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舒的聲音再次隔著門傳過來:“王爺?”
楚夙回道:“我在。”
隻有在這個時候,楚夙才覺得自己的心終於落到了地上,天知道剛才在客棧聽到那些似是而非的事情時,他有多麽擔心。有那麽一瞬間,他的理智都快要丟失了,好在最後他還是找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找到了一個平平安安,沒出任何問題的顧雲舒。
兩個人雖然隔著門見不到麵,但他也覺得比較安定了。
顧雲舒聽出了楚夙話語的凝重意味:“你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有些奇怪?”
楚夙這才感覺到喉嚨有些痛。
想來是剛才情緒欺負太大導致的吧,他不在意,隻想推門進去看看,結果在自己的手碰到院門的一瞬間,感覺到門後麵傳來了另外一股力氣,應該是顧雲舒抵住了這一扇門。顧雲舒說道:“都說了這院子裏比較危險,不能隨便進,王爺你還是聽我一句勸吧。”
楚夙隻好放棄,聲音沙啞道:“本王擔心你。”
門後的顧雲舒沉默了一會兒。
她本來是想隨便說兩句話,便將楚夙給打發回去的,沒成想這人竟然會說著這種關切意味滿滿的話語來,一時間,顧雲舒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比較好,過了一會兒,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又沒事。”
楚夙點了點頭,忽然又想到隔著門,顧雲舒根本看不見,便應了聲:“我知道。”
方才試圖阻攔楚夙的人自然也看到了這種場麵。
他們在心中暗暗佩服著顧雲舒,心道真不愧是寧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果然不一樣,看看,剛才他們要死要活都沒法攔住的楚夙,現在多聽話,甚至對方隻是說了幾句話而已,他便沒有繼續堅持要進院中。
眾人默默對視了一眼,悄無聲息的退到了別處。
顧雲舒輕咳了一聲說:“那天王爺離開之後,我雖然染上了那種奇怪的病,但是現在感覺還好。估計是因為我常年跟醫藥打交道的緣故,現在身體也還好,沒有出現其他麻煩的症狀,也就是手臂上長了一些奇怪的斑點而已,我最近一直在翻看醫書,應該很快就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楚夙回道:“本王相信你,不過不論你做什麽,都要以自己的身體為重。”
門後的顧雲舒不由得挑了一下眉頭。
她發現今天的楚夙跟平時好像有些不一樣,平時的楚夙雖然也會關心她的身體,但是不至於囉嗦到這種程度,聲音更不會那麽低啞,她將心中的疑惑給問出口:“王爺,我總覺得你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樣,是剿滅山匪的事情不順利,還是又碰到了其他的麻煩?”
楚夙的手輕輕按在門上,沒有往裏推,隻是在猜想顧雲舒是不是就站在後麵。
他心情複雜的把今天自己情緒起落的過程告訴了顧雲舒。
果不其然,下一刻,門的那一邊就傳來了她的爽朗笑聲:“王爺,你最近這段時間肯定是沒有休息好,所以才會那麽的糊塗吧!我是什麽人,我的醫術很差嗎?再怎麽樣,也不可能這麽快就死——”
“不要說那個字!”
楚夙毫不猶豫的打斷了對方的話語,“本王不喜歡聽你說那個字!”
顧雲舒無奈:“好吧,那我不說就是,不過王爺你真的太緊張了。”
這才分開多久就如此緊張了!
如果再分開得久一些,豈不是要出大事?顧雲舒不敢再想,不過她也能夠感受得到楚夙的緊張,想來他匆匆忙忙跑回來,聽到那些消息之後肯定很難受吧。她壓低聲音,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柔和一些:“其實我真的不是瓷人,沒必要這麽擔心,王爺,難道你不覺的自己太過緊張了嗎?”
楚夙輕咳一聲,尷尬道:“可本王就是沒有辦法放下心來。”
顧雲舒想了想說:“與其說是沒有放下心,還不如說王爺你是沒有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吧。你是不是依舊覺得,我願意給你機會這種事太過虛幻,甚至一度覺得自己其實是在夢中,沒有那種腳踏實地的真實感?”
楚夙一琢磨,還真的是。
他總是有那種莫名其妙的忐忑感,十有八九就是這個原因。
這一切太不真實了!
那邊的顧雲舒歎息一聲道:“其實我這個結果也不意外不是嗎?在京城的時候,我對待王爺的態度就已經改變了,隻不過因為那些橫梗在我們中間的往事,我自己不願意麵對而已。後來這小鎮上看到了一些人,一些事,我就明白了,有些事情不是不麵對就能當無事發生的。”
楚夙的心因為顧雲舒的這句話而生出了幾分好奇,他之前就想這事兒來著!
“你看到了什麽人?”
顧雲舒在那邊默默的翻了個白眼:“王爺,這根本就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應該改變一下自己的心態!要是你繼續像現在這樣,如驚弓之鳥一般一驚一乍的,那我覺得我還是收回我之前的話。”
這樣的楚夙她真的受不了了!
一天天淨是亂想,別人不是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嗎?顧雲舒覺得到自己身上,真的是反過來了。
心如海底針的人反倒變成了楚夙,喜歡瞎想的人也變成了楚夙,而且他這想的簡直不能更多!
楚夙感覺有些委屈:“本王以後會改的。”
他這話讓顧雲舒莫名的回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那時候楚夙好像剛剛意識到自己的心思,一直纏著她,希望她原諒以前經曆過的那些傷害,並且給他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好像那個時候,楚夙也是經常將類似的話放在嘴邊,那時候顧雲舒隻覺得可笑,現在仔細想想,楚夙也確實是言出必行了。
她的心情登時平靜了不少,隔著略顯破舊的院門對楚夙道:“往後還有很長時間,王爺你倒是可以慢慢改。”忽然顧雲舒又想到了一件事,提醒道:“對了,以後你也要對我的能力稍微有那麽一點信心吧。”
兩個人隻有放到了平等的位置上,才會有以後啊。
門外的楚夙鄭重其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