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顧雲舒也覺得自己今天出門不合適,但她忍不住。
她不想麵對楚夙。
正好今天是布莊查賬的日子,她便去了布莊,打算在哪裏待個小半天再回王府,這期間正好想想,等見到楚夙的時候,究竟應該用什麽樣態度來麵對對方。抱著這樣的想法,顧雲舒去了開在東城的布莊,不曾想,剛到門口時,她就聽到一陣吵嚷聲。
隻見一大群人圍在布莊門口,隱約還能聽到類似於出事了的字眼。
顧雲舒第一反應便是布莊遇到麻煩!
她皺眉,擠開人群走入其中,這才發現自家產業沒出什麽事,隻不過是倒黴,攤上了人。隻見布莊大門口處,躺著一個失去意識的中年男人,他眼睛緊閉,在地上來回翻滾,看起來就像是在承受著什麽痛苦似的,喉嚨裏不時發出嘶吼聲。
這模樣,看起來有那麽一點點可憐,再心如鐵石的人,見狀也忍不住走過去。
“他這是怎麽回事?”顧雲舒就走了過去。
一個婦人正蹲坐在一邊哭呢,看起來應該和中年男人是一起的,顧雲舒徑自向她問話,她好像如夢初醒似的說:“我家夫君發病了!”
顧雲舒的眉頭又擰緊幾分,又問道:“以前有過這種情況嗎?”
婦人連連點頭。
她看到顧雲舒從身上取出隨身攜帶的銀針,眼睛微微一亮,攥著她的手就問:“姑娘,你是大夫嗎?那你快救救我家夫君吧,我們家裏就隻有他這麽一個頂梁柱啊,要是他出了什麽事,我們家幾口人,以後都不知道該怎麽活下去!”
說著,她朝著顧雲舒跪了下來,咚咚咚便在地上連續叩了三個響頭。
顧雲舒覺得有點不舒服,便讓她先起來,然後才用銀針封鎖了穴道。
隨著數枚銀針紮下去,那男人的顫抖漸漸停止了。
在場所有人都下意識屏息凝神看著顧雲舒,尤其是那個婦人,她甚至連哭泣都忘記了,隻記得直勾勾盯著顧雲舒的手。她的手像是帶著一種莫名的力量,過了沒一會兒,地上那個中年男人呼吸漸漸變得平穩,然後睜開眼睛。
他疑惑的看著周邊,又看看自家的夫人,捂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問:“我這是什麽了?”
婦人抱著他就是一頓哭。
知道了具體的情況,中年男人對著顧雲舒跪了下來:“姑娘今日的大恩大德,我來日一定會報答的!多謝姑娘!”
顧雲舒衝著他們笑了一下:“舉手之勞而已,不必如此。”
隨後她讓那對夫婦趕緊起身離開。
病人需要休養,可是在這種風大的地方怎麽休養得了,得盡早回去才是。那對夫婦聽了她的提醒,千恩萬謝的離開了,見此情狀,周邊圍觀的人們也跟著離開,一時間,布莊門前隻剩下寥寥幾個人。顧雲舒隨手拍了拍方才俯身給人診脈時沾上的灰塵,便要往裏走。
忽然,一個人叫住了他。
那人猛地衝了過來,衝著她就是一個大大的笑臉:“顧姐姐,你怎麽在這?”
顧雲舒定睛看去,才發現那人是何故。
何故便是何晚音的弟弟,何老將軍的幺兒,一年多前因為何晚音的緣故,跟顧雲舒解釋,後來他覺得叫王妃不親近,便按著何晚音的關係,叫了顧雲舒姐姐。一開始,顧雲舒還挺不適應的,到後麵才慢慢的習慣下來。
現在她聽到何故叫自己顧姐姐,是一點都不覺得驚訝了。
她也回了何故一個笑:“今天沒什麽事,過來這邊看看。”
何故瞪大了眼睛。
今天他本來應該待在驍騎營的,聽到楚夙要回京的消息,心裏緊張,才想著回京城看看,沒成想會在這裏見到顧雲舒,而且還聽到了這句話!他的眼睛在沒人注意到的時候微微一亮。
今天可是寧王回京的日子!
按理說這對分別了一年多的夫妻,應該在王府膩膩歪歪,卿卿我我才是,如今顧雲舒卻到了外麵,甚至還說今天沒事……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和寧王的關係,其實並沒有別人傳說的那樣好?不然怎麽會一點都不看重?
何故本來是隨口問問,現在深入這麽一想,越發覺得興奮。
如果他們關係不好,自己豈不是還有機會?
他立即走上前去:“顧姐姐,方才我看到你治病救人了,你這醫術可真是厲害!正好我也有學醫之心,要不然你以後教我醫術吧,這樣我以後在戰場上受傷的話,就不必勞煩軍醫了!”
他覺得這事兒可行。
沒成想對麵的顧雲舒卻笑了:“還是不必了吧,小公子哪裏有時間來學這個?”
何故立即板起了一張臉:“顧姐姐你這叫得就很見外了,之前不是說好,不要叫我小公子嗎?就叫我阿故就好了,我姐姐也是這麽叫我的。”
顧雲舒想了想,點點頭:“阿故。”
何故重重的應了下來。
正在說話的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馬車上走下來幾個人,正是帶著長寧和歡寧,過來接顧雲舒回家的楚夙。他看著對麵站著的那兩個人,眼眸微微一暗。顧雲舒竟然衝著那個人笑了,她為什麽要笑?那個人有什麽好的嗎?
明明她對自己都沒有這麽笑過,楚夙越想越是覺得惱火。
他的情緒藏不住!
再加上長寧和歡寧早年跟著顧雲舒吃過苦的緣故,自然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兩個孩子湊在一起小聲的說著話。歡寧緊張兮兮的問道:“你看看爹爹,他是不是生氣了。”
長寧點頭:“是。”
歡寧一臉茫然的問:“爹爹為什麽會生氣呢,不是已經見到阿娘了嗎?”、
長寧眯了眯眼睛說:“應該是因為阿娘跟何叔叔走得近吧。”
說到何故這個稱呼,裏頭還有一個故事,當初他第一次見到兩個孩子,他們喊的是哥哥,何故覺得這麽喊差了輩分,硬是讓他們喊自己叔叔!糾正了很長一段時間,等到長寧和歡寧都煩了,他才收的手,以至於現在兩個孩子看到他,就覺得無奈。
有時候這個叔叔,可比他們兩個小孩子,都還要幼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