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剛剛亮,顧雲舒就被長寧和歡寧,一左一右從**給拉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讓兩個孩子知道了顧揚名要回京的事情,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們兩個便分外的興奮,說什麽要給舅舅留下一個最好的印象。

殊不知,顧雲舒今天出門,根本就沒打算帶他們一起。

顧雲舒輕咳了兩聲:“今天你們就留在府裏做功課吧。”

“什麽?阿娘怎麽可以這樣!”

歡寧最先發出控訴,“我們兩個長這麽大,昨天才知道自己還有個舅舅,阿娘你怎麽可以不帶我們去見舅舅呢?阿娘怕我們丟臉?”

長寧也眼巴巴得看著顧雲舒:“阿娘,我們真的很想去。”

看著他們這幅期待的模樣,顧雲舒實在是沒有辦法狠下心來,想了想說:“好吧,那今天我帶你們一起去,不過等見到人以後,一定要聽我的話,別胡來。”

歡寧二話不說舉手發誓:“我們一定聽話!”

顧雲舒無奈的看著他們,心想你們要是真的聽話的話,今天就不會跑來讓你娘我帶著你們一起出門了。

因為很久沒有見麵,顧雲舒很是看重,出門前,她不僅將自己好好收拾了一遍,還將長寧和歡寧打扮了一遍,又對好了該做的禮節,確定不會出任何問題之後,她才帶著兩個孩子離開王府去城門口。

他們掐的時間剛剛好,等了沒一會兒,人就來了。

和顧雲舒想像中隆重的禮節不一樣,顧揚名回來隻帶了四個護衛,他騎著一匹黑色的馬,穿著一身褐色衣衫,乍一看,跟周邊的其他盆沒什麽不同處。

隻有在仔細看的時候,才能從他的眼神裏,看出軍人才能夠擁有的堅毅。

明明兩人多年沒見麵,顧揚名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顧雲舒,眼眸亮了亮,翻身下馬直接朝她衝了過來:“你,你……”

他這個態度,讓隨性的護衛們紛紛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他們跟隨顧小將軍已經有好幾年了,什麽樣的將軍,他們都見過,唯獨不曾見過今日這樣的,他看起來像是有無盡的愧疚和悔恨,給人一種奇怪感覺。

局外人尚且如此,更何況作為局內人的顧雲舒呢?

她深呼了一口氣,朝顧揚名笑了笑。

“我這些年過得還算不錯,兄長呢?”

顧揚名呐呐道:“還好。”

說完這兩句話,兩人就開始沉默下來,顧揚名是有話不知道從何說起,而顧雲舒,則是無話可說,她不是原主,對這位兄長自然也就沒有什麽感情可言。

兩人相對沉默片刻,最終,是顧揚名打破了這一份尷尬:“其實,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聯係的,隻是邊關苦寒之地,時不時便有戰亂,書信往來並不方便,而且你身在寧王府,與你聯係太多,怕是會引起寧王的不快,到時候日子會更難過。”

從某種層麵上來說,顧揚名的顧慮,其實是正確的。

曾經的楚夙確實很厭惡她,不僅將她關在南苑不聞不問,甚至連生下來的兩個孩子都不理會,以至於孩子們長大了,才知道自己還有爹……光是想想,顧雲舒便覺得來氣。

她歎了口氣說:“兄長的顧慮沒有錯,他確實幹得出來。”

就在顧雲舒剛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衣袖忽然被人給扯了一下,她一低頭,就對上兩個孩子澄澈的目光。

“阿娘,這個人就是舅舅嗎?”

顧雲舒這才想起自己帶了孩子出來,他們鬧著要見顧揚名來著。她笑著點了點頭:“是的,這個就是你們的舅舅。”

兩個孩子立即將目光投到顧揚名的身上,眼眸閃閃發亮:“舅舅!”

顧揚名愣了一下。

他從顧家家奴的口中,得知了自己有兩個外甥的事情,但是他沒想到今天竟然就能夠見到,畢竟,在他的設想中,顧雲舒應該是怨恨自己多年不聞不問的!

現在看來,也不一定是,想到這一點,他笑了笑,俯下身:“你們好。”

歡寧最喜歡長得好看的,見顧揚名膚色雖然黑了一些,但是五官生得很好,眉眼又跟顧雲舒有不少相似之處,便覺得這個舅舅格外的親近,直接張開雙手讓他抱。

顧揚名受寵若驚,小心翼翼將人從地上抱了起來,感慨道:“要是父親知道兩個孩子,肯定十分高興,他老人家想抱孫兒已經有很多年了,隻可惜一直沒有機會。”

顧揚名年紀不小,但是一直沒有成婚,他覺得自己這種情況,不合適,即便成婚了,則是耽誤人家姑娘。

不過好在顧雲舒已經有兩個孩子了,這倒是讓他有種輕鬆的感覺。

就在他們準備返回顧家的時候,不遠處忽然走來一道身影,那人臉上掛著笑:“原來兄長回來得這麽早啊,但是本王怠慢了,以為再晚一點,兄長才抵京,所以就讓人準備禮品去了,竟是差點錯過了。”

見到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顧揚名瞳孔微微縮了縮。

他真是做鬼都記得這張臉的主人楚夙!

對於楚夙的到來,顧雲舒也很是意外:“你怎麽來了?”

楚夙不滿的看了他一眼:“王妃這是說的什麽話,兄長回京,我這個做妹夫的,於情於理,都應該過來迎接不是嗎?不然,可就是怠慢,失禮!”

顧雲舒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雖然心裏很不情願,甚至還有些不滿,但楚夙的身份畢竟擺在那裏,顧揚名總不能撕破臉將人給趕走,隻得邀請他一道回顧家。

楚夙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一行人,就這麽回了顧府。

這是顧雲舒第一次來原主記憶裏的家,比起印象中雕梁畫棟,氣勢恢宏的大戶人家模樣,現在的顧家,明顯已經冷清破敗了很多。

走進門中,便能夠感受到一種冷清淒涼的感覺,讓人忍不住心生唏噓。

誰能想到,數年前,這座明顯已經冷清破敗的宅邸和現在的丞相府一樣門庭若市,甚至一度和丞相府相抗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