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人喜氣洋洋地將捧著一套白色綢緞的衣物上前。

楚夙喜出望外,他緊接著看向顧雲舒的臉色,隻見她一如之前一般淡定,仿佛自己跟素手觀音的確沒有關係一般。

“顧雲舒,這一次,我要叫你心服口服。”

說著,楚夙朝著那侍衛走了過去,隻是當他看到侍衛手中捧著的白衣之後,卻是忍不住蹙起眉頭。

這是一件白色綢緞的衣物,看上去已經有了些年頭,雖然打理得十分幹淨,卻也能看出主人已經長久未穿了。

“我倒想知道王爺如今叫我心服口服。”

見楚夙遲遲沒有轉過身來,顧雲舒不由得微微一笑,她隨著楚夙得步子上前,看到那套積壓在箱底已經放得有些微微泛黃的白綢衣物,頗有些懷念地道:“說起來,這還是昔日我未嫁進王府之前家中為我置辦的衣物,隻可惜嫁進王府之後,在這荒園之中,這樣名貴的衣物已經不便上身了。怎麽,王爺是要用這白綢衣物治我的罪?”

說到這,她眼尾上挑地看向了眼前對著衣物臉色陰沉的男人,雖然麵上囂張,可是她的心裏卻是暗暗鬆了口氣,好險。

如果不是一回來就讓高凝將白日所穿的衣物燒了,隻怕現在自己的身份已經被楚夙揭穿了。

“說起來,今日本王又遇到了刺殺。”

麵對顧雲舒的冷言冷語,楚夙卻是強自壓住了心裏的那股子怒意,他盡量用一種平和的語氣跟她交談,“那刺客的匕首上喂了毒。將軍府的醫者不能解毒,本王危在旦夕之際,是一位身穿白色紗裙的女子救了本王。”

說這些話的時候,楚夙的眼神一刻都不曾離開過顧雲舒,“王妃,你可知道那位女子是誰?”

“是誰?莫不是王爺在外麵又看上了什麽貌美女子想要娶回家中來,所以尋了個這個借口來納妾吧?”

假裝聽不懂楚夙是什麽意思,顧雲舒神情中帶著些微的諷刺,她偏頭看著他,“我這個王妃本來就是名存實亡,王爺在我麵前盛讚此人,莫不是想讓我為這位妹妹讓路?”

說完,不等楚夙反應過來,直接提起裙擺跪在地上,她看向兩個孩子,長寧歡寧也跟著跪了下來,她朝著楚夙的方向道:“既如此,臣妾自請下堂。也算是為王爺的心頭好騰地方。”

“我何時是這個意思?!”

這個那個女人歪曲自己的意思是一把好手!

楚夙看著借機求去的女人,眼神中閃過一抹陰霾,他不由得響起了不久之前酒樓裏的幾個朋友說起的話。

他們說,顧雲舒在婚前與靖王便有往來。

還說,女人之所以對夫婿冷冷淡淡,都是因為心裏有了旁的男子。

真真是該死!

當初若是真的對自己無意,又何必想方設法地嫁給自己、還給自己生了這一對孩兒?

顧雲舒跪在下麵,遲遲沒有聽到上方男人有反應,她不由得蹙起眉頭,問了一句:“王爺?”

“你想帶著孩子離開王府?”

莫不是連這一對肖似自己的孩兒都要被她領去喚靖王爹爹?

一想到這,楚夙的臉色就越發難看,他看著眼前的女人,意味深長地道:“顧雲舒,說起來,長寧歡寧的模樣真真是跟本王極像。”

“恐怕是王爺臆想中的相像。”

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顧雲舒不明白楚夙這是發的什麽瘋,他突然對這一對孩兒如此上心,莫不是認定孩子是他的於是想要奪走撫養?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她立即抬眸看向他,發覺他神情複雜,不停變換,未必沒有這種可能。

她的手摸向了身側桌上的手術刀,在滿院侍衛的驚呼聲中持刀指著他:“楚夙,你休想將兩個孩子從我身邊奪走!你若是敢動這樣的心思,大不了我們就同歸於盡!”

楚夙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也驚了驚,但是聽明白她的意思之後,他隻是苦笑兩聲,看著眼前一臉戒備地望著自己的顧雲舒,“在你心裏,本王就是這樣卑鄙無恥、奪人子女的小人?”

“無關小人君子,隻是你若敢將我的孩子奪走,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抬了抬下巴,顧雲舒緊緊地盯著他,見他似乎真的沒有帶走兩個孩子的意思,心中警惕依舊不減,兩人如今既然已經撕破臉麵,她不妨把話都說透:“現在帶著你的人趕緊從我的院子裏離開!”

“……顧雲舒。”

楚夙揮揮手,示意尹伊帶著這些侍衛撤出去,他迎著刀刃的方向走近兩步,卻被顧雲舒手中冒著寒光的手術刀逼退,他似有什麽話想說,但是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朝著這兩個同樣戒備地看著自己的孩子望了一眼,隨即便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看著楚夙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顧雲舒確定他的人是真的都撤得幹幹淨淨了,這才劫後餘生一般,脫力地坐在了石凳上。

握著手術刀的手也有些顫抖。

兩個孩子見娘親被嚇得不輕,紛紛上來親親她抱抱她,無聲地表達著安慰。

感受著孩子的安慰,顧雲舒不由得合上眼,高凝在一旁看著仿佛送了口氣的娘子,心疼地上前替她將額頭上的汗水擦掉,“娘子太過緊張了,我瞧著王爺這次應當不是想要帶走長寧和歡寧。”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她擺擺手,向他們示意自己沒事,然後便走了進去。

另一頭,楚夙陰沉著臉色走回了自己的院子,正在院中等著的秋紋見王爺的臉色不大好看,便看向了跟在他身後的尹伊,用眼神詢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尹伊朝著她比了比南院的方向,秋紋頓時明白了什麽,她上前溫聲細語地開口:“王爺可是在為兩個孩子的疏遠頭疼?”

“……”

楚夙並沒有應聲,無論何時他都不喜將自己的心事陳於人前。

更何況,顧雲舒被他疏遠冷落幾年,若是被眾人知道自己此時又有了吃回頭草的心思,豈不被人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