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性命，大多都是閣主撿回來的，按理說我們應該永遠效忠於閣主，但是這件事我們真的沒有辦法做到，還請閣主原諒。”
說著，他們在咚咚咚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起身往外走。
沒一會兒功夫，大堂便隻剩下寥寥幾個人。
顧雲舒仔細數了數，除開自己，也就隻有五個，看來沈玉珩花費多年心血建成的星月閣，已經是一座搖搖欲墜的危樓，不，或者應該說它已經塌了。不知道為什麽，顧雲舒格外能理解現在沈玉珩的心情，她朝那邊看了一眼。
“沈姑娘，你覺得這樣真的值得嗎？已經走了那麽多人了。”
沈玉珩表現得十分的平靜：“值得。”
離開的那些人遲早都是要走的，即便沒有顧雲舒這個插曲，即便她選擇繼任閣主的人是他們心目中希望的那個，最終也沒有辦法留住人。那些人的心早就已經不在這裏了，今天來這麽一出，不過提前讓他們選擇罷了。
既然當事人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顧雲舒自然也無話可說。
她默默的站在一邊。
隨後，顧雲舒就聽見沈玉珩對選擇留下的那三個人問：“你們願意留下，都是因為信任我？”
那三人點了點頭。
那是兩位年輕女子，還有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除了信任沈玉珩之外，他們留下的原因還有對他們本身對於玟珀的憎恨。經過解釋，顧雲舒才知道，原來星月閣的人，多半都是沈玉珩從災區撿回來的，更有一些人因故被玟珀所害。
他們的父母雙親都死了，所以才這麽的肆無忌憚，他們對玟珀的怨恨不比任何人少。
說到這裏，其中一人抬頭看著顧雲舒：“不論追隨誰，隻要能夠殺他，我便願效忠！”
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他對著顧雲舒磕頭。
“伺候屬下一定會竭力追隨王妃，直到死的那一刻！”
“我們也一樣！”
顧雲舒本來沒有什麽感覺的，但是看到這一幕之後，心中忽然生出許多感慨。那種感覺就像是血液被人給灼燒過一樣，隱隱有沸騰的征兆。對她而言，真是既熟悉，又陌生。她朝那三人點了點頭：“我們的目標相同。”
那些人選擇對顧雲舒說出那些話，便是決定效忠了。
薑荷心情忽然有些複雜。
便在這時，沈玉珩身形一顫，緊接著吐出一大口鮮血，本就慘白的臉色變得更加的蒼白。這副模樣可吧在場的幾個人都驚了，尤其是薑荷，她嚇得大喊起來：“寧王妃，快來看看我姐姐！”
顧雲舒連忙走過去。
隻可惜，她的醫術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救回一個一隻腳踏進鬼門關的人。
沈玉珩要死了！
她衝著薑荷輕輕的搖了搖頭，薑荷的眼睛本來就有些紅腫，見狀更是沒有辦法再夾住淚水，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而下。看到這一幕，沒有人不感傷，可是生死這種事哪裏是能夠悖逆的，這個世界上，又沒有真正的神。
沈玉珩本來是昏迷過去了的，但是淚水砸到臉上，她又迷迷糊糊的醒轉過來。
一抬眼，便看到薑荷落淚的模樣。
她緩緩伸出手，幫她擦拭眼角的淚水：“其實吧，這也沒什麽，做我們這一行的，哪個沒見過十來條人命呢？你自己也殺過人，難道不明白人命的脆弱嗎？別哭了，你哭起來可一點都不好看，咳咳咳……”她磕著磕著，又咳出來血。
薑荷人都快被嚇傻了，下意識看向顧雲舒，顧雲舒立即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銀針，在沈玉珩身上的幾處穴道一紮。
沈玉珩登時覺得自己標的舒服了不少，至少眼睛稍微明亮了一些。
她勾了勾唇角：“這便是彌留之際嗎？”
顧雲舒輕輕點頭：“你們隻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在這期間，有什麽話就快點說罷，盡量說得簡短一些。”因為她不忍心看到這副生離死別的場麵，所以說完話之後，顧雲舒便走到了外麵，將時間和空間留給裏麵的人。
那三個親信對視了一眼，十分鄭重的向沈玉珩行禮。
沈玉珩看著他們：“今後，星月閣就交到你們手上了，若是寧王妃碰到什麽不懂的地方，你們記得要多提醒她。”
“屬下明白！”隨後他們最後看了沈玉珩一眼，便走出大廳。
顧雲舒此時正坐在庭院裏麵喝茶。
她的目光時而落在回廊邊兒上的花叢之中，時而看向天空，本來是心靜的時候，可她這顆心，卻是怎麽都沒有辦法安靜下來，反而越來越亂，甚至於，讓她的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從今往後，她需要顧慮的事情應該會變得更多吧。
就在顧雲舒神遊天外的時候，那三個親信走了過來，像她依次介紹自己的身份。留下的兩個姑娘，一個叫做白玉，另外一個叫做紅袖，另外的年輕男人名字隻有一個字，影。他們跟顧雲舒大致說了一下星月閣的境況，那些和之前沈默打聽到的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們的目標，和傳言中拿錢辦事的規矩不一樣，他們其實是有自己的目的的，譬如要殺的人都不是什麽好人！
星月閣建立了這麽多年，一共取過幾十人的性命，幾乎每一個都是惡人。
其中甚至還有不少貪官汙吏！
顧雲舒默默的聽著，直到那人的講述結束之後，她才忍不住感慨說：“原來你們是有章程的，外界傳言你們收錢辦事，現在看來也不全是真的。對了，除了你們之外，星月閣還有多少人？”
那幾人對視了一眼，說了一個數字。
林殊錦詫異的瞪大了眼睛：“就隻有這些人嗎？”
白玉露出一抹苦笑。
“本來不止這些人，但是閣主方才不是讓我們做出選擇了嗎？另外的人，十有八九會被他們給帶走，剩下的人，是我們估算之後留下的，至於具體人數，還得等回去之後重新清算。”
顧雲舒咋舌：“看來的路可不好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