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夙的神情，並沒有因為顧雲舒的話語而緩和。
他依舊那副凝重的模樣。
顧雲舒的目光在他的身上轉了又轉，忽然，她主動握住了對方的手，隨後在楚夙疑惑的目光之中問道：“之前還以為是我的錯覺，現在才發現不僅僅是。王爺，你自己有沒有感覺到，自從你從邊關曆練回來之後，就開始變得格外的在意生死的事，是因為你在邊關經曆了什麽？”
被說中心思的楚夙點了一下頭，他眉頭直接擰成了一個川字。
“在邊關的時候，有一座城池因為戰事失利，被敵軍給屠了。”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然後才再次艱難的開口，“本王曾經在那座城池中待過很長一段時間，跟那裏的很多人都熟識，結果才幾天的功夫，那裏的所有人都變成了孤魂野鬼，其中包括本王之前十分信任的部下。”這件事一直是楚夙心中的一個結，解不開！
所以他回來之後，才會對生死的事情那麽的看重。
畢竟性命隻有一次！
顧雲舒抿唇，在他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其實生死也沒有王爺想象中那麽可怕，或許死後還能去往另外一個世界呢？”
楚夙忽然抬起頭來：“即便如此，那也是另外一個不相同的世界，而本王在這個世界則是希望能與你白頭偕老，你懂本王的意思嗎？”
他說話的是後續，那雙眼睛裏盛滿了凝重的情緒。
四目相對之時，顧雲舒有片刻的怔愣。
不過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笑笑說道：“我明白了，往後我自己多注意就是，明月樓那邊的事情我會交給白玉全權處理，王爺不必這麽擔心。”說著，她忽然朝著楚夙這邊一靠，等兩人的距離足夠接近之後，輕輕的開了口。
“其實，我也有一樣的想法。”
楚夙渾身一震，隨後臉上凝重的神情徹底消失，轉而變成一抹笑。
方才顧雲舒跟楚夙走的時候，神情有多麽凝重，回來時就多溫柔。
白玉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她。
等人靠近了，白玉才迎上前去，緊接著朝顧雲舒的身後看去：“方才主子不是和王爺一道過去的嗎？怎麽現在王爺沒有一起過來呢？”
顧雲舒的唇角微微上揚，笑道：“他有事先回去了。”
白玉心中了然。
明明這一段時間，楚夙因為平洲，還有許大人的案子忙得腳不沾地，可今天為了明月樓的事情，竟然還特地空出時間過來一趟，可見在他的心中，顧雲舒的位置不是一般的重要。作為一個女子，白玉忍不住感慨道：“王爺對主子還真是一往情深，世間像他這樣的男子，可不多了。”
顧雲舒微微眯起眼睛，腦海中浮現出當初楚夙的模樣，誰能想到那樣一個紈絝子弟，會有這麽大的改變？
她不願意繼續談論這件事，便斜眼看向白玉：“我看何故也不錯。”
白玉先是一愣，隨即板著一張臉說：“他就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哪裏算得上不錯，主子您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白玉嘴上雖然這麽說著，眼眸中卻流露出了一絲笑意。
顧雲舒將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但是沒有直接挑明。
有些事還是得當事人自己說才好。
楚夙離開之後，顧雲舒和白玉又在宅邸之中待了一段時間，她主要是站在吳怡的旁邊，看她給那些小孩子們作畫。等到下午，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才回王府。說來湊巧，兩人回去時，正好撞見楚恒將戚棠送回來，一邊送回來的，還有戚棠買的一大堆東西。
顧雲舒看著那些東西就有點頭痛：“你怎麽買了這麽多？”
戚棠笑眯眯道：“這當然是我買給師弟師妹的小禮物啊！”
因為戚棠是顧雲舒的徒弟，所以她理所當然的，把長寧和歡寧叫成了師弟師妹。兩個孩子也覺得有趣，跟著就答應了下來，所以便成了這樣。
顧雲舒將其中一樣東西拿起來看了看，隻覺得好笑：“這是小孩子才喜歡的啊。”
最離譜的便是，她從中找到了一個小撥浪鼓，那是用來逗弄繈褓中的小嬰兒的！
然而戚棠卻沒有一點自覺。
她甚至疑惑的看了顧雲舒一眼：“是啊，師弟和師妹不就是小孩子嗎？他們也才幾歲，對這些小玩意兒應該挺喜歡的。”
便在這時，吧戚棠給送回來的楚恒忍不住插話說道：“今天閑逛的時候，我曾經勸過她的，隻可惜我的勸說不大管用。”
戚棠最後還是買了這麽一堆東西。
顧雲舒的心情頗為複雜，不過最後她還是讓白玉去把長寧和歡寧給叫了過來。結果理所當然，兩個孩子對這些玩具，都不是很感興趣，他們年紀雖然小，但是因為早年在南院的經曆，以及顧雲舒的言傳身教，比一般的小孩子要早熟得多，比起這些玩具，他們更喜歡書本。
不過這是戚棠的一份心意，他們最後還是挑了兩件喜歡的物件。
戚棠見到這一幕，忍不住開始懷疑人生：“是我的眼光太差了？”
這些小玩具師弟師妹竟然都不大喜歡！
楚恒走到了她的身邊，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倒也不是你的眼光差，隻是那兩個孩子相較於尋常的小孩子要早熟一些，所以他們不喜歡玩具。戚姑娘上次不是也看見了？長寧那時候甚至都能跟我兄長討論兵法謀略的問題了，你覺得這樣的一個小孩，會喜歡這些玩具嗎？”
戚棠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最後她靈機一動說：“我懂了，那我下次買幾本書。”
楚恒心道寧王府會缺書籍？就算顧雲舒不給買，楚夙也會將一整家書鋪給搬空！
心裏吐槽歸吐槽，但他看到戚棠興致勃勃的模樣，還是沒忍心將那些話給說出口。他想，就讓戚棠高興高興也挺好的。
把禮物都給處理掉之後，戚棠就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之前顧雲舒給她的那一本書，她到現在都還沒有看望，她打算加快速度，因為兩人說好，明日開始學別的！
她可不喜歡自己表現的太過愚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