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哭得十分淒慘,又擺出一副要尋死覓活的姿態,自然引人同情。
甚至都有路人開始相信她的鬼話,勸慰她。
這是後續輿論的中心,便成了顧雲舒和寧王府,有人說寧王府家大業大,又不缺錢,怎麽連一點錢給親戚都不願意,這也未免太過於心胸狹隘了吧!也有人開始說顧雲舒的壞話,就說她分明會醫術,治病診脈又不會花太多的功夫,怎麽連親舅舅都不肯救呢?
一時間,顧雲舒和寧王府就成了缺德的代表了。
顧雲舒心中攢了不少怒火。
說她也就罷了,這跟寧王府,跟楚夙有和關係?這幫人也未免太過愚蠢了,怎麽三兩句話就被別人給煽動了呢?這分明就是誇大其詞!
顧雲舒正要站出去跟那婦人對峙,沒成想,突然被人拉住手腕。
她一轉頭,就對上了一雙含笑意的,熟悉的眼眸:“長孫大哥!”
長孫沉俞衝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顧雲舒雖然不太能夠理解對方,但也沒說什麽話,兩人一起朝著婦人所在的方向看去。那婦人似乎是有備而來,話說得原來越慷慨激昂,將整個寧王府的人都給罵了進去,還說了顧家的人。甚至,連他們根本就沒有見過的長寧和歡寧,也跟著罵成了小白眼狼。
這時候布莊的夥計們終於反應過來,紛紛出來勸說。
“這位夫人,你有什麽矛盾可以去別的地方說啊,堵在我們這布莊門口幹什麽?我們又沒有招惹你。”
“是啊,我們隻是想開門做生意,你這樣就過分了!”
婦人伸手叉腰,冷笑一聲說:“我堵的就是你們家的大門!滿京城的人誰不知道這是顧雲舒的產業,她這麽有錢,分我們家一點怎麽了?生病的人可是她的親舅舅,她哥哥小時候,舅舅還抱過他呢!我們家裏的東西流水似的往顧家送,結果這兄妹兩都太狠了!”
圍觀群眾聞言,立即交頭接耳,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眼看著名聲就要被毀了,顧雲舒開始有點站不住了。
她倒是無所謂,就是擔心楚夙。
長孫沉俞也看出了她這個時候的心思,在她的手臂上輕輕的拍了拍,隨後從人群之中走出來。他應該是剛剛回到京城,身上還穿著一身勁裝,因為趕路太快的緣故,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一點點狼狽。
不過人氣質在那,也差不到哪裏去。
他一出來,幾乎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到了他的身上,包括正堵在布莊大門前撒潑打滾,甚至想要一頭撞死在柱子上的婦人。她愣愣的看著這一切,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你是什麽人?這裏可沒有你說話的份兒,趕快走吧,別隔這影響我找外甥女討回公道!”
長孫沉俞靜靜的看著她,忽然笑了笑:“這麽多年過去,你還是一樣潑辣。”
婦人登時露出警惕的神色。
她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人,發現記憶裏沒有這麽一號人物,想來也不是顧家那邊的人,瞬間又變得有底氣起來。他們一家當年做的那些事情,隻有顧家人知道,外人連風都不清楚,她怕這個人幹什麽?
她不想理會長孫沉俞,轉頭又想要跟圍觀的人們賣慘,結果人卻走了過來。
長孫沉俞徑自走到婦人的身邊。
他身形高大,相貌又俊美,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大戶人家出來的人,比起婦人,人們更願意看他,便將目光都投在他的身上。長孫沉俞意味深長的看了婦人一眼,這才開口:“當年顧夫人之所以難產而死,是因為有人故意推搡。當年她的弟弟性情頑劣,好堵,每次來顧家的時候都會順一些東西回去。”
婦人的臉色當時就變了,衝著長孫沉俞大喊著:“你你快給我閉嘴!”
長孫沉俞自然沒有理會對方,反而繼續將事情往下說,婦人見勢不妙,拔腿就想要走,卻被圍觀的群眾給擋住了去路。剛才被她的故事所感動的人們,現在就像是一度密不透風的牆,他們都用一種困惑的目光盯著婦人看:“你是受害者,這種時候為什麽要跑?”
“應該跑的人難道不是顧家,還有寧王府的人?”
婦人張了張嘴巴,下意識想要為自己的行為辯解,結果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知道自己完了!
那邊的長孫沉俞,已經將當年發生在顧家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說了出來。原來當年顧夫人的身體雖然差了一些,但是沒有什麽大毛病,大夫建議她得空的時候多在花園中走走,散散心,她便同意了。結果那天她的貼身侍女正好回房間取東西沒有在,留她一個人在花園中散布。
她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就是這個時候來的,他說自己欠了錢,想要銀兩去還債。
顧夫人雖然出身不高,可性格卻極為剛烈端正,聽說這事自然是想要勸他回頭。
結果說著說著,弟弟開始不耐煩了。
正好這個時候弟弟的夫人找了過來,兩人都是見錢眼開的性格,想到欠下的銀錢,便盯上了顧夫人身上的手勢,人家不給,便衝上硬要去搶!推搡之間,顧夫人被他們給推下了台階,當時人本來是還在的,隻是那對夫婦害怕承擔責任,拿了東西就直接跑了。
他們沒有良心,連通知一聲都不敢,就讓顧夫人這麽躺著,直到侍女找過來。
因為這時,顧夫人才會難產,最後在艱難的生下一個女兒之後,便香消玉殞。
婦人當時就跳了起來:“你血口噴人!”
長孫沉俞靜靜的看著她的臉,神情複雜道:“顧夫人走的那一日,我正好就在顧家,也看到了顧將軍將你們抓回來審問的模樣。你們覺得自己能夠保住性命,是因為顧將軍不敢殺人嗎?不,而是因為顧夫人太善良了,臨死之前,她還在惦念著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希望顧將軍能夠饒他一條命。”
相較於這個撒潑的女人,還是長孫沉俞的話更有可信度,畢竟人家可是報了家門的!
一時間,人們看婦人的眼神也跟著改變了。