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
盡管麵上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可是等楚夙真的離開之後,歡寧難免有些失望,肉乎乎的小臉上滿滿都是強裝的不屑,“娘親說過,男人沒幾個好東西,看來都是真的。”
“難道我不是嗎?”
長寧嚴肅地看著將自己一起連坐的妹妹,“再說了,他隻不過跟你見了幾次麵,你就真的將他當作爹爹了?”
這話切中了歡寧的軟肋,她頓時底氣不足地瞪了哥哥一眼。
她鬼鬼祟祟地看向正在院子裏忙碌的娘親,然後才低聲開口:“你難道不覺得有他給我們撐腰,娘親的日子也會好過一點嗎?”
想到之前來過南院的蕭側妃和秋姨娘,歡寧就忍不住為自家娘親打抱不平,“一個是壞女人,另外一個想把我們從娘親身邊搶走,如果沒有王爺給他們撐腰,她們敢這麽對娘親嗎?”
她又不是傻子,“我瞧著王爺對娘親十分上心的樣子,似乎是喜歡娘親的。”
“這件事不許再說,小心娘親聽到了打你屁股。”
雖然長寧覺得妹妹說得有些道理,但是他覺得還是應該再觀察一段時間。
暖香閣中。
這個樓閣一如之前那般繁華,隻是卻因為這些時日女主人被禁足而少了幾分歡聲笑語,層層疊疊的羅帷之後,有一隻纖長的手落在外麵小幾的玉枕上,大夫將墊在手上的錦帕收了回來。
他向坐在不遠處的男子行禮道喜:“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喜從何來?”
不由得蹙了蹙眉頭,楚夙看向此時在兩名侍女的攙扶下緩緩從床榻上坐起身來的蕭璃,她眉眼間籠罩著一抹愁緒,十分嬌弱的模樣,跟先前他在南院之中見到的蕭側妃簡直判若兩人。
“蕭側妃已經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
伴隨著大夫的這句話,他的眼瞳急劇地收縮了一下,隨即才若無其事地看向在侍女的攙扶下麵帶喜色地朝著自己走來的女子。
蕭璃那張嬌媚的臉上此時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羞意,“璃兒總算懷上了王爺的子嗣……這麽多年來,璃兒一直為自己沒能為王爺誕下一兒半女而自責,不成想居然在此時有了孩子。”
說著她拿著錦帕拭了拭眼角,在一旁守著的貼身丫鬟蓮心趕緊上前勸道:“側妃仔細些身子,便是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肚子裏的孩子想一想。孕中流淚對孩子也不好。”
此話仿佛意有所指。
而蕭璃也溫婉地點點頭,她眼中含淚地看向楚夙,臉上卻是掛著笑,看上去越發讓人心疼了,她哽咽著聲音道:“還請王爺贖罪,都是璃兒高興得失了分寸。”
楚夙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寒意,他看向眼前柔柔弱弱、似乎隨時會倒地的女人,最後還是緩和了些神色,他走到蕭璃的麵前,替她擦拭著臉上的淚痕,“做什麽哭得這麽厲害?可是在暖香閣的這些日子裏這些奴才伺候得不盡心?”
見楚夙還是心疼自己的,蕭璃心頭一軟,眼淚更加簌簌地往下掉,她一頭撲進了他的懷裏,“不是奴才的緣故,隻是璃兒許久沒見到王爺、十分想念。王爺從前隔三岔五便會來看望璃兒,便是手上堆積的公務再多,也會陪我來吃飯。可是因為前幾日璃兒犯了錯,王爺便再也不肯見我……”
一想到這些時日自己獨守空房的心酸,蕭璃對南院那母子三人的恨意就越發深重,口中卻還是嚶嚶哭泣:“王爺,璃兒知道自己錯了,王爺你再也不要疏遠璃兒了好不好?”
楚夙輕柔地拍著她的肩頭,在他懷中的蕭璃看不清楚他此時的臉色,隻以為楚夙原諒了自己。
“璃兒,你此次為王府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勞,我又怎麽會怪你。”
麵無表情地說著甜言蜜語,楚夙的眼神顯得格外的冷酷,“切莫再哭了,你現在是有雙身子的人,再哭,腹中的孩兒亦會知道自己的娘親是個愛哭鬼。”
幾句話哄得蕭璃破涕為笑,她揚起粉拳嬌羞地輕輕捶著楚夙的胸,“王爺有在這兒騙璃兒,孩子現在不過才兩個月左右,如何能知道我這個做娘親的一舉一動。”
“少折騰些,都說女子有孕的前三個月最為凶險。”
一把抓住了蕭璃的手,楚夙攙扶著她在軟榻上坐了下來,他的眼中似有暖意融融,“這些時日的飲食都要格外注意,等會兒本王親自為你挑選幾個伺候過婦人生產的嬤嬤丫鬟。你院子裏這些都是未經人事的小丫鬟,不頂用。”
楚夙居然對自己如此溫柔……蕭璃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輕輕撫了撫,隨即才看向男人:“王爺,身邊的這些個丫鬟都是璃兒使慣了的。若是一時半會兒要換,隻怕璃兒也習慣不了。”
“都聽你的。”
見蕭璃婉拒自己派人過來,楚夙的眼中深意更重,他仔細叮囑了蓮心等一應丫鬟好好伺候蕭璃,又陪著蕭璃用膳之後,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剛在屋子裏的炕上坐下,他就忍不住將手側的茶杯打落在地。
在近前侍奉的丫鬟惴惴不安地跪下,他抬手打發她出去,隨即看向了自己的貼身侍衛,“尹伊。”
“屬下在。”
“去將藥房煎藥的靈樞叫過來。”
一盞茶的功夫之後。
看著跪在眼前瑟瑟發抖的丫鬟,楚夙眼神顯得極冷,“本王之前交待你做的事,看來你沒有盡心盡力地辦好。”
靈樞是個姿色平庸、老實本分的女子,此時見王爺問責自己,連忙磕頭喊冤:“請王爺明鑒!王爺讓靈樞做的事情,靈樞就沒有不記掛在心上的!之前王爺吩咐在給側妃常用的補湯之中下避子藥,靈樞都一一照做了!”
仔細打量著眼前磕頭不止的丫鬟,楚夙諒她也不敢欺瞞自己,靈樞的父母親族俱是家生奴才,她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自己手上,應當是不敢耍花樣的。
隻是想到被大夫把出了兩個月身孕的蕭璃,他胸腔中的怒意就無可消除:“那蕭側妃是如何有了身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