫抖了起來,捏緊了拳問道:“藍公子,你對我當真沒有半點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