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夙下意識低頭,就看到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緊緊的抱著他的大腿。
他因為案情而陰沉的表情瞬間緩和了一些。
這個小姑娘看起來跟歡寧差不多大,可她明顯沒有歡寧的日子好過,一雙小手上長滿了繭,明明還是微寒的天氣,她的穿著卻破爛不堪,偶爾有一陣風吹過來,她便會在風中瑟瑟發抖。從她的眼眸之中,楚夙申請的感覺到了她的恐懼。
可她竟然還是沒有放開手,看起來好像有話想要說。
因為想到了歡寧,楚夙連說話聲都放得輕緩了一些。
“你有事?”
那個小姑娘又嚇得一抖,看起來就像楚夙是什麽洪水猛獸一樣,過了一小會兒才見她咬了咬牙,終於將想說的話說出口。
她神情複雜的看著楚夙:“你,你應該是個很厲害的人吧?能不能救救我們!”
楚夙挑眉:“救什麽?”
一般人家也會買小孩子養在府中,主要是讓他們陪府上的公子小姐一起玩鬧。
所以看到這個小女孩的時候,楚夙沒有往其他方向想,直到對方露出了手腕。
隻見她纖細的手腕上,布滿了疤痕。
楚夙看著都覺得觸目驚心,偏偏小姑娘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又把自己脖子上的衣服給拉了一下,楚夙這才發現她的脖子上也布滿了各種各樣的疤痕,有瘀傷,更有刮傷,很顯然,這個小姑娘在許家的日子,並不好過。他正想詢問,卻見許家的管事突然大喊了一聲。
“你在幹什麽?”
小姑娘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纖弱的身板像是秋風中的樹葉一般瑟瑟發抖。
楚夙皺眉看向那邊的管事:“閉嘴。”
那管事倒是沒有再開口了,隻是他臉上掛著不少複雜的情緒,其中最多的,便是恐慌。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個小女孩在府中的遭遇,如果她將那些事情給說出來,那他,乃至京城中的很多人,都是死路一條!
要怎麽樣才能夠讓那個小賤人閉嘴呢?
管事的眼珠子轉了轉去。
忽然,他想到一個辦法,揚聲衝著楚夙說道:“王爺,這個小賤人在府中是出了名的不聽話,有好幾次,她偷主人家的東西都被人給撞見了!她身上的那些傷,都是為了教訓她,所以才打出來的!她說的話,您可千萬不能相信,那都是假的!”
殊不知,他越是這般,楚夙對小姑娘接下來要說的話就越是感興趣。
他給旁邊的一個下屬遞去眼神。
那下屬會意,立即上前將那明顯還想要說話的管事的嘴巴牢牢捂住。
這一回,他就是還想再說話,也沒有辦法再發出任何的聲音了。楚夙對此十分滿意,這才低頭看向小姑娘:“你說吧。”
小姑娘的眼睛閃閃發亮,在她的眼中,管事就是魔鬼一樣的存在!
現如今,他卻被楚夙給製住了。
顯然這個人真的能夠拯救她們!她想了一下,撲通一聲直接跪在楚夙的麵前。
隨後,她把自己的經曆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原來這個小姑娘並不是自願為奴為俾,而是被人拐賣的。那天她在自己的家門口玩耍,沒想到突然有個陌生的男人走過來,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把她抓去。她被關了好幾天,等到不鬧了,才被放出來,但不是被放回家,而是跟其他被拐賣的孩子一起……
楚夙敏銳的注意到了重點,皺眉問道:“像你這樣的孩子還有很多?”
小姑娘用力的點了一下頭。
她從小黑屋被放出來之後,便和其他孩子一起聽訓話,等到他們受到了足夠的折磨,不會再反抗的時候,那些人販子便會吧他們給賣到各種達官貴人家中。她就是被買過來的,說到這裏,小姑娘開始哽咽起來:“他們打我,還欺負我,我身上的傷都是這麽來的!”
一個這個小的小姑娘,捂著臉痛哭的模樣著實惹人心疼,讓楚夙又想起了歡寧。
這真是應了那句話,人各有命。
他看不過去,便讓人將姑娘先給帶走,暫時平複一下情緒,隨後又讓人去將常大人給請過來。
當楚夙將剛才小姑娘的事情告訴常岩之後,他的臉色微變。
“這應該是真的,大理寺已經有卷宗了!”
人販子自古以來,都是屢禁不絕的存在,即便朝廷始終堅持動用重刑,可每年還是有不少人因為利益鋌而走險,幾乎每年都會有幾個孩子失蹤。但近兩年卻不大一樣,幾乎每個月都會有,而且上個月更是連續失蹤了兩個小孩子,官府的人有意去調查,卻一無所獲。
那些失蹤的小孩子們,就像是一顆掉進了大海之中的石子,再也沒有任何音信。
直到現在。
常岩一拍腦袋,心中想到了一個答案:“難怪找了這麽久,始終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原來那些人販子打的是這種主意!真是可惡,早晚都要除掉他們!對了,王爺,方才那個小姑娘現在在什麽地方,下官還有些事情想要再問問他!”
楚夙指了個方向,常岩立即便要追過去。
但走了沒幾步,他忽然又停住了。
楚夙疑惑的看向對方,沒等他開口問話,又聽到常岩說:“方才有一件事,本來是想要告訴王爺的,但是情況緊急,而且王爺又一心想要進宮,所以下官就沒有說。方才下官搜查案發現場的時候,發現了一處痕跡,確定這次命案是明月樓的手筆!”
楚夙有些驚訝,他自然是聽說過明月樓的,隻不過最近這幾年明月樓顯然已經低調了很多。
怎麽現在又突然冒出頭來了,買許瑉性命的人是誰?
一連串的問題從內心深處跳出來,還沒等楚夙想清楚,那邊的常岩已經找小姑娘問話去了。
楚夙停住腳步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跟過去看看。
很快,他便見到了那小姑娘。
隻見她一邊掉眼淚,一邊向常岩描述著被關押的具體位置,她的語言組織能力明顯不是很多,有很多話都顛三倒四,說不清楚,但看得出來她是努力在表達著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