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公子這話說得有失偏頗了,滿天下人都知道,不請自來是為惡客,既然不得主人歡迎,為何還要來?難道您連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突如其來的聲音將靈堂裏的人都驚了一下,齊刷刷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一聲白衣的顧雲舒從中走出。

她對蕭家有怨恨,憤怒,唯獨沒有恐懼,所以對上蕭雍的時候,她站得筆直,目光毫不畏怯的對上蕭雍的視線。蕭雍見到她倒是不意外,安陽公主和駙馬的葬禮,不少皇親國戚都要來的。他正要回話,又見一人走了出來。

那人正是楚夙。他微微皺著眉頭,試圖把顧雲舒護到身後,卻隻得來她一個白眼。

兩人的動作被蕭雍看得清清楚楚。

一時間,他剛才差點被樊廷狠揍一拳頭的時候還要憤怒。

蕭璃死得不值啊!

他真不明白,自己的妹妹究竟有什麽地方比不上顧雲舒,不論相貌還是家世,都比顧雲舒好,可楚夙就跟個瞎子一樣看不到她的好,甚至在蕭璃死後還力保著她。

新仇舊恨糾纏在一處,怎麽可能擦不出火花來?

蕭雍和顧雲舒的目光對上,一時間,火花飛濺,有些敏銳的人甚至縮了縮脖子。

“蕭公子,安陽公主不歡迎你,請走吧。”

“你用什麽身份同本公子說話?”蕭雍冷笑道,“一個外人,也敢對指指點點?”

這時,因為摔得太狠,一直被攙扶著的樊廷開了口:“寧王妃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如今這公主府,我還是能做主的。”

雖然說話的人不多,但是蕭雍能夠感覺到那些人對自己的排斥。

有些目光人甚至帶著鄙夷的意味。

他再怎麽囂張跋扈,也是有底線的,自然不好跟這麽多人對上,但讓他就這麽離開,他又覺得很不甘心,畢竟他生下來就是蕭家人,有一份屬於自己的榮耀,怎麽能這麽丟臉的離開。

一時間,氣氛僵滯了下來。

“侯爺,到時辰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個小廝匆匆跑來,一臉為難的看著樊廷。葬禮這種事隆重的事都是要挑時辰的,什麽時候收官入殮,什麽時候出殯下葬,都有自己的一套講究,早早便算好了的,如今要是再爭執下去,怕是要誤時辰。

生者沒什麽,可對於死者而言,這是最後的體麵了。

顧雲舒擰緊了眉頭,也因此煩心。

就在她想著該怎麽處理掉蕭雍,要不要下毒逼迫對方離開的時候,一隻手忽然伸出來,輕輕的撫平她眉間的褶皺。

她一抬頭,就看到楚夙臉上掛著的溫柔神色,他說:“不要皺眉,會不好看。”

顧雲舒沉默片刻,隨手拍開那隻溫暖的手掌。

便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冷笑,蕭雍陰陽怪氣道:“寧王和王妃真可謂情比金堅啊,隻是在外麵待一小會兒,竟然也這般黏膩,可見兩位是京城的神仙眷侶。隻可惜了我那妹妹,嫁入王府多年,竟然連寧王一點心意都求不得,真的看走了眼。”

如果說之前那些話是陰陽怪氣,那後麵的話,就是坦白指責楚夙了。

在場的賓客紛紛向楚夙投去異樣的目光。

楚夙怎麽說,也是皇後所出,這些年他和蕭家不合的傳言喧囂塵上,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般**裸的表露在明麵上,難不成,蕭家和寧王真的要撕破臉了嗎?

眾人心中猜測雖然沒說出口,但楚夙能夠猜測得到,隻見他麵不改色道:“關於已故的蕭側妃,本王倒是有些話想說,蕭公子不如借一步說話?”

蕭雍先是一愣,隨後目光在靈堂裏掃視一圈才點頭:“好。”

他本來就想要一個台階,隻不過順著楚夙的台階下去而已。

接下來,楚夙帶著他去了公主府的後花園。

蕭雍顯得很不耐煩,問他怎麽還不說正事,楚夙沒說話,隻是看了旁邊的小廝家奴一眼。

蕭雍眉頭一擰,心想自己這身份,皇室都得要忌憚三分,楚夙應該不敢拿他怎麽樣。畢竟不久之前兩邊才對上過,楚夙吃了大虧呢,思及此,他讓簇擁在旁邊的人都退了下去。

這時,楚夙終於進入正題:“你知道蕭璃的孩子為什麽保不住嗎?”

“不是顧雲舒害的?”

“不,本王王妃從不害人,那是蕭璃自己的選擇,至於原因。”楚夙話語停頓了一下,“你可以自己去問問蕭璃生前的侍女,他會告訴你真相。因為她是蕭璃的陪嫁和心腹,至今也是蕭家的人,本王可收買不了她。”

來的時候,他是想把蕭璃那些破事告訴蕭雍的,臨了,又覺得說不出口。

畢竟他還是要臉麵的。

外麵一直傳言說顧雲舒與人不清不楚,結果與人不清不楚的反倒是蕭璃!

楚夙覺得很諷刺。

蕭雍對他那些話明顯是不相信的,他甚至覺得楚夙是在故意給顧雲舒洗白,好讓蕭家不再記恨顧雲舒。可對上楚夙的視線後,他忽然覺得有一點蹊蹺。

因為蕭璃的生母有段時間太反常了。

明明蕭璃一連沒了兩個孩子,最後甚至還死在王府,可她卻沒有追究,隻是在府裏落淚。

或許這裏真的有貓膩?

抱著疑惑的心思,蕭雍離開了公主府。他走後,楚夙便返回了靈堂,結果卻沒在那裏見到顧雲舒,環顧一周,連個鬼影都沒看見。一時間,一種不滿的情緒在他心中蔓延開來。自己為了顧雲舒的展眉而出頭,把蕭璃那些破事都捅出去了,結果她呢,還跟沒事人一樣到處跑!

她就不能稍微關心一下自己這個夫君嗎?

“感覺怎麽樣?”

楚夙心存不滿的時候,顧雲舒才剛剛幫樊廷處理好肩背上的傷口。

那處因為撞倒桌角被撞得青紫一片,剛才樊廷甚至都抬不起手臂了,卻還強忍著疼痛待在靈堂上,要不是顧雲舒發現,他說不定要忍痛忍到死。

樊廷搖了搖頭說自己沒事。

這人一看就知道是在逞強,顧雲舒歎了口氣,輕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